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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宗瑁在京都中的眼线早早留意沈棠宁去向,谢瞻离开后,听闻这一日她都在普济寺中礼佛,为防止乱中生变,宗瑁索性亲自出马,前往普济寺带走沈棠宁。
估摸着天明时便能破城,既然人已经找到,宗缙便将沈棠宁安置在了一辆马车之中,先行送往蓟州军驻扎在城外的大帐。
说曹操曹操就到,却说这厢宗缙心里正咒骂着谢瞻与沈棠宁前头那个男人,身后的亲兵忽地哗变。
“不好,小将军,身后有朝廷军追来了!” 沈棠宁被缚住了手脚,马车中却只她一个,闻言急忙用被绑住的双手去撩帏帘。
天光熹微,犹透着星亮月色,只见不远处狭小的山道上烟尘滚滚,黑压压一片,为首一人身着银白铠甲,胯下一匹黑亮白蹄的骏马,正朝着宗瑁一行呼啸奔来。
“世子,那是夫人!” 长忠惊喜地指向一侧马车。
谢瞻眼神刚扫过去,那马车突地一撞,帏帘便落了下去。
虽未看清楚脸,那样莹白的肌肤,京都城除了沈棠宁便无第二个女人了。
谢瞻取过箭囊中的白虎弓,弯弓搭箭,对准宗瑁胸口。
箭矢如穿云般急速而来,幸亏宗瑁躲得快弓下腰去,却仍旧被那极劲的一箭贯穿了左肋。
“谢、临、远!” 宗瑁剧痛无比,破口大骂。
而马车中,车轮撞到石子上,沈棠宁来不及坐稳,头猝然撞到车壁上。
“咚”的一声闷响,痛的她好半响都没能爬起来。
车外已经传来了厮杀声,马车更是被震得东摇西晃。
直过了好一会儿,沈棠宁方忍着剧痛把双手举到嘴边,咬开绳子的扣结,悄悄掀开帏帘。
谢瞻带来的人手不够,蓟州的铁骑兵却是快如飞电,一轮箭矢阵过去,再一轮短兵交接,双方各自死伤大半。
谢瞻浑身浴血,身边只剩了三四个人成行,而离她的马车距离尚有一射之地。
沈棠宁赶紧解了脚上的绳子,刚要探出个头去,便见谢瞻已绕到马车右侧,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坚毅狠厉,一面与看守她的守卫缠斗,空隙一刀劈在车壁上,挟住车窗。
马车终于慢了下来。
“团儿,把手递给我!”谢瞻大声道。
沈棠宁急忙依言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握住他的手,岂料混乱之中,突然有人一刀砍在他的后背上。
伴随着沈棠宁的尖叫,嫣红的血顺着谢瞻银白的甲潺潺滴落,谢瞻却只皱下了眉,几乎算是面不改色。
“把手给我!”他再度厉声喝道。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宗瑁不会杀她,但他断然不会留谢瞻性命! “阿瞻,求你别管我了,去救我们的女儿和我娘!”沈棠宁哭着道。
谢瞻又一刀劈在马车上。
宗瑁几人便在沈棠宁马车前,宗瑁亲兵往后一看,大吃一惊。
“小将军,这女人是个累赘,掳来无用,咱们不如趁早将她杀了祭旗,也好出心头一口恶气!” “混账,你敢!” 宗瑁大叫一声,亲兵却已拔出了腰间刀,对着那负着马车的黑马便是一刀砍去。
黑马吃痛,仰天长嘶一声,竟是扭头朝着一旁的山涧奔去。
“世子!” 长忠目呲欲裂。
马车上尚插着谢瞻的刀,谢瞻不假思索飞奔上前,死死握住那刀。
马车在掉落山涧之前,便彻底四分五裂,宛如大鸟般坠落下去。
…… 沈棠宁是被脸上的一片凉意浇醒的。
然而身子刚一动便是一阵的酸疼,躺得太久,等她逐渐浑身都恢复知觉,发觉好似是躺在一张柔软的水床上。
她费力睁开双眼。
微微侧身,乍看见身下有个人闭目躺着,沈棠宁被唬了一跳,险些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跳起来之后,大约是起的太猛,眼前立时又晕眩了起来,浑身骨头仿佛都被碾压折断般的酸软,只得难以忍受地慢慢坐了回去。
还不待眼前恢复,她便急忙想到什么似的伸手向谢瞻身上脖颈间探去。
摸到脉息虽微弱,却依旧在一下下跳动着,忍不住喜极而泣。
好半响,眼前晕眩终于捱过去,男人脸色苍白若纸地躺在地上,浑身铠甲破烂,大大小小无数伤痕,尤其肩膀上一刀血痕深可见肉,她颤抖着双手将他推起了一些。
果不其然,后背那道最深的伤口已是狰狞可怖、血肉模糊到让人不忍直视,还在往外头渗着血。
沈棠宁自年幼起便体弱多病,久病成医,亏得她通药理,对于一些药物也识得不少。
当下只得强忍住泪水与心内恐惧,举目四顾。
只见两人跌落的这处是个半围的山涧,四周丛林密布,一道极清冽的瀑布正从山石之间倾泻而下,落入中央的小谭之中,凉气透人。
所幸这小潭接着两人,不至于摔倒地上成肉泥,又借着瀑布的水流将两人冲到了岸边上。
那马车就没那么幸运了,在一旁的空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沈棠宁脱下外衫拧干水,把马车上的帏帘等干布摘下,寻了几块木板做成个简易的担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连她自己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有的力气把谢瞻从水里拖出来,拖到了一旁的一个山洞之中。
摘了些能止血消炎的药草,回到山洞中接着水流清洗干净,解开谢瞻身上的铠甲衣物。
一夜过去,血肉与衣服都粘黏在了一处,惨不忍睹。
沈棠宁咬着牙,替他一点点沾水撕开。
若是稍用力了些,便见他那两道浓黑的剑眉深深皱起,混杂着汗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团儿,团儿,把手给我……” 沈棠宁凑近听了,才听清他口中喊的竟是她的乳名。
她一愣,一瞬之间,心里仿佛有种怪异的情绪在迅速蔓延。
只是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收了心思为他止住血,直到完全脱光他的上衣,半抱半推地把他推到她捡来的一些干草堆上之后,沈棠宁已是满头大汗。
缓了片刻,接着替他清理伤口,嚼碎药草敷在他的身上,再用柔软的衣物将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些事情她累得真真够呛,加上几顿没吃,本就身体不舒服,将干布朝两人身上一裹,靠在他的怀里半是睡半是晕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已隐隐西落。
沈棠宁赶紧试探他的气息,所幸只是昏迷,还有呼吸,且呼吸尚算平稳,查看了下伤势,血也止住了,她才松了口气外出去觅食,寻了几个野果子来充饥。
谁想这野果子看着饱满红润,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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