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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居云对双月之外的角色并不熟悉,但她也知道“红围巾”是属于三无的人物锚点。
在排开一切烟雾的气流中,那条红色围巾的尾部像是在滴血似的,在居云的视觉上残留下一道又一道锋利的划痕。
但只此一瞬,霾兽身上蒸腾而起的雾霭瞬间将三无的身 形掩盖,隐入遮天蔽日的黑之中。
视觉上残留的那一瞬红,证明这并非她精神紧绷时的幻觉。
眼前的世界太过庞大,居云只有仰着头才能看清全貌,直至脖颈酸胀、眼睛干痛。
在这一瞬间,眼中的万物皆无限接近于静态,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拉长到极致,她只能看到双月向着那庞大霾兽而去的背影。
随后,居云又看到那一粒粒于空中旋转的尘埃。
这些尘埃都因双月而起,顺着她的衣衫、她的发丝、她的躯体带起的气流不断旋转。
它们微小、它们无足轻重,却在一圈又一圈随波逐流的旋转向前中割破空气,在时间这一虚无的定义上刻下轮转的轨迹。
惝恍间,居云忽觉自己的意识骤然落入那旋转的某一粒尘埃中,在因双月而起的气流裹挟下,自由又不自由地飘向某一个未知的方向。
她没有办法前行。
“……” “三无!” 一声惊呼从她背后传来,思绪倏然落回大脑之中,周围的一切开始正常运转。
她根本看不到什么旋转的尘埃,她只能看到那些被吹散的雾霭蓄势待发地想要卷土重来。
可居云却并不觉得她看到、或者说是“感知”到的一切只是幻觉。
或许人类的意识只是被肉体囚禁了而已,在某些瞬间,被囚禁着的意识是有可能爬上那狭小窗户的边缘,看肉体之外的世界。
或许她就是尘埃,顺着某种无形力量旋转向前的尘埃。
“刚才是三无!她怎么会在这里?!” “双月都见过了,三无有什么稀奇的?就算现在Anti-出现在我们面前开盘我都不会意外!” 枪声。
“双月加三无,信我!这局稳了。
” “不是啊?!三无那样子哪里像是帮我们打霾兽的!稳什么稳?三无是慈善家啊?” 弹声。
“撤吧!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样本,够交差了!” “记录仪?记录仪在谁手里?” 异能飞驰声。
“这照明弹顶多管半分钟!” “在做新的,两分钟!” 兵器破体声。
“射击!射击!” “小融说他看到了特异点,在分体做出进攻的时候,它的眼下会出现缝隙,就是那里!” …… 身后的世界简直乱成一团,人声与各种攻击音此起彼伏。
居云没有回头,她看到双月的身躯被反攻的雾霭吞没,她看到霾兽因受袭而震怒,黑色的浓雾犹如囚笼,她看到所有趴伏在地的“哨兵”战栗地站起身来,一波前赴后继地涌入浑沌的迷雾,一波向她与那群觉醒者发起最终攻击。
她看到了红色的围巾。
红围巾的少女从楼顶跃下,闪耀着诡异光芒的长刀出鞘,同她一齐落入雾霭之中。
霾兽本身就是双月与三无的战场。
眼前的世界不属于她。
像旧时代那些呈现于大荧幕上的恐怖:像一叶扁舟落入大海中央,眼前是与天空接壤的海啸,是一张吃人的巨口;像是独行者被遗弃于雪山之中,眼前是奔赴山脚的滔滔风暴,是缺氧、失温与冰封。
她能做的只是握住手中的浆等待海浪平息、只有躲在雪洞里等待风平雪静。
但在不到十分钟前,她也是这样看待地表的,觉得那是恐怖的食人窟、是不可窥视的深渊。
可她现在却还是站在这里,隐隐期待着双月口中的晴天。
一只“哨兵”向她扑来,被照明弹逼退的雾霭攻势迅捷。
雪崩即将吞没她。
居云没有移动自己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双月消失的地方,生怕再次迷失方向。
她挥刀向那“哨兵”而去,属于双月的力量砍下“哨兵”的头颅,她已越来越熟练。
她的身后是一个世界,她的眼前又是另一个世界。
居云知道自己属于身后的那个世界,她应和那些觉醒者并肩作战,撤向安全的地方,将那庞大的霾□□由双月一人处理。
如果双月都处理不来,那么他们就只是忙里添乱。
“特异点就是眼下!”身后的世界叫道,隐隐有着兴奋的意味,“但必须把握时机,在它做出攻击时才能击中!处理它们并不难。
” 跟随这群异能者应该很快能撤出这座城市,看到双月口中的、真实的地表。
居云觉得自己又开始犯浑了。
那个会放大她欲望的“世界通廊”在她脑中作祟,让她再次对正确的选项视而不见。
但是她真的认可那约定俗成的“正确”吗? 有人说“爬上雪山之巅就是征服雪山”这是人类本位的自大说法。
雪山就在那里,它不存在人类的情感,它永远不会被征服,人类不过是在它身上挣扎的蝼蚁,却自诩“征服”,实在荒谬。
因此区域政府总是说、发行的文艺作品总是说,所有地 下城的居民都该对地表怀有敬畏之心,甚至敬畏都不够,要恐惧、听到要被送往地表就会战栗的那种恐惧。
地下城是家园、是福祉,所有居民理应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去想地表的事。
那边是深海,是雪山。
可她已经身处雪山,已经看到了降临的风暴与迎面而来的雪崩。
刻在思维深处的恐惧也使她战栗。
但她没有逃跑,一次、两次,她都没有逃跑。
这一次她好像也不想逃跑。
因为她还想看看天晴。
——双月所说的,这漫天雾霭散去后的天空,地表真实的模样。
那时候她或许可以说出“征服”这两个字,但征服的不是雪山,而是曾经那个恐惧地仰望雪山的自己。
不止她一个人来到地表,那么就不止她一人会这样想。
她能构成她们。
她们都是在神明行动时被卷起的尘埃。
可尘埃构成了世界,尘埃划破了空气,尘埃刻进了时间。
神明的确无处不在,可尘埃也无处不在。
匕首再次没入袭向她的“哨兵”,居云的脚步再次发生移动。
向前,向着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向着她未曾移开目光的方向,向着无知觉地裹挟住她的神明。
雾霭漫过居云的身躯,将她包裹入可怖的海啸与雪崩之中。
她是一叶扁舟、是孤身一人,在这茫茫迷雾中显得那样渺小。
但只是渺小而已。
“她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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