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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2/3)

又想起恩公。

他因着一点私心,刻意把竹雪从恩公身边夺走,可恩公两次救了他,第一次救了他的性命,第二次救了他的名声,实乃仁善高洁之人。

相较之下,自己显得卑劣无比。

杜彦宁仰望着天际。

. 午后,阴云渐薄,日光从云中透出,照在巷尾马车上。

鸦睫轻颤,姬月恒睁开眼。

思绪混沌,浑身酸痛,后颈尤甚,往常每次发病过后也是如此,他并未过多在意,靠着车壁缓神。

发病时的幻觉只残存几个片段,但仍逼真得难辨真假。

吮住少女唇畔时的温软。

撕咬的快意。

血肉交融的满足感。

舌尖相触那霎,头发发麻,甚至令人止不住想发颤…… 仅是回想,就让人轻颤兴'奋。

还有,空空如也的手心。

心头刚升起的旖旎忽地冻住,姬月恒低头看着僵硬的手。

无奈,他抬手捂住额头。

平复须臾,姬月恒轻叩车壁。

亭松隔着车帘请示:“公子醒了?可要即刻启程回别院?” 车内,姬月恒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犹豫了稍许,他终是问道:“杜彦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亭松也迟疑了会:“竹雪——” 刚说起,话被打断了。

车内公子的声音很淡,惯是无情无欲的渺然:“不重要,回吧。

” 亭松忙噤声,心中窃喜。

是公子打断他的话,这样一来,他既不必辜负公子,也能帮了竹雪。

真是两全其美。

. 翌日,日光尚是稀薄时,一个流言已在青州传得沸沸扬扬。

“泠州张府尹家的公子没了。

” “是那个在恩师寿宴时酒后吐真言称恋慕表嫂已久,并扬言要给杜家二公子下药败其名声的伪君子?” “是他!听说是晨时坠了湖。

” 程令雪正守在杜家的绸缎铺子里,听说此事,既为消除一桩祸患而放松,又觉得张公子死得太巧。

有人猜测是杜家所为,更有人称可能是张公子那高权重、险被戴了绿帽的表兄。

甚至也有说是张公子因沦为笑柄而投湖自尽,但她不认为那样劣迹斑斑的人会羞愤自尽。

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杜彦宁,他不会傻到让自己被怀疑。

也不是公子,公子虽给张公子下了药,但他还算仁慈,更偏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总归是少了一桩隐患。

收回思绪,脚下一道影子靠近。

“在想什么呢?”赤箭在她跟前挥了挥,“瞧我,对你多好。

你对我爱答不理,我却总给你带来好消息。

” 现在一听赤箭说有好消息,程令雪便觉得大事不妙。

莫不是公子要算账? 她挥散残余的羞恼,极力从容:“你说吧。

我能受得住。

” “别怕,这回真是好消息。

”她的紧张让赤箭笑得越发恣意,指了指对街,“我给你寻了个机会,公子在对街戏楼听戏,你若想见他就赶紧想个借口。

” 本以为她会高兴,谁料程令雪平日冷淡的面容流露出比见了鬼还要惊恐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角。

“多谢,但我…… “我这两日,不大方便。

” 虽说她是个无比淡然、无比从容的人,并不会因一个不会掉几两肉的吻而纠结、和自己过不去。

她才会不介意。

只是因为唇角的伤口还很明显。

她怕公子会想不开。

正给自己念咒催眠的时候,赤箭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

最后落在她破口的唇角。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什么也没说:“行吧,那就下次!” 高大的身影穿过人来人往的行人,赤箭又回到热闹的戏楼中。

戏正演到精彩处,两个年轻男女对月互诉衷情,姬月恒漠然地看着戏,眼中噙着淡淡的不屑。

抵唇的手却不自觉轻抚唇角。

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赤箭想起竹雪唇角的伤口,越发觉得有趣。

他恶意地一笑,将姬月恒要买的糕点递给亭松,又叹道:“方才路过绸缎铺子见竹雪也在,我说公子在听戏,问她要不要来打声招呼,她竟拒绝了!难不成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这措辞属实让人不得不多想,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姬月恒修长的指一点点屈起。

亭松忙道:“赤箭,你该多读些书了!这话可不是这样用的,竹雪与杜公子只是护卫与雇主,如今他给杜公子当护卫,岂能轻易离开?况且,竹雪仍管杜公子叫杜公子,想来在他心目中,还是与公子更为亲近些!” 赤箭附和说也是,又兴奋地嘀咕:“不过我觉着竹雪倒像是在躲着谁,我方才看到她唇角有个破口,莫不是被哪个姑娘家给强吻了?有意思!” 亭松险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他总算明白了。

为何竹雪向来安分恭谨,昨日却说自己推了公子,还支支吾吾。

公子居然…… 造孽啊。

他瞥一眼侧前方的姬月恒。

公子听戏听得入神,倒是没半点反应,让亭松不免又打消疑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眼见着赤箭越说越离谱,亭松忙引开话:“戏挺好。

” 赤箭忙噤声,眉梢却狡黠挑起。

这出戏唱完,姬月恒拈起一块糕点,品了一口,似乎不大满意,又吩咐赤箭:“再买份白玉糕。

” 赤箭走后,姬月恒问亭松:“昨日我在马车中休憩,可有人来过?” 亭松心跳慢了一下,但他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不能隐瞒:“竹雪来过,属下见他担心您,立在车前依依不舍,便让他上车去探望了一眼。

” 听罢,姬月恒久久不语。

那眼底仍旧平静,手中的糕点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捏得粉碎。

他取出帕子拭了拭手,帕子遮住微颤的指尖,鸦睫也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波澜。

她真的来过,不,是他。

这令人抵触的字眼让姬月恒头疼,他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过后呢?” 亭松如实说来:“当时竹雪满脸的慌乱无措,耳尖发红,说公子生出幻觉认错了人,他失手推了您一把。

” 姬月恒长睫猛一颤。

后颈仍在隐隐作痛,比身上其余地方更为明显。

这怪异的痛在听到亭松这句话后水落石出。

这哪是失手推了他? 根本就是狠心把他打晕了。

上次在船上,他掐断梦境醒来后,少年也是同样的反应。

心虚、窘迫。

事后一样地躲着他。

但那次并未深入吻进去,更不像这一次这样,把人嘴唇咬破了。

也没有揉…… 所以前后两次,都发生过。

头更疼了。

姬月恒掌心撑着额头,过了良久才无力道:“为什么不说。

” 亭松本提心吊胆,听到这话反倒有了底气,相当理直气壮道:“属下刚提起竹雪,公子您便打断了。

” 对,是他自己。

姬月恒长长吸了一口气。

“无妨。

” 直起身,他复归超然绝尘的谪仙模样,不以为然地继续看戏。

只是袖摆遮掩下的双手不断收紧,牵动了手心的伤口,痛渐次蔓延,压过那些扰人安宁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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