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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
然而野心不会因为这些而被磨灭,相反,如同野草,即便处于贫瘠的石缝,风吹雨淋,当它滋生蔓延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挡不住,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卿尘抬手轻轻拂过,案上留下的痕迹瞬间被抹煞,她看向王值:“你跟他们走吧,会有人送你们离开天都。
我给你一个忠告,从今天起忘了莲贵妃,忘了定嫔,最好连王值这两个字也忘掉,凌王府护不了你们一辈子,你好自为之吧。
” 温婉的声音似在耳边,却又高高在上,“谢……谢王妃开恩!”王值以额触地,抬起头来,只见凌王妃早已起身,沉静的衣袂如云岚,从容飘逸,隐隐消失在大殿深处。
又是一年暮春初夏,延熙宫的忍冬藤缠绵招展攀满回廊,轻荫曼影,青翠欲滴。
金银两色的小花点缀在修长的枝叶间,阳光落了淡淡一层,温暖中带着几分清香可人。
夜天凌从延熙宫出来,或许是映在眼底的光线过于耀眼,他紧锁着眉,似乎并不因阳光的煦暖而感到愉悦。
皇祖母老了,他看在眼中,来延熙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至少不管多忙每天都会前来问安。
然而无论是天子王侯亦或是美女英雄,岁月的脚步并不会因此而停留,他心底十分清楚。
迎面罗衣窸窣,环佩轻响,夜天凌抬头看去,是苏淑妃带着几个侍女正往太后寝宫过来。
舒缓的步伐,袅娜的身姿,阳光下的苏淑妃有着一种柔和的美,芙蓉绢裳秀婉如水,春风不着力,缓缓掠过她温丽的面容。
“淑妃娘娘。
”因为十一的缘故,夜天凌对苏淑妃并不生疏,此时苏淑妃到了近前,她唇角轻轻含笑,但那美好的眉目间略带的一丝憔悴却那样清晰的落在了夜天凌眼中。
苏淑妃在见到夜天凌的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后看去,接着眼中无法掩藏地掠过忧伤与失望,夜天凌竟也下意识地回身。
清风空过,物是人非。
夜天凌唇角微紧:“……娘娘请保重身子。
” 苏淑妃眼中泛起淡淡清光,侧首垂眸,定了定心神,“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
”稍后,她柔声道,转身命侍女们退开,慢慢向前走去,夜天凌迟疑了片刻,并未像以前一样就此告退。
挺拔的身姿,俊冷的神情,苏淑妃淡眼看夜天凌默默陪在身边,他并不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缓缓的迈着步子。
苏淑妃停下脚步,立在了青枝缠蔓的浅影下,看向夜天凌,“在这深宫里,贵妃娘娘和我算是亲近的,不知此时你可愿叫我一声母妃?” 按宫中的惯例,除了对皇后要用“母后”的敬称之外,皇子只对亲生母亲称母妃,其他妃嫔皆按品级以娘娘相称。
听了苏淑妃的话,夜天凌略有片刻的沉默,随即他往后退了一小步,轻轻一撩衣襟,竟对苏淑妃行了正式叩拜的大礼:“母妃。
” 他的声音清淡而坚定,如他一贯的作风,只要决定了的事,从来没有敷衍。
苏淑妃忙抬手挽他起身,心中竟狠狠地一酸,眼中的泪禁不住便落了下来。
夜天凌低声道:“母妃……是我没有保护好十一弟,我……”面对一个母亲,向来坚硬的心中似乎也有那么一处会软化。
然而该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纵自责千遍,又于事何补呢?多少个夜里不眠,多少次也想借酒消愁,只是都无益。
势在必得啊!有时候他心里只余了这四个字,坚冷而狠硬地深刻在眼前,直渗进骨血里去。
片刻的失态,苏淑妃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不怪你,自从澈儿真正领兵,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虽然总想拦着他,但我还是放他去了。
他若是个女儿,我怎么也时时将他护在身边,但他不是,他是天朝的皇子,马踏山河,逐敌护国,这是男儿的志向。
我虽终究是留不住他,但却替他高兴,你们之中,我的澈儿是活得最潇洒最快乐的孩子,因为他一直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我是他的母亲,没有人比母亲更了解孩子,只要他心里没有遗憾,我便也放心了。
凌儿,你不必自责,若看不透,生之苦痛远比死亡更甚。
” 夜天凌静静听着苏淑妃的话,缄默沉思,而后淡声道:“母妃所言,孩儿受教了。
” 苏淑妃微微一笑,却又叹了口气:“但我却不放心漓儿,澈儿向来跟你在一起,纵有年少气盛的时候,骨子里终究是稳当的。
但漓儿自小被我宠的无法无天,皇上也纵容他,着实叫人担心。
如今在朝中,你要帮我多看着他。
” 夜天凌微紧了紧眉梢。
近来十二皇子频频奏本参劾,先前羁押在大牢的邵休兵等人被连加重罪。
刑部迫于这等压力,将其由原本判定的夺爵流放直接改判斩监后,秋后处决。
紧接着便有与苏家关系密切的几位殿中侍御史,联名弹劾工部年前修缮宣圣宫北苑宫殿时贵买木材,以次充好,私吞造项,而当初负责此事的正是殷监正的长子殷明瑭。
这虽确有其事,但殷家这些事既敢做,自然做的天衣无缝。
殷明瑭有惊无险,只是被弄得灰头土脸极狼狈,恼羞成怒中亦指使官员上本行参,暗地里直指十二皇子在天都飞扬跋扈,行事张狂,有失体统。
这样几次下来,朝堂上风起云涌火星迸射,一向处事中和的苏家大有与殷家势不两立之意。
天帝近来龙体欠安,已多日不曾早朝,见了几道这样的折子大为光火。
夜天凌冷眼看十二闹的厉害,即刻命褚元敬在御史台设法压下那些御史,又看似随意地与凤衍提起了此事。
凤衍会意,此后十二皇子的奏本只要到了中书省便留中不发,殷家这类的本章当然也过不了这一关。
起初殷家尚不善罢甘休,倒是卫宗平看得明白,暗劝殷监正不要凭空树出苏家这样的强敌。
殷监正亦顾虑事情若真闹大了如何对湛王交待,因此偃旗息鼓,悻悻作罢。
十二被连压了几道本章,知道凤衍还没那么大胆子作这种主张,直接找到凌王府。
夜天凌深知他那性子和十一不同,桀骜难驯,最是吃软不吃硬,索性来个避而不见,只是卿尘笑吟吟地迎了出去。
卿尘将十二请到四学阁,命人备了好酒陪他闲聊。
廊前清风徐徐,幽静的缦纱浅影中十二对着卿尘款款淡笑,再看看她娇弱的身子,便是真有满腔火气也发不出来了,一时气闷,只低头自斟自饮。
想当年初到天都,卿尘与十二并骑同游,笑闹玩耍,最是畅快,极少见他如此神情落落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闷酒易醉,她怕十二喝多,便故意寻些当时的趣事引他说话。
十二倒也应景,她说,他便答,只是那酒仍旧一杯杯地饮,不见停。
谁知几句下来,难免便提到了湛王府,十二斟酒的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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