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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是自己考的,庶吉士是自己考的,就是外放来红叶县当县令,也是他凭考绩自己挑选的。
从未想过倚仗家族走捷径。
结果这会子为了副宋时桉的字画,他竟然将范阳卢氏给搬出来了。
疯了疯了,真是个痴迷字画的活疯子! 卢正衡可不觉得自己疯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强得不行,斗志满满地一挥手:“备轿,我要去刘家。
” * 刘家这头,门房进来禀报,说县太爷来访。
刘老太爷跟刘老太太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诧异。
刘老太爷忙道:“快请。
” 这个卢县令,可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孙,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他们刘家人可不敢在他跟前摆谱。
卢正衡进门口,连寒暄都懒得寒暄,直白道:“听说令侄孙瞧上了红叶镇姜屠户家的姜娘子,派了家丁去强抢?” 刘老太爷是完全不晓得这事儿,闻言顿时眼前一黑:“什么?强抢红叶镇姜屠户家的姜娘子?” 红叶镇那个猪肉西施姜椿的威名,早就传遍了红叶县,就是刘老太爷这样颐养天年的老爷子,也听身边的老仆提起过。
自己这个侄孙瞧上谁不好,偏瞧上她那个巡海夜叉,是嫌自己小命活得太长了? 不行,他得赶紧写信给弟弟,让他立时派人将他这不成器的孙子接回苏州府,不然刘家过去好容易经营出来的好名声,都要给他败坏完了! 刘老太爷赔笑道:“卢大人,是老夫教孙无方,给您添麻烦了,从现在起老夫一定严格管束好他,不让他再到外头惹事。
” 顿了顿,又一脸真诚地说道:“老夫这不成器的侄孙让姜娘子受惊了,老夫愿出五百两银子给姜娘子压惊,还请卢大人您出面帮忙说和下,务必让姜娘子收下这赔礼,不然老夫于心难安。
” 不用问也知道,刘启檀必定掳人失败了,否则哪还等到卢县令登门,姜椿的父亲姜屠跟舅舅郑屠早就打上门来要人了。
卢正衡冷笑一声:“老太爷你若是能管束得了令侄孙,他也就不会在红叶县横行无忌了。
” 刘老太爷讪笑:“叫卢大人见笑了,实在是老夫这个侄孙被他祖父惯坏了,着实有些难管束……” 卢正衡看向刘老太爷,意味深长地问道:“老太爷可晓得那位姜娘子的夫君是谁?” 刘老太爷摇了摇头:“只听闻这位姜娘子招了个病秧子上门女婿,却不晓得他是什么来历。
” 卢正衡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是宋家长房嫡长子,是天启三十五年的状元郎,是翰林院正五品侍讲……” 话到这里,他略一停顿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了一句:“还是燕王的小舅子。
” 刘老太爷瞳孔地震,脊背一下子撞到椅背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卢正衡却并未就此打住,冷笑道:“你这侄孙一次掳人不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刀剑无眼,若是不甚伤到那位,或是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摇头叹气道:“上头虽然将宋家抄家,合族发卖,但却没要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天知道是什么来头? 你侄孙闹出乱子来,合了上头的意还好,若是不合上头的意,你们刘家可就……” 卢正衡哼笑一声,话音戛然而止。
刘老太爷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燕王机敏聪慧,又温和有礼,乃是众望所归的储君,偏老皇帝晚年昏聩,宠爱小他四十岁的柳贵妃。
为了能让柳贵妃三岁的儿子继承大统,不顾朝臣们的反对,硬是将燕王给圈禁了,还将燕王妃的娘家宋家抄家,合族发卖。
朝中怨声载道。
然柳贵妃出身低微,父亲只是个六品小官,五皇子又才三岁,能不能立住都不好说。
焉知燕王没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如果刘启檀将他的小舅子迫害致死,将来一旦他得势,刘家的下场必定连宋家都不如,铁定要被抄家灭族。
甚至还可能被夷九族! 他用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速度“蹭”地一下跳起来,大吼一声:“王管家!” 候在门外的王管家连忙走进来,叫了一声:“老太爷!” 刘老太爷冷冷道:“你点三十个人,去把九少爷给我抓回来,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一并抓了,别放跑任何一个,否则我唯你是问!” 王管家吃了一惊,猜想这位九少爷定是在外头惹了事,县太爷都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该!真是活该! 他心里腹诽一番,不敢怠慢,立时应声退下,出去召集人手。
王管家带人找到刘启檀的时候,他正在醉香楼吃花酒。
青楼白日歇息,傍晚时分才会开门迎客,刘启檀大早上跑过去,大把银子砸下去,老鸨喜笑颜开地将正在补眠的头牌叫起来待客。
这厢刘启檀才刚脱掉亵裤,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撞开,乌泱泱地涌进来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
把他细而短的雀儿给看了个正着。
刘启檀气急败坏地捂裆,朝跟在后头走进来的王管家破口大骂:“王管家你好大的狗胆,敢闯进本少爷房间,坏本少爷的好事!” 王管家不理会他的啸叫,一抬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九少爷回家,老太爷立等着见他呢。
” 家丁们立时一拥而上,捆手的捆手,捆脚的捆脚,堵嘴的堵嘴,很快就将刘启檀五花大绑。
王管家给他外头披了件衣裳,然后让人抬猪仔一样将他抬回了刘家。
回到刘家后,刘老太爷也没见他,直接让人将他关到客房里,派十几个家丁守着,断绝了他逃跑的后路。
然后亲笔写了封书信,派人带着信星夜兼程地赶往苏州府。
* 姜家这边,姜河离开后,姜椿将他的铺盖归置好,又将自己跟宋时桉的铺盖搬上独轮车。
然后去收拾三人的衣裳。
收拾完衣裳,又去收拾锅碗瓢盆。
收拾完锅碗瓢盆,又去收拾农具。
忙得脚不沾地。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最后清点时,才发现榨得豆油忘带了,连忙去橱柜底下将罐子给搬出来。
她将罐子小心地放到独轮车上,对宋时桉道:“青牛镇不晓得有没有能榨豆油的油坊,这豆油得带上,不然没油给你炒菜吃。
” 宋时桉劝她别折腾劝过好几回了,偏她不肯听,说是得“未雨绸缪”。
结果可好,硬是把家里能看得过眼的物什都搬出来了,甚至连炕上的席子都揭下来卷成筒横放在独轮车的车辕上。
现在屋子里空空如也,整一个家徒四壁。
他无语道:“待会儿又得折腾着一一放回去,你何苦来哉?” 姜椿不理会他。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别看这些家当不起眼,可都是花银钱置办来的,如果不带上,到了青牛镇又要重新置办一份。
简直就是浪费银钱! 反正她力气大,推得动,自然是能装多少装多少。
装不下的她还可以背在背上。
等姜椿将所有物品都装上车,又打包了一个一人高的大包袱后,姜河总算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她舅郑艺。
姜椿迎上去叫人,结果一向拿她当亲闺女疼的舅舅直接无视了她。
郑艺径直走到宋时桉面前,和颜悦色地笑道:“外甥女婿真是好本事啊,赵郎君将你的信拿给卢县令后,卢县令当即去了刘家,帮忙将椿娘这事儿给了了。
” 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宋时桉淡定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 卢正衡痴迷字画,从前在京城时,丫没少追在自己屁股后头讨要自己的字画,都被自己给拒绝了。
如今自己肯拿出一副字画,换他帮忙摆平姜椿身上这点子小事儿,他必定不会拒绝。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上辈子他若是晓得红叶县县令是卢正衡的话,直接高价卖他一幅字画,何愁没钱请医问药调理身子? 可惜他不知道。
等他身子恢复到能自行前往县城看大夫的时候,早就是半年后了,已然错过良机,病根落下便不可逆了。
也就没有去寻卢正衡做交易的必要了。
重生回来后,他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去寻卢正衡做交易,只是他身子骨太虚弱,就连去趟县城,都得姜椿帮忙。
根本没法避开姜椿独自去见卢正衡。
所以只能暂时作罢,等他身子养好些再说。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提前跟卢正衡做了交易。
局面变得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脱离自己的掌控,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结果他完全不确定。
不过宋时桉并不后悔。
就凭姜椿处处替自己着想,遇到麻烦事需要逃亡,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夫,以免他被连累。
而且她自己前途未卜之时,还愿意将家中全部存款留给自己治病。
她如此掏心掏肺地对待自己,自己回报一二,也是该当的。
因为姜椿这个人,值得。
姜椿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道:“不用跑路了?那完了完了,这么多家什,我还得一一放回去,得放到什么时候?我这是折腾什么呢我!” 宋时桉勾了勾唇,轻哼一声:“我早就让你别折腾了,你偏不听,这下知道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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