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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中了这十面埋伏(2/3)

雅乐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继续朝德庆坊的方向走。

罗小雄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知道她短时间内不会释然，但至少她没有说不许他跟来。

乌鸦、小飞龙、炮仗、郑伊健、小甜甜互换了个眼色，微笑着摇头跟上。

他们都没注意到，几十米开外的贺芮芮还是不依不饶地沿街尾随。

一行人拐到德庆坊南面的小路上时，抬眼就望见巷子口一溜停着三辆黑色的小轿车。

起先罗小雄还没看出什么异常，但当他紧随着雅乐擦身而过轿车打算转入巷口时，其中一辆轿车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着墨镜、妆扮时尚的中年女人从车里走下来，伸手勾住了罗小雄的右臂肘：&ldquo小雄！&rdquo 罗小雄愣住了：&ldquo妈妈？！&rdquo 紧随陈美绮下车的还有其他两辆车里西装革履的男子和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们，罗小雄依稀认得那是妈妈的朋友和爸爸集团公司里的办公室雇员。

还没等儿子问&ldquo你怎么会在这里&rdquo，陈美绮就一手按住了胸口，苦尽甘来地哭诉道：&ldquo总算找到你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啊，怎么和你爸吵吵架就离家出走了呢？竟然两个礼拜不回家！你爸一开始还骗我，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我。

我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啊。

我问他到底是公司的事情重要，还是独养儿子重要？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还差点难产，你为点小事就这样硬心肠不要妈妈了啊？你读的那个垃圾技校我也派人去找了，老师说你近段时间都没去学校，急得我把早定好的美国旅游也临时取消掉。

如果不是刚才贺芮芮打电话给我通风报信，我怎么知道你会弄假成真可怜到同乱七八糟的技校生混在一起啊？亏得芮芮这小姑娘了。

你最近一直住在德庆坊？这些奇形怪状的都是什么人啊？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技校生啊？你还不如跟陌小凯一起玩呢，他好歹也是国企职工，有正式编制的&mdash&mdash&rdquo &ldquo妈妈！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乱说！&rdquo罗小雄急忙阻止。

但陈美绮这一番连珠炮般的言语早被众人听在耳里。

乌鸦、小飞龙、炮仗、郑伊健他们一个个从罗小雄身边走过，有的故意拿肩膀撞他，有的嘲讽道：&ldquo富二代，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咯。

哦不对，吃鱼翅熊掌啦。

&rdquo 贺芮芮也追赶过来，娇媚地向陈美绮问好：&ldquo阿姨好！&rdquo顺便抓住了罗小雄的左臂肘，&ldquo阿姨说得对，这些都是社会底层三教九流的小混混、小痞子。

可不能让小雄哥哥同他们一起玩儿，会被他们带坏的呢。

&rdquo &ldquo你们放手！不许你这样无端指责我的朋友！&rdquo罗小雄愤怒地大喊，&ldquo雅乐！炮仗！小飞龙！等我&mdash&mdash&rdquo 雅乐他们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窄窄的巷道两端，一无所有的德庆坊少年和有产阶级白富美遥相对峙。

&ldquo你疯了吗？等什么等？&rdquo陈美绮紧紧拽住儿子，&ldquo德庆坊我知道啊，这里不是动拆迁地块嘛？你爸集团公司挑大梁担当主要开发商的啊。

这种地方能待吗？贫民窟、土匪窝，而且马上都要全部铲平掉造精品小区和高端商务楼了。

你看这些房子破破烂烂的，怎么能住人呢？听说以前都是马厩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妈！你能不能不要说了？！&rdquo罗小雄大吼。

雅乐脸上已经变色，一步一步走近前来，直到罗小雄跟前：&ldquo你爸的集团公司&hellip&hellip是德庆坊的开发商？你姓罗&hellip&hellip罗氏集团原来是你家的？！&rdquo &ldquo我，我告诉过你的，我爸要参与德庆坊动拆迁后的新社区建设，我劝阻无效，所以闹翻了&hellip&hellip&rdquo罗小雄五内俱焚地看着雅乐，知道解释改变不了事实，但他希望雅乐至少能明白，父亲的集团公司怎么做他无法控制，但他个人是始终站在她这一边的，&ldquo雅乐，你要相信我！&rdquo &ldquo我凭什么相信你？&rdquo雅乐话音颤抖，罗小雄此前从未见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他，那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伤者的眼神，混合着痛楚、哀伤、愤怒和绝望。

&ldquo陈董，&rdquo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到陈美绮身边，依稀有些面熟，罗小雄在父亲的办公室内见过他。

老板身边的人都知道陈美绮最不喜欢甘于夫后，尽管挂着董事头衔的两家子公司也是罗氏集团旗下产业，但人前人后她不喜欢别人叫她&ldquo罗太&rdquo&ldquo罗董事长夫人&rdquo，而是喜欢别人叫她&ldquo陈董&rdquo。

&ldquo陈董，您不要太着急担心。

罗公子在德庆坊是深入敌后，侦察敌情呢。

动拆迁开始前他还专程来找过罗董，他说德庆坊根本就是个土匪山寨，简直就是水泊梁山，聚集了一百零八打家劫舍的强盗。

这些市井小民深深扎根在市中心，不喜欢挪窝，要动那里的房子，一定阻力重重，寸步难行&mdash&mdash后来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陈董，罗公子在德庆坊可不是胡乱混日子，他其实是在帮罗董的拆迁大项目做前期调研。

当时罗董告诉罗公子不必过于担心，因为他已经把相关拆迁业务分包给一家资质很强的建筑公司，啊，就是您都听罗董说过的，丁野的公司。

不过父子连心嘛，罗公子却还是为罗董身体着想。

罗董还说可以为罗公子在这个项目里安排一个实习职位，让他对集团业务先熟悉起来&hellip&hellip&rdquo 如果手里有一把刀，罗小雄会砍死那个西装男，如果手里有一颗炸弹，他会抱着西装男和他同归于尽。

西装男所言的一部分确实是当时情景，他大约是那个等候罗智慧签字的秘书的上司，从秘书那里听来的复述。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又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为了拍陈美绮的马屁，捧&ldquo罗公子&rdquo的贵足，不惜歪曲事实、满口胡言。

&ldquo雅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去找我爸是为了&hellip&hellip雅乐！&rdquo 耳畔嘘声四起，是德庆坊少年们在喝倒彩。

小飞龙、炮仗眼神凶恶，不停朝地上吐唾沫。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女眷在场，他们一定会冲上来狠揍罗小雄一顿，让他哀号得跟条狗一样。

&ldquo雅乐，我是冤枉的！请你相信我&mdash&mdash&rdquo罗小雄不断苦苦哀求，但雅乐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陈美绮和贺芮芮还在一左一右拼命拽他的胳膊：&ldquo走啦走啦，不要和这些瘪三多废话啦。

&rdquo 隔了好久，雅乐抬起头冰冷微笑道：&ldquo你此刻的台词，难道不应该是&lsquo对不起，我是卧底&rsquo吗？&rdquo &ldquo&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不是卧底！&rdquo罗小雄张大了嘴，感觉心脏快要炸裂开了。

雅乐一步步地朝后退去，她和罗小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她的话语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一把把飞刀，流星追月般刺来：&ldquo不要再来德庆坊，你若再来，这里每一个人都会打断你的腿。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rdquo说完，她转身朝街巷深处走去。

此刻罗小雄已经遍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反反复复高声呼喊雅乐的名字，求她回头，求她听一听他的解释，但&hellip&hellip恐怕一切都晚了。

&ldquo这种鬼地方出来的刁民真是强盗胚子，竟然敢威胁我们？！还打断腿、生不如死！不快点拆掉房子把这些刁民赶到乡下去是不行的，社会风气就是被这些人搞坏掉的。

好了好了，儿子，我们快回家了&hellip&hellip&rdquo 多少次罗小雄梦见自己身处道德法庭，站在良心的被告席上。

他一遍遍反复重申自己对于雅乐的爱，对于德庆坊少年们的兄弟之情，作为自己的辩护证词。

一辩、二辩、三辩&hellip&hellip一百辩，直辩解得汗如雨下、口干舌燥。

高高在上的法官席上坐着三个戴斗篷的人，面目不清。

中间的法官伸出手指向旁边：&ldquo让陪审团来判定你有没有罪吧！&rdquo罗小雄扭头望向那十二个席位，看到了炮仗、郑伊健、小飞龙、乌鸦、小甜甜、炮仗奶奶、茅伯、王波军、邓夕昭、丁野他们的脸，个子最小的那个是巴黎，最末一个陪审员的面容十分熟悉，仿佛总在镜子里看到，噢，原来是罗小雄他自己。

&ldquo你们认为被告有罪吗？&rdquo法官森然发问。

二十四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到罗小雄脸上，令他无地自容，但他强自支撑着去承受他们目光的扫射。

&ldquo有罪！&rdquo十二名陪审员异口同声地判定，甚至包括他自己。

&ldquo&hellip&hellip我承认有罪&hellip&hellip&rdquo罗小雄绝望到哽咽，&ldquo但是雅乐，你真的就要判我死刑吗？我知道你就是法官。

让我看看你好吗？摘下这斗篷&hellip&hellip&rdquo 坐在中间的法官摇了摇头：&ldquo你有罪。

认罪就要伏法。

法庭给出的量刑是&mdash&mdash终身驱逐、无期徒刑。

罗小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那会让我生不如死&hellip&hellip&rdquo 从噩梦中惊醒，罗小雄满额冷汗。

他清醒时总是重温深秋下雨午后雅乐在修车铺里轻吻他嘴角的一幕，重温在茅伯家的海鲜排挡屋里她当着众人的面牵起他手的一幕，还有借宿她家的夜晚，雅乐猫儿一边轻轻走下楼梯、小火焰般摇曳着走向他，对他低语&ldquo抱抱我&rdquo的瞬间，他以此来求得安慰。

但在梦境里，所有的温存都消失不见，只有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让他在无间地狱中承受煎熬。

幸福曾经触手可及，却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雅乐曾问他：&ldquo为我做这么多，值得吗？&rdquo罗小雄完全没有觉得那些是付出，是负荷，因为只要每天和雅乐在一起，看她一颦一笑，听她字如珠玑，和她并肩冲锋陷阵&hellip&hellip所有这些事情的本身就是快乐的。

快乐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快乐是千金以求、难以获得的才对。

直到现在，罗小雄才感到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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