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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明月多情应笑我(1/3)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 &ldquo阿嚏！阿嚏！&rdquo唐潇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伸手从腋下抽出体温计，凝神一看，三十八点二摄氏度。

真是不能做违心事，把聂卓扬气成那样，果然自己就遭了报应，重感冒，还发了烧。

唐潇潇摸出手机，想了想，从通讯录调出莫晓丽的号码拨了过去。

&ldquo晓丽，我病了，重感冒，晚班上不了了，能跟你换一下吗？&rdquo唐潇潇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

&ldquo病了就去医院看病开假条啊，换什么班！&rdquo莫晓丽的大嗓门震得唐潇潇耳朵嗡嗡直响。

&ldquo请假也得有人顶啊，再说还要扣奖金呢，要不我下个班还你？&rdquo唐潇潇说得可怜兮兮。

莫晓丽哼了一声：&ldquo就那点奖金，至于吗？难道你家聂机长养不起你？&rdquo&ldquo什、什么？&rdquo唐潇潇顿时结巴了。

&ldquo装，你就装吧！别说只隔了车窗玻璃，就是他只露出个后脑勺我都能认得。

你说你们俩在搞什么？一边敲锣打鼓搞得满世界皆知，一边遮遮掩掩云里雾里。

&rdquo莫晓丽的声音颇为不屑。

&ldquo那个，我跟他&hellip&hellip我们&hellip&hellip&rdquo唐潇潇想说&ldquo我们已经分手了&rdquo，可是都没正式开始又哪来的分手？莫晓丽不耐烦了：&ldquo行了，不跟你啰唆了。

晚班我替你上，不用还了！&rdquo&ldquo谢谢啊，晓丽，等我病好了一定还你班，还有，我给你做奶油泡芙！&rdquo 唐潇潇心里暖暖的，她其实大可以找别人换班，但就冲莫晓丽的脾气，既然肯帮她，也算是跟她重归于好了。

&ldquo我现在减肥，不吃那个。

留着给你家聂机长吃吧。

&rdquo莫晓丽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聂卓扬才不会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他从小就不爱吃。

不过为什么他的嘴唇会是甜的呢？唐潇潇伸出食指轻轻从自己的唇上拂过，感冒药的效力发作，她有点晕晕乎乎的。

可是，她没记错，他的唇是甜的，一直都是。

她还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操场上，他从后面偷袭亲了她，然后得意地笑着跑开。

王大力说他亲了她就得娶她，不然就是负心汉。

聂卓扬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她是小辣椒，管家婆，坚决不要她做媳妇儿。

小小的她又羞又气，涨红了脸，眼泪都快出来了，跺跺脚跑回教室。

接连几天都不理他，并且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ldquo三八线&rdquo，只要聂卓扬的胳膊肘越界，她就用笔尖去戳他。

终于有一天，锋利的铅笔尖断在他的肉里了。

她手颤抖着想去拔那根笔尖，却被他挡住，恶狠狠地瞪向她。

她吓得缩回手，整节课都心惊胆战，什么也没听进去。

刚一下课他就跑出去了，等到上课铃响才回来，胳膊上缠着好几圈纱布。

她不敢出声了，又担忧又害怕。

放学时下了雨，聂卓扬向来不带伞的，把书包顶在头顶就要往外冲，她赶紧撑了伞举过去，送了他一路，生怕雨水淋到他的胳膊，结果自己湿了大半边身子。

第二天早上轮到她负责收作业，聂卓扬的本子一片空白，说胳膊疼了一晚上，估计是感染了，可能会被截肢云云。

她只好郁闷地拿笔替他补作业。

这一写，就写了整整一星期，直到那天他用&ldquo受伤&rdquo的右胳膊，狠狠地揍了王大力几拳。

王大力摔了个狗啃泥，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去找班主任周老师告状。

不出意外，聂卓扬又被请家长，这才把胳膊上的白纱布摘了。

她问他为什么要打王大力，他不答，只是伸手找她要作业本。

她不肯给，他白了她一眼，很有骨气地说：&ldquo以后你求我抄，我都不要！&rdquo她也白了他一眼：&ldquo有本事你去考一百分！&rdquo她没想到真会有那样一天&hellip&hellip 后来聂卓扬家虽然搬离了民航小区，只是那套房子还留着，似乎成了他的专属，偶尔他会带一帮同学去玩。

她就是在那么一天，忘记带钥匙，又不慎弄脏了裤子，狼狈不堪地被他从大雨中&ldquo捡&rdquo回了家。

暑假里她总是会在晚饭后散步到他家楼下，终于有一晚见到那个窗口亮起了灯。

她立刻回家拿出他借给她的那条旧运动裤，想去还给他，并上去告诉他自己考上一中了。

但她没见到他，反而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女人，和聂卓扬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

也许是被女人另外半边脸上满布的狰狞的疤痕吓到了，接下来的一连串质问让她彻底蒙了。

他们只是同学，她不过就是借了一条运动裤，其他什么也没做过，为什么会被联想得那般不堪？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女人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始终充满不信、鄙夷、厌恶，甚至愤恨，膝盖上的薄毯在那纤长的手指下皱成一团，原本雪白细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然后又一松，缓缓抬起，尖尖的食指指向她，仿佛一柄淬了毒的利剑，随之而来的，是歇斯底里的辱骂&hellip&hellip &ldquo啊&mdash&mdash&rdquo唐潇潇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扭头看去窗外已是日暮西斜。

她闭了闭眼，把那可怕的回忆从脑海中彻底清除，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好几口水，才算舒服了一些。

可能是退了烧，唐潇潇终于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看看已到下班时间，便拨了唐胜强的电话。

&ldquo老爸，我感冒了，没去上晚班。

你回来时在食堂打包份饭给我呗。

&rdquo她的声音软软的。

&ldquo我还在雷达站呢，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你要饿了就先叫个外卖？&rdquo唐胜强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ldquo哦，那行吧。

&rdquo唐潇潇挂断电话。

赶上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的日子生病，真是不凑巧。

她知道老唐最是兢兢业业，像老黄牛一般，既然上了雷达站，又哪会那么快下山？反正自己也不是特别饿，拿手机上了微博，突发奇想，发了一句：&ldquo卧病在床，求晚饭，最好是空姐楼对面彩虹餐厅的番茄鸡蛋面。

&rdquo 放下手机，唐潇潇看向窗外，直到金色的余晖一点点暗下去，对面的楼一盏盏亮起了灯，她才转回头，重新闭上眼睛。

她在期待什么呢？她又怎么可以再有那样的期待呢？难道她还想扒开已经愈合的伤疤，在同一个地方再一次受伤吗？当年进了一中，聂母那件事的阴影让她觉得自己该离聂卓扬远远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守候到篮球场旁，目光追逐着他跳跃的身影。

那一年滨海一中的迎新会正赶上中秋节，学校便以中国风为元素，篮球场上拉起绳子，挂满了一排排的灯谜，还有对对联、诗词接龙擂台赛&hellip&hellip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写下一句古诗递给聂卓扬。

聂卓扬拿着纸片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就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站在她面前，在她期待和害羞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摇头摆脑地大声念了起来。

&ldquo山有木兮木有枝，此木为柴山山出。

横批：尔乃废柴！&rdquo他接了下半句，但竟然把原诗给改了，原本深情款款的诗句，被他这么一改，完全成了嘲笑和讥讽。

她脸色惨白，紧咬着唇。

聂卓扬却得意洋洋地大笑：&ldquo你难不倒我的，我比你高两个年级呢！&rdquo篮球场上临时吊起的灯光明晃晃的，无比刺眼。

她眨了眨被狂涌而出的泪水蒙住的眼睛，只看到那个欢快地和同学嬉笑打闹着跑远的背影。

&ldquo对不起。

&rdquo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出现在面前。

她扭过头，看见灯下清俊修长的白衣少年。

&ldquo你用不着次次都替他说对不起！&rdquo她转身要走，却被拉住。

林宇凡的手指修长，指尖微凉，却十分有力。

他抓住她的手，固执地把手帕塞给她，还固执地说：&ldquo对不起。

&rdquo她接过林宇凡的手帕，却怎么也擦不尽眼中的泪。

&ldquo叮咚&mdash&mdash&rdquo唐潇潇被门铃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又睡着了，连忙披了件外套起身。

走到门前，透过防盗眼看出去，外面楼道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唐潇潇摇了摇头，大概是楼里哪个孩子恶作剧，刚想转身，门铃又响了。

她准备教训一下那捣乱的小孩，便猛地拉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个小孩，个头还不到她胸口。

&ldquo晨晨，怎么是你？&rdquo唐潇潇愣住，又惊又喜。

&ldquo潇潇姐姐，你家门铃装得太高了，我要使劲蹦起来才够得到。

&rdquo陈晨撇撇嘴，又从脚边拿起个袋子，&ldquo你要的番茄鸡蛋面，彩虹餐厅的！&rdquo唐潇潇这下更是傻眼了：&ldquo晨晨，你&hellip&hellip你也上微博？&rdquo&ldquo是呀，我的名字叫&lsquo想飞的晨晨&rsquo，记得要关注我噢。

&rdquo陈晨眨巴着大眼睛，&ldquo潇潇姐姐，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rdquo唐潇潇回过神，赶紧接过袋子，抱歉地笑笑：&ldquo哦，我就是感冒了，还有些发烧。

所以姐姐就不请你进来玩了，免得传染给你哦。

你等一下，我把面钱给你。

&rdquo一份番茄鸡蛋面不过十元，但可能是小晨晨半个月的零花钱呢，小孩子的便宜可不能占。

陈晨摆摆手：&ldquo不用了，爸爸会给我的，还加上跑腿费，还有一套巴拉拉小魔仙的裙子&hellip&hellip啊，我得走了，作业还没写完，爷爷又要啰唆了！&rdquo唐潇潇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跑下楼，被发烧和感冒药折磨得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陈主任，不，陈副局也玩微博，而且关注了她的账号吗？不管怎样，唐潇潇心里都热乎乎的，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门铃又响了。

这回站在门外的人又让唐潇潇吃了一惊：&ldquo灰太郎？&rdquo郎泰举起手里彩虹条纹的塑料袋，憨厚地笑了笑：&ldquo番茄鸡蛋面。

&rdquo说完目光却定在餐桌上已打开的那碗面上。

唐潇潇有点尴尬，连忙把他往里让：&ldquo微博的力量可真强大，干脆咱们俩一人一碗得了。

我爸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俩再喝喝酒聊聊天。

&rdquo&ldquo我在食堂吃过饭了。

&rdquo郎泰把面拿出来放到桌上，还是坐了下来，&ldquo你哪里不舒服？吃药了吗？要不要陪你去医院看看？&rdquo&ldquo小表叔，你对我真好。

&rdquo人在生病时总是很脆弱，唐潇潇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

不知因为感动，还是因为感冒了鼻子酸。

&ldquo我们是亲戚嘛，我又是长辈，关心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rdquo郎泰把纸巾盒递给她，&ldquo快吃啊，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rdquo&ldquo还真当自己是长辈了？&rdquo唐潇潇拿起筷子，神不守舍地吃了几口，门铃又响了。

难道又有人来送番茄鸡蛋面？开了门，果然又是一碗面。

不过这次送外卖的是个美女&mdash&mdash杨不悔。

&ldquo&lsquo美羊羊&rsquo你对我太好了，下了班也不回家，反倒给我送面条来。

&rdquo唐潇潇抱着杨不悔的胳膊往里拽，又扭头对郎泰挤挤眼，&ldquo灰太狼刚也给我送面来，你们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rdquo郎泰站起来，有点紧张地搓搓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期盼：&ldquo吃了吗？一起吧？&rdquo&ldquo我不太喜欢吃面条。

&rdquo杨不悔淡淡地道。

&ldquo就是就是，吃面条多没意思，这是我的病号饭。

你们出去吃吧，别待在这儿了，我感冒呢，小心传染。

&rdquo唐潇潇把郎泰推出门外，迫不及待关上门，随手反锁了，然后把耳朵附在门上。

郎泰不知说了句什么，杨不悔没出声，不过听两人的脚步声倒是一起下了楼。

唐潇潇拍拍手，满意地坐回到餐桌前。

这面条真得赶紧吃了。

谁知才吃了几口，门铃又响了起来。

这回又是谁？唐潇潇站起身，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打开门，她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和他手里彩虹条纹的塑料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ldquo傻愣着干什么？快关门，风大！&rdquo男人径自进屋，从袋子里拿出打包的面碗，一看桌上齐刷刷的三碗面，也愣了。

唐潇潇跟在后面扑过去，扒着他的肩头：&ldquo老爸，怎么你也上微博的？你的账号昵称是什么？&rdquo唐胜强皱皱眉，抬手去摸她的额头：&ldquo说什么呢？烧糊涂了？&rdquo唐潇潇指指桌上：&ldquo你不上微博怎么知道我想吃番茄鸡蛋面？&rdquo&ldquo你生病的时候就想吃这个呀，我是你爸，这还不知道？&rdquo唐胜强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尖，&ldquo你忘了你小时候生病住院时，我在医院附近餐馆买的番茄鸡蛋面你还不肯吃，一定要吃彩虹餐厅的，我每次都要倒两趟公交车回来给你买，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hellip&hellip&rdquo 唐潇潇看着他慈祥的笑容和鬓边的白发，心里不由得一酸，搂着他的胳膊道：&ldquo还是老爸对我最好！&rdquo唐胜强拍拍她的胳膊：&ldquo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撒娇，不就是一碗面&hellip&hellip咦，怎么这么多碗面啊？&rdquo&ldquo因为大家都关心我呀！老爸你今天这么早，肯定下了山就直接回来了吧？咱们一起吃。

&rdquo唐潇潇把唐胜强往椅子上一按。

毕竟感冒发烧没什么胃口，唐潇潇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撑着下巴看着唐胜强，忽然问：&ldquo老爸，当年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rdquo 唐胜强一愣，慢悠悠地吃了一口面，才缓缓道：&ldquo那时候我还没调来滨海，还在南京工作。

有一天去上夜班，在路上看见几个流氓在欺负意个姑娘，我就把她救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姑娘就是妈妈？&rdquo唐潇潇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ldquo想不到老爸你这么英勇，一个打几个！&rdquo &ldquo哪里，其实我也怕。

他们好几个人呢，周围挺荒凉的，又没什么人家。

正好我拿着两瓶酒，就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抡着酒瓶子冲上去，一瓶一个给他们开了瓢&hellip&hellip&rdquo唐胜强说着也有些激动起来，仿佛回到了意气风发的时代。

&ldquo你英雄救美，不打不相识，最后妈妈以身相许？&rdquo唐潇潇顿时觉得父亲的形象高大英俊起来。

&ldquo差不多是那样吧。

&rdquo唐胜强抬手抚摸着女儿的发顶。

唐潇潇长得不太像肖婕，但她那清澈如麋鹿般的眼神一样惹人怜爱，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不忍拒绝。

当年肖婕便是用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恳求他：&ldquo唐大哥，你就答应我吧。

&rdquo 他狠着心断然拒绝：&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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