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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终覆灭(3/3)

的骨灰下葬在这里后，她一次都没有再来过。

如今，当她跪在这两座墓碑前时，心情沉痛到无以复加，身上像背了镣铐般的十字架一样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膝盖跪在碎小的石子上，沾着碎屑。

脚背压在水泥地上一阵一阵疼，一身黑衣的沈南乔捂着脸，哭得满脸通红，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倾泻而下，仿佛要将肝胆都哭出来。

她声音哽咽喑哑，颤抖着语焉不详：&ldquo秦姨，对不起，是我&hellip&hellip害了你，都是因为我，你才&hellip&hellip爸爸，对不起，你这一辈子都活得这么辛苦，是我&hellip&hellip让你这么累，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你们都是因为我&hellip&hellip才死的，我该怎么还&hellip&hellip秦姨，你儿子也是被我害的，是因为我，他才&hellip&hellip我那么那么&hellip&hellip爱他，可却害他&hellip&hellip我是个有罪的人&hellip&hellip&rdquo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说了些什么，天慢慢黑下来，荒山上渐渐吹起刺骨的冷风，她脑子像绷着无数根弦，扯着麻木的神经。

身体虽是痛苦的，心魂却徘徊在外无法感知，有时候也会产生幻觉，仿佛自己也死了一般。

软绵绵地踩在凄冷月光铺就的小路上，凭着上辈子的记忆，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家，这个她待了三年，曾在这里与孤单和思念相处了三年的破旧的宅院。

沈家虽是后来迁居江城的，却始终在老家保留了这所宅子。

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几乎世代经商，男人出门在外三年五载，女人终其一生不过守着空虚等待归人。

故址早已没有当年那般完整，残存的一点历史感也被现代符号一一抹去，沈南乔推开院门，破旧的院子里摆着发旧的物件，左边角落里放着一堆盆栽，因许久未整理而全部凋谢，只剩下干巴巴的泥土残留在瓷钵里。

院中有一棵长得茂盛的枣树，旁边还有一个小方石桌上摆着煮茶的茶具，沈南乔微微诧异，她离开之前应该收拾妥当了呀？ 旁边的藤椅轻轻摇晃，月光下迷蒙不清的一张脸，那紧闭着眸子，悠然淡雅的神色，如幻觉一般，是他吗？ 沈南乔从恍惚中定下心神，心忽然突突地跳了起来，死寂般的心忽地被震醒，她踉跄走过去，十几步的距离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那张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的脸，在潮湿的眼里渐渐清晰，他闭着眼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感觉有人在身边凝视他，这才缓缓睁开眸子。

一丝淡淡的笑意从眼中掠过，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在这儿等待她一样，不惊不喜。

沈南乔隔着泪眼，颤抖着伸手去摸他的脸，细长的手指轻缓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一颗颗泪如珠子般落下。

她轻轻吐纳，生怕一说话他就会突然消失：&ldquo穆&hellip&hellip益谦。

&rdquo曾经拼命想要忘记的三个字，原来早就深深地刻在了心上。

穆益谦见她如此伤痛，心里一疼，抬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温热的手掌抚过她冰冷的脸颊，她突然笑了，流着泪笑得璨若星光。

原来，只要他在，她便觉得全世界都在。

&ldquo我一直在想，这三年来，你坐在这里，都在想些什么？&rdquo穆益谦轻轻搂过她，让她伏在他的身上。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近在咫尺的温柔气息，再也忍不住，呜咽地哭出声来。

&ldquo我去找过镇里的医生，她说你曾经发生了一次车祸。

&rdquo那声音里带着感同身受般的苦痛和深深的自责，手上不由得紧紧搂住怀里的人。

沈南乔哭着，喑哑而撕心裂肺地哭着。

三年前，她虽然因为恨他而签了人工流产同意书，却不曾真正下定决心要拿掉那个孩子。

在去医院的路上，出租车遇到意外，即使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她也还是哭喊着让医生先救她的孩子。

然而&hellip&hellip 曾一次次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是想要去陪那些已经离她而去的亲人。

真的，她真的曾失去过一切。

&ldquo对不起，南乔，是我伤害了你，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rdquo 沈南乔在他怀里拼命摇着头，她现在比谁都幸福，真的，至少他还在。

哭了许久，虽是满腹疑问，却又似乎什么都问不出口，穆益谦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南乔，哭得让他心慌。

他哄了她很久，用唇拭着她的泪，然后慢慢吻上她，细腻而温柔。

原来，二十多年来的孤苦，生命中再多的伤痛，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抵不过彼此骨血相缠的一夜。

彼此带着伤疤进入爱情的那一刻，全部互消互解。

清晨的第一束晨曦悄声探入，沈南乔迷迷糊糊地挪动身子，却突然感觉有温软的唇轻吮着她的肌肤。

迷糊之间似听到躺在旁边的人正在打电话：&ldquoJudy，你替我向大家解释一下。

嗯，好，我过几天就回去。

她没事&hellip&hellip&rdquo 沈南乔睁开眼，趁他挂断电话时不备，翻身过来侧躺在他怀里，伸出手肘横在他脖子上，对着正一脸笑的穆益谦眯眯眼，道：&ldquo谁说我没事啊！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rdquo 穆益谦两手摊开，摆出一副很夸张很委屈的样子，以手扶额，掩着眉眼，然后偷偷从指缝里瞟她：&ldquo老婆！&rdquo 撒娇也没用。

沈南乔扯扯嘴角，眼睛弯弯，然后迅速收笑：&ldquo说吧，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预谋，我又是怎样一步一步被你算计的？&rdquo 穆益谦收紧臂膀欲拥抱她，被她用手肘一压，迅速喝道：&ldquo禁止糖衣炮弹兼施美男计。

&rdquo 他不禁失笑，看到她在瞪他，勉强收起嬉皮笑脸，乖乖答道：&ldquo那天晚上，你真的气着我了，所以&hellip&hellip&rdquo偷偷瞄她，&ldquo就吓吓你。

&rdquo连那张离婚协议书也被他动了手脚，只是完全不能作数的一纸废文件而已。

&ldquo穆益谦！&rdquo他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来吓她，他知不知道，她差点&hellip&hellip 穆益谦被吓了一跳，忙搂住身上那只即将爆发的小老虎，一边做委屈状一边轻声安抚：&ldquo亲爱的，我知道你受苦了，但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知道你有多爱我，而你又怎么会知道你离不开我呢？&rdquo &ldquo你还有理了？！&rdquo 穆益谦投降，撇撇嘴直接闭上，这个时候估计说什么都是挨骂的份。

&ldquo你难道不怕我一时想不开，然后&hellip&hellip&rdquo她当时的确觉得万念俱灰，不是没有想过自杀的。

穆益谦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紧紧地搂她在怀里，语气十分严肃：&ldquo南乔，我怎么会舍得离你而去。

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任何时候，都不要有。

&rdquo 她心里一震，涌起一股暖意，靠在他身上又听他轻声道：&ldquo这次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出这种下下策。

&rdquo他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即使知道她可能会承受痛苦，可他绝不允许她再次离开他。

她不知道，其实有他派了很多人在暗中看着她，Judy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向他报告她的状况。

听到她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里时，他几乎快要忍不住回去找她。

&ldquo只是&hellip&hellip&rdquo穆益谦轻笑。

沈南乔抬头，望着他道：&ldquo只是什么？&rdquo 穆益谦撩撩她垂在胸前的头发，笑着道：&ldquo林宸爵那小子好像发现了一些苗头，我还怕他告诉芳芳。

&rdquo 沈南乔皱皱眉，对他这些奸诈的心思很鄙夷地瞥了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轻扯，眨眨眼，比他笑得还邪魅，手肘再次横上他的脖颈间：&ldquo穆总，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妨，你再把你的Honey也说来听听。

&rdquo 糟了，这沈南乔什么时候这么好记性了？穆益谦眼神闪避，忙转移话题道：&ldquo咦，老婆，你肩上好像多了一颗小痣，以前都没见过呀。

&rdquo 沈南乔根本不吃这一套：&ldquo老实交代，谁是你的Honey，你又是谁的&lsquo谦宝贝&rsquo呀！&rdquo 还没来得及逼供，穆益谦已翻身覆下，堵住她的唇：&ldquo看来老婆昨晚还不够累，一大早精神就这么好。

是我失职&hellip&hellip&rdquo 这个色男！不对，是奸诈加变态的色男！ &ldquo不要闹了，我还要起来，买菜呢&hellip&hellip&rdquo 穆益谦看着沈南乔用方言跟市场老板砍价的样子，目瞪口呆，沈南乔愣是把三块二一把的小白菜，还成了一块八。

首先，穆先生其实根本不觉得三块二和一块八有什么区别。

其次，沈南乔这架势，任谁也不会相信是个拍大片的导演吧。

再者，穆先生暗想，沈南乔不会年纪一大就变成大妈一样爱唠叨吧？穆益谦回忆了一下到底是喜欢上她什么的同时，不得不再一次认栽。

&ldquo你在想什么呢？&rdquo 穆益谦心虚地笑笑，忙接过她手里的那把青葱放进菜篮子里，又傻笑一声。

要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他又得被她严刑逼供了。

早晨一起买菜，菜市场认识沈南乔的人都笑着对她问道：&ldquo小沈，这是你的爱人不？&rdquo然后沈南乔笑着点点头，穆益谦便会很得意地搂着她。

中午她在厨房做午饭，他则与邻居大爷下几盘棋，然后在沈南乔的再三催促下不得不乖乖回来吃饭。

下午两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场电影，老式的电视机，老式的躺椅，一场老电影，然后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

晚上吃过饭后牵着手散散步，宁静的天空纯净澄澈，清风拂面呼吸着清新恬淡的气息，然后看着一群小朋友追逐玩闹，痴痴地想，多么幸福呀。

一天一天就在这样的时光中过下去。

平凡的生活啊，其实是世间最盛大的福祉。

所谓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吧。

若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不枉此生了。

清朗会所里，芳芳放在嘴边的筷子直溜溜地滑了下来，然后睁着妙目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宸爵。

&ldquo你，你说什么？！&rdquo &ldquo我说穆益谦没死，你们都被他耍了！&rdquo 芳芳愣愣地看着他，还是反应不过来，这两天正琢磨怎样去把已回老家的沈南乔绑回来，可想着她那么伤心，又不忍心逼她，纠结得她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哪里想到&hellip&hellip &ldquo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dquo芳芳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善主。

&ldquo我得知这个情况后，就马上打电话给你，可是，你当时叫我别招惹你。

&rdquo林宸爵扯着脖子学她的声音，芳芳恼得就要拿筷子去丢他。

&ldquo林宸爵，你是不是猪脑子呀，我当时以为你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rdquo谁叫他总是没几句正经话，&ldquo我要知道是这事，能骂你吗？&rdquo &ldquo这都成我的不是了。

&rdquo林宸爵很委屈地小声嘀咕。

芳芳越想越气，这些天操了这么多心，谁知这家伙竟然现在才告诉她，要她早知道了，沈南乔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跑回老家去。

&ldquo林宸爵，这个礼拜不许来找我！&rdquo芳芳气愤得起身就要走。

林宸爵忙拉住她，急道：&ldquo我的祖宗，你别发脾气好不好，你再等等，穆益谦和沈南乔待会儿就到。

&rdquo见她这些日子无精打采忧心忡忡，他实在不忍心，逼着穆益谦一下飞机就带沈南乔一起过来，让这小祖宗安安心。

他容易吗？ 听林宸爵说沈南乔会来，芳芳果然不走了，瞥了他一眼后，又回到座位上。

此时，沈南乔和穆益谦正好推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芳芳一屁股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愣愣地望着一脸淡笑搂着沈南乔的穆益谦，惊讶道：&ldquo我的妈呀。

&rdquo虽是事先打了预防针，可芳芳见到穆益谦还是像见了鬼一样。

&ldquo好啦，别看了，要不信，我特许你亲手捏他。

&rdquo沈南乔笑着走过来拉着芳芳坐下。

穆益谦依旧淡雅浅笑，坐在沈南乔旁边，然后目光瞥过对面好像在生闷气的林宸爵。

芳芳回过神来，对着穆益谦道：&ldquo穆总，你这次可差点把我们都玩死了，没看到那丫头半死不活的样子，害得我们大家都为你们伤心了好些天。

&rdquo 穆益谦笑笑，赶紧倒了杯茶给芳芳：&ldquo这事我已经向老婆大人做过深刻检讨了，害得李导也担心，我亲自道歉。

&rdquo 林宸爵一脸邪笑，望着芳芳道：&ldquo芳宝，你竟然能让穆大总裁亲自斟茶道歉，面子可够大的啊。

&rdquo 芳芳得意地笑笑，然后拿起茶杯有模有样地喝了一口，顿时对穆益谦的气全消了，嫣然笑道：&ldquo穆总，要不要我再给你透露点小八卦？&rdquo 穆益谦笑笑，点点头。

芳芳正在兴头上，忍不住道：&ldquo你不知道，你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在她房间里跟她讨论剧本，常见她心不在焉地看手机，接个电话之后不知道多高兴，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

&rdquo 沈南乔踢她：&ldquo李芳芳同志，你是不是皮痒了？&rdquo 穆益谦笑着瞥过已红了脸的沈南乔，嘴角弯得更甚，对着芳芳道：&ldquo李导，你接着说，待会儿我也卖几个消息给你。

&rdquo说着便往林宸爵的方向瞟了一眼。

林宸爵一见穆益谦的眼神，便知道没什么好事，忙冲着他喊：&ldquo穆益谦，你别欺人太甚啊。

&rdquo 穆益谦笑笑，直接无视他，然后十分感兴趣地听着芳芳说沈南乔的八卦：&ldquo有一回你不是来我们剧组临时当替身演过一场戏吗？那时候我在监视器里看见南乔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情意绵绵地看着你，后来她悄悄跟我说，你就是他喜欢的类型。

哦，还有还有，那次她去问你为啥帮她之类的，其实是她不好意思跟你表白，是我劝她跟你直接说的，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

&rdquo 穆益谦哈哈大笑，连忙点头说是。

&ldquo李芳芳！&rdquo 沈南乔的形象呀，全毁在这丫头手里了。

穆益谦含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对芳芳道：&ldquo李导，看来咱们以后得多交流交流啊。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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