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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生活。
墨墨住院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沈世尧与陆路关系最为缓和的时期。
因为沈凌非常忙,所以在医院陪墨墨的任务便落到了沈世尧和陆路身上。
某天,刚哄完喝了粥的墨墨睡着,陆路忍不住问沈世尧:“凌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怎么都没空来看墨墨……” 沈凌一向宠爱女儿,如今却在这种时候不陪在女儿身边,实在太不合常理。
“离婚。
”沈世尧居然答话了,“所以最近要辛苦你了。
” 陆路倒不觉得辛苦,只感到惊讶。
见她怔忡,沈世尧又补充道:“墨墨不是她和现任丈夫的女儿。
” 陆路自觉问下去不太合适,也就噤声,沈世尧见她又不说话了,瞥她一眼,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一个站着病床旁收拾餐具,看上去竟意外的和谐。
然而对眼下的状态,陆路却打从心底感到局促不安。
从那天她无意识地主动握住沈世尧的手后,他们便有一段时间没有吵架或冷战了。
而因为需要时常一同出入医院,所以她就连躲开他都不可以。
但却又真的没什么话讲。
时常是他在前面开车,她坐在后面发呆,后来连呆都发不下去,就干脆假装睡觉。
一路装到医院,再走到墨墨的病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也可以做到全无交流。
墨墨似乎看出他们的疏远,便时常缠着两个人一起陪自己玩。
打NDS游戏,墨墨打不过去的地方,偏丢给陆路,陆路是游戏白痴,尴尬地望着墨墨,墨墨便眨巴眼怂恿沈世尧:“表舅舅来帮帮表舅妈嘛!” 墨墨嘴甜,又一脸无辜,沈世尧不说话,瞄了陆路一眼,伸手要把NDS拿过去。
十指相触的瞬间,陆路浑身一震,脸颊不觉发烫,猛地弹起来:“我出去给墨墨买点水果!” 不等沈世尧发话,陆路已心虚地溜出门去,在走廊呆站了好久,总算记起来刚才的托词,梦游般地下楼。
而等买了新鲜的水果回来,墨墨早已通关,大杀四方。
沈世尧见她回来,起身道:“今天你陪床吧,我有事先回去了。
” 陆路局促地点头,目送着沈世尧离开,才听见墨墨在身后嘟囔:“表舅舅说不准为难表舅妈,但是你们两个都不说话,我真的觉得好无聊好害怕嘛……” 陆路拎着袋子的手一顿,水果险些掉出来,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们没有不说话呀,所以墨墨不用害怕啦……” 那之后,陆路在病房里便总是有意无意跟沈世尧搭几句话,有时是说今天阿姨做的菜,有时是说天气,更有时看着墙上的电视,也能随意扯两句公司明星的八卦。
沈世尧起初觉得惊讶,后来也就见怪不怪,她愿意说,他也就乐意奉陪,甚至嘴角还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陆路看着这样的他,偶尔也心生恍惚,他们究竟算怎样的一对夫妻。
其实住院以来墨墨一直恢复得不错,但在沈凌的要求下,医院还是延长了留院观察的时间。
可墨墨毕竟是小孩子,在医院住得久了难免无聊,所以最近总求着陆路带她溜出去玩。
陆路怕真出去又出什么状况,正为难,倒是沈世尧大方替她担下责任:“沈凌没别的毛病,就是有时候喜欢小题大做,既然墨墨想去玩,你就带她去吧,别让她吃生冷食物就行。
她玩够了你联系我,我再过去接你们。
” 一句话,令陆路顾虑全消,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墨从医院后门遛了。
去游乐园坐了旋转木马,又去广场喂了鸽子,墨墨玩得满头大汗,最后心满意足地倒在陆路怀里睡着了。
见天色已晚,陆路掏出手机给沈世尧打电话。
初夏的晚风里还有着没来得及退去的丝丝燠热,淡金色的落日余晖映照着怀中墨墨的睡颜,陆路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极了甜甜圈上将融未化的糖霜,是一缕幽淡的甜。
沈世尧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过来,温柔得有些不真实:“你在哪里?……嗯,好,我这就过去,半小时后见。
” 然而不到半个小时,沈世尧便赶回来了。
将墨墨抱上后座放好,陆路斟酌片刻,还是上了副驾。
沈世尧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发动引擎。
车内舒适的温度令疲惫了一天的陆路不自觉地放松,困意随之排山倒海。
不再为了装睡,陆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醒来才发现外面天已黑透,陆路睁眼,便发现车里的空调还开着,墨墨和沈世尧却不见了。
她吓了一跳,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寻人,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突然开了。
鬼使神差的,她又闭上眼。
沈世尧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打扰到她。
一时间,她更不敢动弹。
车内的静寂不知持续了多久,沈世尧始终没有开车的意思,陆路稍稍不耐,寻思着开口,便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悄然覆上她的额头。
那样轻薄的触感犹如过电,陆路很快明白过来,那是沈世尧的吻。
然而和他们剑拔弩张的关系相反,这个吻犹如浮花落入清溪,极尽缠绵轻柔。
她怔在那里,竟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墨墨出院没多久,陆路便接到来自沈太太的电话。
“妈妈”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咬字生硬,把沈太太惹笑了:“还不习惯的话,叫我一声沈大美人也是可以的……” 陆路被她逗得脸一阵红,沈世尧看不过去了,将电话抢过去:“沈老太太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沈太太被那个“老”字气得想拍死亲生儿子:“结婚才多久啊,就学会护短了,以前真是白疼你了!” 沈世尧似乎是“哼”了一声,陆路没听清,也不好插嘴。
许久,才听见沈太太满含笑意的声音:“得,我才不和你计较,免得长皱纹,本来沈凌离婚那事就够闹心了……言归正传,你爸的意思是下个星期他有空,你们过来一起度个假,就当是陪陪我们老年人尽孝心了。
” 沈太太故意将那个“老”咬得很重,陆路忍俊不禁,果然是一家人。
说来奇怪,她与沈世尧相处困难,却对沈家人毫无芥蒂。
所以挂了电话沈世尧询问她意见时,她发自内心地接受:“没问题。
” 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她才知道失业也有失业的好处,那就是时间绝对自由,完全不必担心对他们造成困扰。
行程敲定,沈世尧便联系助理订票去了,陆路则回房间收拾行李。
结婚以来,她与沈世尧一直分房住。
沈世尧对此没有异议,而她更不会多说什么。
老实说,她甚至无法想象跟沈世尧同床共枕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那噩梦般的一夜结束之后,他们都刻意地回避这件事。
不是粉饰太平,而是真的无话可谈。
因为若是真能说什么,他们也不会走进眼下这个怪圈里。
将几套随身衣服,及护肤品装进行李箱,陆路对着一堆卫生用品有些发愁。
她的生理期已经推迟快两个月了,对经期向来不准,曾经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延迟过三个月的她来说,虽然不是新鲜事,却也足够恼人。
想了想,她还是将那堆卫生用品塞进了行李箱,准备一周后回国再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起曾经为了这毛病连续吃了半年的中药,陆路就难免觉得头疼,希望这次不要这么倒霉才好。
第二天中午,沈世尧便和她如期出发去机场。
往返过几次,早就没有新鲜感,陆路坐在贵宾室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等航班,便看见清珂的消息。
她辞职至今,清珂的首张专辑已经面世,没想到上市不到一个月便攀上当月销量排行榜第三,仅次于Author和费南雪。
费南雪啊,陆路看着这个名字,觉得恍如隔世。
仿佛曾受的屈辱还历历在目,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
她现在就像是被沈世尧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的金丝鸟,看什么都隔着一只巨大却安全的鸟笼,悲凉中,又有几分自嘲的庆幸。
沈世尧过来催促她登机,她放下报纸,走过去。
日内瓦的家中,沈先生和沈太太已等候他们多时。
沈凌似乎在为离婚一事忙碌,所以病愈后,墨墨一直寄住在沈太太这边。
这回跟沈太太交谈下来,陆路才知道,原来沈凌的生母早已去世。
一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沈太太便吩咐人收拾房间,陆路原本放松的神经骤然间绷紧,下意识看向沈世尧,见他一脸冷淡,忽然间醒悟过来,这是在父母面前,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公然提出分房睡。
意识到这点,陆路咬住下唇,脸色越发苍白。
沈世尧虽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仍自顾自地和沈先生聊天,仿佛浑然未觉陆路的忧虑。
晚上十点过,沈先生和沈太太上楼睡觉,其他人也回了各自房间,偌大的客厅,一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沈世尧半倚在沙发上打量她,良久,终于发话:“我们也上去吧。
” 陆路不动,想用“不困”拖延,没想到还没开口,沈世尧已经接着说下去:“别逼我抱你上去。
” 听罢,陆路表情一变,仿佛身后着了火,立即跳起来:“走吧!” 她几乎是用跑的,沈世尧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嘴角似乎是噙着一抹笑。
然而渐渐的,那笑容越来越淡,直到最后终于化作了苦笑。
或许好好相处于他们来说,真的只是一种奢望。
毫无疑问,当晚对陆路来说简直是煎熬。
起初她还寄望房间里会有沙发替自己解围,直到推开门,看见那两个单人沙发后,她才不得不死心。
沈世尧去洗澡,她便坐在床沿发呆。
本想理清些思路,却发现脑子越来越乱,人也越来越困……等到沈世尧出来,陆路已经倒在枕边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还咬着唇皱着眉,仿佛有天大的苦闷,沈世尧知道她在不开心些什么,却无可奈何。
轻轻叹口气,他凑近些,伸手替她将眉心展平,又将她的鞋子脱掉,这才坐回沙发上,打开灯,抓起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报纸,发呆。
其实结婚到现在,他也越发迷茫,当初近乎顽固的坚持,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恨她吗?大概恨吧,但也只有那一瞬,知道自己被欺骗利用的一瞬,余下的,只有对她的爱,和与她获得幸福生活的渴望。
然而一切却都毁在那一瞬,他丧失理智后做出的事,足以摧毁他们之间一切可能。
沈世尧慢慢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心中是无限蔓延的无力与苦闷。
第二天大早,沈太太让人来敲门叫他们起床,陆路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沈世尧仰靠在单人沙发上,皱着眉闭目养神的模样。
一霎间,她整个人傻住了。
从前他还可以躺在长沙发上将就一晚,但眼下毕竟是单人沙发,他怎么能做到勉强自己枯坐一整晚不睡……说不清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陆路心中一软,情不自禁叫他:“沈世尧……” 哪知道沈世尧睁眼后却只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起身将外套脱下来挂好,这才去开门。
眼看门再度关上,陆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不希望她难做。
两人不睡在一起的事自然是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的,就连家里的佣人也不行,因为要是有风声传到父母那里,她会比沈世尧的立场还要尴尬。
陆路拿不准他们结婚背后的真相沈先生和沈太太知道多少,但既然他们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对待她,就绝对不希望看到她与沈世尧有任何问题。
基于这点,就算是假装,她也得敬业地把这场戏演完。
意识到这点,陆路对沈世尧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需要补眠吗?不需要的话,我们就一起下去陪爸妈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 下午,沈先生和沈太太开车载着两人去莱芒湖观光。
上次来日内瓦沈先生不在,沈太太做主将他们赶去滑雪,这次难得一家人相聚,怎么也得四处转转。
站在莱芒湖畔,陆路远眺环抱着这座城市的阿尔卑斯山,白雪在这座城市仿佛又被赋予了别样的庄严与肃穆。
如果这世界还有人间仙境的话,陆路想,大概非这里莫属。
湖内的人工喷泉直冲云霄,落下的水点如同碎银子般,细碎地洒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
陆路正看得出神,沈世尧走过来,递给她一件风衣:“最近都在下雨,这边气温比国内低一些,小心感冒。
” 陆路诧异地抬头,刚想说“不必”,便看见沈太太正往这边张望,她顿了顿,改口:“那你帮我披上吧。
” 沈世尧的动作很轻,将衣服小心地搭在她的肩上,陆路伸手拉了拉,忽然有些哽咽。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变得比平时容易多愁善感许多。
“你说,”陆路凝视着雾气蒙蒙的湖面,小声问他,“以后我们怎么走?”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声音也十分平静,仿佛并不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
沈世尧心中一恸,低头望向她的发顶,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便发现陆路的身体居然开始慢慢后倾,直至坠入他的怀中。
这个女人,居然毫无征兆地晕过去了! 好好的出游算是彻底宣告破产,剩下的便是沈世尧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回车上,再由沈先生开车,把陆路送去最近的医院。
陆路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的头还是很晕,也没什么力气,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我晕过去了?现在这是在哪里?”她支起身体,看向站在一旁的沈世尧。
沈世尧却答非所问:“你知道多久了?” “知道什么?”她看着他,更加困惑。
然而沈世尧严肃到紧绷的面部表情却令她心里某个潜伏了许久的糟糕预感逐渐清晰,直至浮出水面。
“……不可能的,”她似乎还想挣扎,“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我的时间一向不准,我……”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沈世尧盯着她,情绪难辨,“说你精神压力过大,有先兆流产现象,所以最近非常嗜睡,也容易晕倒。
”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冰点。
两个人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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