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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逐渐急促又磅礴的琴音,让小昭昭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也拿着木槌,擂鼓相和,扯着嫩嫩的小嗓音振臂高呼:“人生除死无大事!” 那磅礴的琴音,就像是一阵阵打在人心底,打破了种种担忧,打碎了世俗框架,只余下心底最纯粹的声音,他可是要抓遍天下坏人的啊! 小昭昭激动得嗷呜嗷呜直叫,拿着小鼓槌哐哐一通敲。
萧徽的调子也逐渐乱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还开心的和小孩一起扯着嗓子高唱,一起嗷嗷嗷。
小昭昭还兴奋地跟师父分享说:“我在写一个超厉害,超有趣的东西,爹爹说,看了之后大家都不敢做坏事了!” 师父说的没错,人生就该做这些理想中想做的事,这样多快乐啊! 其它的,除了死之外,没什么好烦忧的! 萧徽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他这一番作为,一是为了办好差事,确凿证据和说服人心,盼着能尽快拿下淮南王,以免私铸钱币之事霍乱社稷,殃及百姓。
二来也自然有成全小徒弟凌云壮志之心,他早便说了,只要昭哥儿不变初心,送他上青天凌云又何妨? 但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小孩冷不丁把长大后的愿景,搬到眼前来,他止不住好奇地问:“还有这种好东西?” 狄昭昭得意的扬起小下巴:“当然啦!” 萧徽配合笑道:“那你写完了,第一个给师父看看。
” “那可能不行诶,”狄昭昭小脸认真,“爹爹已经定了第一个看,娘也说要第二个看。
” 见昭哥儿没继续往下说,萧徽潇洒挥手道:“那我也排个队,我第三个看!” 被师父这么捧场,小孩干劲都更足了,兴奋得跳起来一口应下:“好啊!” 小孩在兴奋乱蹦中,还尝了一口师父的酒,被辣得吐了吐舌头,嫌弃:“好难喝呀。
” 然后得了一杯香喷喷的热牛乳,小孩举着大杯牛乳,兴奋高喊:“干杯!” “干杯!”萧徽拿着酒用力一碰,发出砰的清亮一声。
稚嫩清亮的嗓音、和浑厚洒脱的声音,在高歌中相唱和。
激荡潇洒的琴音、鼓声、钵声……不断在萧府上空回荡,痛快又敞亮,只让人真觉得,这世上除了死之外,再没任何事值得烦忧。
唯有一旁的萧府管家沉默不语:“……” 他十分担忧的看向自家老爷。
看着一老一少如此不羁的一幕,忍不住担忧,把人家乖乖巧巧的小孩带偏,确定不会被狄家人打上门来吗? 他目光又感慨的挪向今年已经碎了七次的门。
心里盘算着,要不,提前找木匠再定做一扇加厚加重的? 也算有备无患了。
*** 经此一役。
蓝封小册的地位得到了官方盖戳认可,并以强硬无比的姿态,在民间飞快传播开来。
一方面是朝廷造势。
但更多的,还是众人忍不住的对“不懂受力分析,也敢砍人?”这道传言的好奇。
宛如被带到学堂里勾人话本,能一天之内传遍整个学舍,成为休息时人人讨论的话题。
《血迹受力分析》这本别样的小册,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以及方圆几十里的范围传开。
并因为只有薄薄的一小点,字也少,很容易抄录,正以难挡的势头,随着传言一起,朝着更远处传播而去。
某远京郊山匪老巢。
抡着一把带血斧头的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啪地一下拍到桌上:“飙师爷,给老子念念,这上面写的都是啥?” “竟然还敢说什么不懂这个,就不敢砍人?” 那师爷拿起来,瞅了一眼略微有些傻眼。
其实也只是略略识字,没太读过书的师爷努力念道:“挥动之初,血滴垂落邻上,成垂之角。
挥速愈疾,血滴愈远,以锐之角击于物表,遂成椭圆之斑……” 这啥? 一脸懵逼,对上一脸懵逼。
整个山寨里的糙汉子面面相觑,全是满脸懵逼。
有黑脸山匪凑过来一看:“老大,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文绉绉的,不得劲啊!” 这个黑脸山匪说着,就从裤腰带里也掏出一本,上面赫然直白的写着《砍人分析》:“你们瞧我这个,这个好懂。
” 这显然是狄昭昭送给祖父的那个版本。
师爷凑过来一看,直接看到清晰明了的“在刚刚开始挥动的时候,血滴会以直角洒落在……挥动的速度越快,血滴会被甩的越远……” 同样一句话,好懂多了! 不仅如此,还有生动形象的“小蝌蚪”之类的形容。
师爷顿时来精神了,把书翻过来看书皮:“这个得劲儿,还叫《砍人分析》!老大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个文绉绉的东西,怕不是被人给骗了?” 那大当家骂骂咧咧几句,又和一群山匪凑过来一起看。
“赶紧讲讲,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因为朝廷都宣布这是对的,还说以后会并入勘察法条,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言,很多官员都因为太真被吓傻了! 所以这些个山匪倒是没质疑,只顺着小册子的思路想。
配上小昭昭那孩童般简单形象的易懂文字,再去看对应火柴人砍人落下来的“血迹” 顺着一想,哦豁,好像还真是! 劫道时凶狠的大当家,这会儿都不免有点神情恍惚:“这是砍过多少人,才能悟出来的道理?” 他砍了这么多人,都还没发现这些! 师爷似乎被提醒,也有些惊骇,不敢相信地学舌道:“这到底是砍过多少人?” 山匪们相互看看,都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还毛毛的。
在京城内,也有一批对物理的力量一无所知,觉得这册子是砍出来的人,正凑在一起,看这本名为《砍人分析》的小册子。
没错,最终流传开来的,还是狄昭昭版的《砍人分析》,并且以巨大的优势,压倒性地赢过了《血迹受力分析》这个文绉绉的版本。
也许唯有在法条、公文方面,《血迹受力分析》这个版本,才能获得独特的优势。
而京城内凑在一起看这本小册子的,正是京城许多赌坊、青楼等养的打手。
他们有的负责讨账、有的负责驱逐闹事的人,还有的……总之都是一群靠“砍人”吃饭的。
“这可怎么办?” “咱以后砍人,不会被一逮一个准吧?” 其实对这本小册子,最恐惧的,也就是他们这种“坐地户”了。
相比山匪还有个山可以逃,大不了远走高飞,他们这种当地的,被某个赌坊、青楼长期雇的打手,可没地方给他们逃! 即使嘴上逞凶赌狠的说“大不了一走了之,有血就能抓我不成?” 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果断地抛下田地、房子、家里人、多年结交的朋友,一走了之。
背井离乡不说,没有路引、甚至没有户籍,岂不是只能落草为寇,从此颠沛流离? “可不见血,咱咋办事?” 靠恶和狠生存的打手们、收账的,心里慌慌的。
“是啊,不见血还叫砍人吗?那以后谁还怕我们?” 蹲在角落里嘀咕的打手们,忽然听到不远处惨叫和暴喝。
抬眼一看,是他们兄弟正在干活!眼瞧着就要拿刀了! 立马有同村出来的相熟打手,发出一声惨叫:“狗剩你砍人注意着点,别见血!!!” “不见血还怎么砍人,那还叫砍人吗?!!” 这声惨叫,吸引了二楼靠近这边一间包房的客人,年轻的面庞从窗户处探出头看,好奇往下看,同时大喝: “不要砍人!砍赢蹲大狱,砍输见阎王!!” 这年轻声音所喊,正是《砍人分析》扉页所写的内容。
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打手们都劈得不轻。
听听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不管砍不砍,他们都像是傻子? *** 暴凭江此刻,也拿着换了封皮的小册子,在血泊附近使劲儿瞅,那眼神,就跟要撕碎了人一样。
短短几天时间,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心力憔悴,愁得不行。
那些来自其中一方的尸体,都是些无人认的,仵作倒是从伤口看出了些东西,但伤口都来自最寻常的武器,刀刀致命。
死亡时间这些其它的,他比仵作知道的还准。
那日人证,都跑得精光,也极为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也惊恐地摇头,死咬说自己没看见什么。
显然不想掺和进这种凶残的事来。
偏偏他整顿了好几遍,也没查出城门处有问题。
那问题来了,那伙砍人赢了的一方,迅速消失无踪,人呢? 总不能插着翅膀飞了吧? 焦头烂额的暴凭江,都止不住暴躁地亲自来看这个血拼现场。
他边看边骂,脸色实在是又臭又恐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神一对上,只让人感觉头皮快要炸了。
有个兵马司的小卒,紧张地吞了吞唾沫,小声说:“暴指挥,我听说大理寺有能人,能通过脚印看身高,有个具体到4.5尺的案子,还能看出左撇子!” 同样顶不住暴凭江恐怖视线和压力的随侍,也小声附和道:“我也听说,前阵子那个游园会上,还有人说狄寺丞开了天眼。
” “要不……” 暴凭江眼神扫过来,凶得活像是要把人生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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