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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势逐渐变得猛烈,转化成了一场湿热夏日里的骤雨。
—— 院门在傍晚时打开了。
还是有人等候不及,敲响了院门。
荀玄微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站在门边。
“何事。
” 等候已久的霍清川迎上去。
霍清川不是其他人。
燕斩辰无缘无故地拦了他整个时辰,是多年从未有过的事。
他不敢抬头看郎君此刻的面色,低头道,“原不欲打扰郎君……王司空递来了拜帖,晚间会亲自登门拜访。
” “知道了。
”荀玄微平静道了句,“王老司空是罕见的贵客。
准备晚宴,正堂以贵客礼设宴席。
” 霍清川应了欲走,荀玄微叫住他,把另一桩事吩咐下去。
“你准备一下,近日需要你急去一趟豫州。
” 霍清川一惊,“京城事态不稳,仆跟随郎君度过这段时日再回豫州。
” “豫州的事拖延不得。
去年的婚事筹备到一半,你是知情的。
你替我去阮氏壁递送两封书信,将此事做个了结。
她的身份已经昭明天下,并非阮氏女郎,不能再从阮氏壁出门。
” “明早过来拿信。
一封交予阮氏家主,一封交予阮大郎君。
近日便出发。
” “是。
” ———— 木楼恢复了安静。
阮朝汐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无意中窥见的玄鸟刺青,仿佛一个沉重的井盖。
盖子揭开,被镇压于下的诸多往事潮水般涌来,记忆不堪重负,太阳穴在睡梦中突突地疼。
许多不甚愉快的记忆,被她驱逐去了脑海深处,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挑挑拣拣地留下些值得回味的,亦或是印象深刻的场景,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紧闭的眸子转动。
留了他几次?四次,五次? 头一次的巨大冲击,震惊得她久久回不过神。
那是和她想象中的温情舒缓截然不同的一个夜晚,他在帏帐间显露出了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她难以置信。
完全失控的羞耻和愠怒席卷心头,被松开桎梏的时候,她一口狠狠地咬在他肩头,恨不得把他当场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她真的遣人去刺杀。
燕斩辰替他挡了刀。
隔了两三日,议事早朝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他依旧是那副神色不动的沉静模样,仿佛那夜的旖旎癫狂连同第二日的血光祸事从未发生,从他口中始终未听到一句恶声。
如此过了几天,她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离奇春梦。
清贵的江左皎月,怎么可能? 她对那夜记忆的怀疑越来越甚,不信邪地又留了他一次。
彻底失控。
放纵的欢愉巅峰,难以回想的羞耻和双倍的愠怒。
她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报复。
这次换了一波伏击的刺客,下定决心要给他个教训。
霍清川替他挡了刀。
阮朝汐在暮色里翻了个身,摸索着拉起被角,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晕红渲染的眼角。
刚才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屡次地放缓动作,在耳边耐心询问她的感受,她除了浑身酸软没有别的不适。
然而,零零散散想起的片段,那些不收敛的手段,她只想一想便难以呼吸。
难怪。
难怪他们拥在一处时,他会问她那句怕不怕。
她当时怎么回他的? 她想起来了。
当时她嘴硬地回了一句,“……我不怕。
” 阮朝汐猛地掀开被子起身,赤足去了隔壁浴间。
坐在温热的木桶里,眉眼沾湿了水汽,湿漉漉的长睫闭起。
混乱的思绪四散涌动。
她竭力去想别的东西。
聚拢而来的前世记忆,除了寝殿中格外鲜明的不可言说的部分,还有许多别的有用的东西。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笑意寒暄的话语下隐藏的尖锐试探。
从荀玄微那处学来的,不动声色除去政敌的手段。
其实她不该那么惊诧的。
从他做事的冷酷手段里惊鸿一瞥,足以窥见皎月清辉表面背后的暗处。
他看似行事温和,朝堂上政见不合而得罪他的士族,大都只是罢黜官职了事。
被人当面嬉笑怒骂,背后写了文章嘲讽痛斥,传到他面前,不过一笑了之。
江左人人赞他人品清贵。
因为力主北伐之事,他固然得罪了江左几处大士族势力,敬仰拥戴他的人也绝不少。
然而,她却敏锐地察觉,但凡他决意下手铲除的政敌,只要牵扯到了性命,俱是满门抄斩,从不留下后患。
水汽升腾的浴间里,阮朝汐盯着晃动的水波,思索着。
她体会到了之前被她忽视的幽微之处。
哗啦水声响起,她从水里起身,木架上的布巾擦净了发尾,走出了浴间。
白蝉在收拾屋里。
看到白蝉站在床边收拾的背影,阮朝汐的脚步倏然顿住了。
脑海里轰然一声,白瓷色的肌肤泛起了绯红。
白蝉抱着刚刚换下的凌乱的被褥和床褥,转过身来。
针落可闻的室内,阮朝汐咬着唇不吭声,白蝉委婉的叹息打破了满室寂静。
“这可如何是好?你和郎君尚未婚娶……” 阮朝汐表面一片镇定地走过窗边,背身遥望着远处青山,不看屋里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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