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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盖缓缓被推开了,黑洞洞的井口漏出一线。
井中的阴寒之炁森然飘出,似有东西在黑暗的井中,噗嗤噗嗤,沿着爬满青苔的井檐,往外爬出。
胡虫虫夹紧尾巴,绷紧肌肉,蓄势待发。
啪—— “两位客人,两位客人!”几个镇民跑来,连声招呼:“都这么晚了,你们等的人还没来啊?” “天黑了,我们镇上没什么旅馆客栈,暴露在外不安全。
我爹叫我来带你们家去!” “噢,我姓齐。
” 来人是白日人群中显得德高望重的“齐老”的儿子,态度十分热情。
胡虫虫愣了愣,眼角却瞥到,那已经攀到井口的鬼东西又缩了回去,而且不知不觉,井盖重新盖上了。
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脑瓜转来转去却始终短了一线。
只能先应付镇民:“我跟虎……跟我朋友不要紧的,不必麻烦你们……” 话未说完,二虎却站了起来,摆着尾巴,竟然跟着镇民走了。
齐姓镇民笑道:“您朋友都同意了,您呢?” 啊?之前要在这里守着井口,准备捉住水猴子的,不是二虎吗? 大老虎现在干嘛? 见二虎莫名其妙地走了,井盖下的东西也爬回去了,胡虫虫更加摸不着头脑,它修为低微,不敢离开二虎,只能也跟着镇民走了:“虎兄,等等我!” 姓齐的宅子在镇上算大的,家境富庶。
白日里见过的齐老拄着拐杖,给虎狐分别安排了房间:“客房简陋。
两位不要嫌弃。
” 二虎不言不语走进去,忽然倒在榻上,不动了。
胡虫虫吓了一跳,凑过去一看,发现它毛肚子还在起伏,只是一股酒味,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声。
怪不得路上一言不发,不过壶劣酒,竟喝醉了。
这大老虎的酒量真不行。
胡虫虫愁得没法,只能也坐在房间里,等二虎酒醒。
但不知是床榻太软和,还是客房的被子是新晒过的,情绪、生理上都劳累疲渴了一天的它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胡虫虫觉得脸部的毛发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耳畔还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它翻了个身:“大老虎,口水……臭……” “呼——”“呼——”有湿冷的风吹在它的耳朵上,“口水”滴答的更厉害了。
它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一刻,土腥气、水藻的气味,钻入鼻孔…… 水藻? 胡虫虫睁开眼,却在射进窗棂的月光中,跟一张皱巴青白,眼部是两个黑窟窿,嘴唇凸出的脸对个正着。
水藻般的粘腻头发纠缠在一起蠕动,湿漉漉地铺满了床铺,滴答,滴答,正是打湿它皮毛的罪魁祸首。
胡虫虫从喉咙里发出了能惊破屋顶的尖叫。
蹭地蹿起来,贴到墙角瑟瑟发抖。
今夜月光明亮,光透过窗棂,照得地面折光。
因此却将这伏在它床前的东西,照得更加清楚: 这东西似人,浑身关节肿胀膨大,长着黑色的毛发,似头发、似皮毛,似水藻。
皮肤却又皱巴,泛着青白色,粘腻滑溜。
像在水中泡得已经巨人观的尸首。
它脸部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窟窿,正直直地“盯”着胡虫虫。
胡虫虫虽然是常与“鬼狐”并列的“狐”,却一向胆小。
见此情此景,吓得差点晕过去,大叫:“起来,虎兄,起来!有怪东西来了!!” 但连塌另一侧的二虎却毫无反应。
甚至,连之前的呼噜声都停了。
胡虫虫回头一看,床上哪里还有那只威风凛凛的斑斓大虎,却躺着个巴掌大小,用五彩布块杂错缝制的丑丑的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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