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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南加州从来不下雨(3/3)

言,她的表舅一点都不近人情,带着艺术家的固执与别扭,不仅一口回绝了你的热情,还嘲讽你说,小朋友,很多事情只靠热情是支撑不下去的。

我有点生气,但依旧低声下气地拜托他,可他半点不为所动,甚至将我们赶出了他的画廊。

到最后,我都快要哭出来了,那种近在咫尺却无法帮你实现心愿的无力感,真的很令我沮丧。

我试图再次敲门进去,你却拉着我的手臂,将我往后拖。

你说,算了,别强人所难。

你明明是笑着的,却那么苦涩。

怎么可以算了呢,你应该了解我的,或许我在对自己的事情上没那么固执,但只要是与你有关,我就成了一个倔强的神经病。

那之后的很多天,我都瞒着你坐很久的地铁去找那个沙画老师,他不让我进画廊,没关系,我可以蹲在门口等他出来。

从最初他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到最后见到我就蹙着眉绕路。

但他依旧没有答应收你为徒。

后来有一天傍晚,我在他离开画廊的时候追了过去。

那天天气阴沉,刮着很大的风,我逆着风追着他的车子跑,看着他的车子出了人行道,慢慢地离我愈来愈远,我心里焦急,拼了全部的力气狂奔过去,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呼吸不畅引起的窒息感令我十分难受,奔跑带来的极速令我脑袋上一轻,一阵寒意袭过来,我伸手一摸,头上那顶很傻气的童花头假发已被吹翻在地,露出丑陋的青色头皮。

在我彻底晕倒的瞬间,我想的仅仅是,幸好你不在这里……

F

在医院醒过来时,已是三天后。

我看见病床边妈妈流着泪水一脸担忧的神色,我看见林色色一脸阴沉见我醒过来扬起拳头又放下,我还看见,你如释重负冲我展露的笑容。

虽然我妈妈没有责怪你,但你依然觉得很内疚,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我说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固执,就算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我竭尽全力了。

你忽然倾身抱住我,附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达达。

你看,我的运气并不是永远都那么糟,那个沙画老师终于答应收你为徒,也是他,在后视镜中看见我忽然晕倒,将我送来了医院。

只是,遗憾的是,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学沙画表演了,因为医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住院接受治疗。

不管我曾经多么抗拒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多么恐惧大针管插进我血管时的疼痛感,但面对妈妈恳求的眼神,我再不能说一个“不”字。

你时常会来医院看我,坐很久的地铁,带一杯你亲手做的茉香奶绿,一路上放在怀里焐着,递到我手里时还带着你的体温,你会像对待小孩子那般摸摸我的小光头,问我,今天有没有乖乖打针吃药。

我不再戴那顶很傻气的假发,就算我知道治疗中的我有多么丑陋,但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 有时候你也会带着南加州以及它的孩子们来陪我玩一整个下午,猪猪、沉沉、达达、色色都长得很大了,你把它们养得胖嘟嘟的,你给它们洗澡的时候还用了沐浴液,淡淡的香味儿飘在我的鼻端,我仿佛看见你帮它们清洁时温柔的神情。

你也会不厌其烦事无巨细地给我讲你学沙画的进展,你说那些看似普通的沙子在音乐与烛光中却仿佛充满了魔力,可以表达出你想要抵达的任意世界。

你还说老师夸你有天赋。

最后你轻轻说,达达,如果有机会,我们去南加州,我在沙漠里的阳光下给你表演沙画好吗? 你我都知道,这大概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但你说得真诚,我听得快乐。

你关于南加州的梦想里,终于算进了一个我。

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提到色色,我心里窃喜,你是不是快要喜欢上我了呢? 除夕夜的时候,这个城市终于下起了冬天第一场雪,很大,像鹅毛般飘洒在空中,美不胜收。

我多想出去打雪仗,但妈妈与林色色二十四小时轮番守在我身边,我一点溜出去的契机也没有,更何况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已虚弱得没有力气自己起来走路。

你推开病房门时,林色色正好去了厕所,电视中春晚正播到高潮,只差几分钟,便跨入新的一年了。

我惊讶地望着你,这个时候,你妈妈怎么会让你出来?你朝我眨眨眼,光明正大不行,可以偷跑呗!你看了看窗外依旧在飘洒的雪花,问我,想不想出去看雪? 你将整个被子卷在我身上,推着轮椅从侧门偷偷溜出去。

清新的空气立即钻入鼻腔,我微微仰头,深呼吸一口,眯着眼睛任雪花一片片落在我的脸颊上,瞬间又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地上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银装素裹,映衬得天空特别明亮。

你不时低头问我冷不冷,我摇头,有你在身边,怎么会冷呢? 此起彼伏的焰火声响在天空中,璀璨绚丽,将天空照得更加明亮,终于跨年了。

我十七岁了,我们的生命又延长了一年。

诸辰,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忽然想要落泪。

你蹲在我面前,微微仰头跟我说新年快乐。

我却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大胆的事儿,我捧起你的脸,嘴唇飞快地印在了你的嘴唇上。

焰火声声中,我听到自己如战鼓擂动的心跳声。

你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笑容也僵在了嘴边,然后,脸上慢慢升腾起一片红晕。

你站起来,跺跺脚,试图甩掉这样的尴尬,你说,真冷呀真冷呀,我们回病房吧。

那个夜晚我做了一个玫瑰色的梦,我梦见你在漫天雪花中,弯腰吻了我。

G

春天来临时,这个城市又陷入了没完没了的雨水中,天空仿佛被人挖了一个硕大的窟窿,眼泪流也流不完。

我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着呆。

从除夕夜的那个吻之后,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林色色说,能有什么理由?当然是因为他大概并不喜欢你呀。

我不相信她,因为她说这话时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她那样磊落的一个人,只有撒谎时才会这样子。

我想或许我心里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不愿意让自己去深究。

我想过去找你,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身体里各个器官衰竭得越来越厉害,每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睡,就算是醒过来,精神也是恹恹的。

精神略好的时候,我央林色色去买茉香奶绿给我喝,并且指定非你的奶茶店里的不喝,她气得跺脚,但依旧会冒着大雨坐很久的地铁去给我买。

她就是这样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她在我面前从来不小心翼翼,但我知道她深爱我。

因为只有她如常嬉笑怒骂,才能令敏感的我不会时刻记得自己是一个需要照顾、需要谦让的病人。

喝第一口,我便知道那杯茉香奶绿不是你亲手调的,虽然杯子上印着你的奶茶吧的Logo,但味道不对。

我放下杯子,对林色色说,我困了。

脑袋埋进被窝里,眼泪就那么不可遏制地滑落下来。

我紧紧咬住嘴唇,将哽咽声堵在喉咙里。

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不愿意来探望我,而是,你的病情应该更加严重了,你没有办法来看我。

H

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不是在病房,而是在电视里。

那是本市电视台周末的一档达人秀节目,你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戴着我初次见你时的那顶鸭舌帽,妆容也掩盖不了你的苍白与虚弱,但你依旧微微笑着。

你表演的节目是沙画艺术,你才学了半年多,技艺却那么娴熟,令台下的观众频频鼓掌叫好。

我很困,却始终撑着眼皮目不转睛地看着你,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扬起的手指、你专注的神情。

表演完毕,接受主持人提问时,你只说了一句话,却是一句与节目毫不相干的话,你说,我曾经对一个女孩子说过,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南加州晒太阳,因为我讨厌这个城市的阴雨连绵。

而现在,我的心愿依旧没有变,只是,我想同她一起去。

诸辰,这是你的告白吗? 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的,你哪里是讨厌这个城市的阴雨连绵,你讨厌的是,受困在如阴雨潮湿的病患中,就连生命本身,也再难见到明媚阳光。

所以,南加州的阳光,是你的梦想所在。

可是诸辰你知道吗?它也是我毕生梦想所在,不是因为南加州从来不下雨,而是因为,那是你想去的地方。

听说你走的时候,这个城市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像是全世界的海洋都汇聚到了苍穹,为你饮泣。

而我,昏睡着不醒人事的我,那个瞬间,眼角一定也有泪水滑落。

我没有去参加你的葬礼,却在第二天苦苦央求林色色冒着被抓的危险将你的骨灰罐偷了出来。

你怎么可以躺在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小小一隅,你应该在南加州的阳光下沉睡。

我抱着那个瓷罐子,像是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寂静的病房里,我仿佛听到你温柔的叹息声,你说,达达,如果有机会,我去南加州的沙漠里给你表演沙画吧。

嗯,好。

带上我准备好的橘黄色情侣拖箱、SPF30的防晒霜、鸭舌帽以及满满一箱子的矿泉水,噢,怎么可以忘记南加州以及猪猪、沉沉、达达、色色呢。

我们去沙漠里再开一家奶茶店吧,专售茉香奶绿,好不好? 我已听不到你的回答,只恍惚听到身边的仪器上发出“滋滋滋”刺耳的尖叫声,然后,我再也没有力气,沉沉地、沉沉地睡了过去,脑海里最后一丝意识是,写给林色色的字条上的愿望,希望她一定要做到。

我唯一的遗愿是,把我们的骨灰合二为一,埋进南加州的沙漠里。

这样,我们便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读者读后感: 这个故事最让我流连忘返,它像一个梦一般把我带进了这个煽情的故事。

我也向往南加州,常年阳光明媚,让人心情愉悦。

微微的文字总是温暖的,读到心里是那般让人情不自禁,从《莫失莫忘》到《南风过境》,每一场如梦境般的故事我都一一欣赏过、感动过、震撼过。

诸辰、达达,你们到那里了吗?阳光那般好,你们有没有过得开心? ——郭鑫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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