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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看,有些人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温雪盈看了一会儿照片,把手机放下,在塞车的公路上,慢慢地、和他聊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我想起以前,因为我妈妈在医院工作,我小的时候,她就在我学校对面的医院,我每天放学很早就会去她那边做作业,见了很多隔壁肿瘤科的病人,有一个老爷爷就是生了这个病,那时候我不懂,他每天出来溜达,见我就问我在哪里上学呀,有没有见过他女儿呀——我心想他可能老糊涂了,把孙女说成女儿,然后我就问他,你女儿几年级呀,接着一个老太太拄着拐进来说,我是他女儿。
“那个老太太要扶他离开,那个老爷爷说,才不是!你不是我女儿,我要去学校接我女儿放学了! “他说着就把他女儿的手甩开,我就看到那个老太太偷偷擦眼泪。
“这个事情我印象好深呀,我小时候就很担心,原来人老了之后,记忆也会被吞噬吗?” 陈谦梵望着前面猩红灼眼的车灯,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放空视线,满脑子只剩她轻柔的声音。
感到喉咙口微微地阻塞,他轻动喉结,克制了一部分伤感。
温雪盈接着说:“你知道吗,日本人把阿兹海默症称为最漫长的告别,这是我听过关于疾病最温柔的说法。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就在想,原来每个人都在试着释怀呀,释怀生离死别的痛苦。
“你要想,他该留下的都已经留下的,他的智慧,他的学术精神,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至于那些他带不走的呢,所有人都带不走。
” “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牵挂他的学生呢,就像你这样的,他的晚年不会孤独,还不用天天带着社交面具,不用为学术乱象头疼,不用天天想着科研任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好,他都不用再接收到了,用这样的方式跟爱他的人慢慢告别,纯粹的人真的变成了纯粹的人,你应该为他感到——” 她说到这儿,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吐出两个字:“释然。
” 陈谦梵闭了闭眼,约莫半分钟左右,他就这么闭着眼问她:“你经常待在医院?” “嗯呐,我就是被消毒水的气味泡大的。
” 她说:“我很佩服那些肿瘤科的医生,动不动送走病人,得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啊,痛苦又神圣的职业,我是真的觉得他们很伟大。
” 宽慰似的,温雪盈往他肩上靠了靠。
“不管是亲历者还是旁观者,我觉得扛得住人间疾苦的人都很伟大。
” 陈谦梵不置可否,保持了一阵沉默,像在思索她的话。
而后他用手指轻轻勾一下她的下颌,偏头吻过来,吻得还挺重的,说发泄也算不上,有柔情在里面,但温雪盈睁眼就看到他紧蹙的眉心。
他放开她,她气喘吁吁。
“陈谦梵,你老喜欢跟我黏黏糊糊的,你就是不正经人装正经。
” 温雪盈脖子上挂一副绒绒的手套,她拎起来,啪嗒啪嗒往他手臂上打,“我身上的印子还不知道几天能消呢……” 他淡淡地笑开:“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 温雪盈意外地挑挑眉,阴阳怪气说着:“谈恋爱需要激情,搭伙过日子可不用,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 陈谦梵没想太多:“必要的时候有激情就可以了。
” 她愣一下,手套啪嗒啪嗒拍得更用力了:“死榆木!” 陈谦梵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评价榆木,他并不生气,眼底露出一抹觉得新鲜的笑。
他看着路,慢慢地跟着前面动,在意的却是余光。
忍不住还是伸出右手,扣住她的手指。
削弱了一点安全意识,也想要依靠在一起。
陈谦梵习惯了一个人开车,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孤独的。
但他此刻在想,如果今天她真的乘飞机离开,这段漫长的等待,一定会很难熬。
会很想念她。
不是闲着没事、所以打个视频逗逗她的那种想念。
是害怕失去。
惶恐着,从此不能再相逢。
- 冷空气来袭,十二月的洛山也是风雪交加。
温雪盈回到学校,抽空就准备了一下开小会要讲的内容,还正儿八经地做了个ppt,借了个空教室。
她是调查队伍里年纪最大的,自然要负责好师弟师妹们的各方面问题。
因为开了年就要出发去伏秋,必须在寒假之前协调好所有事项。
几个大四生陆陆续续到了,温雪盈借的教室是个旧的,电脑设备都挺老的,实在没想到她在琢磨开电脑的事情上犯了难。
一头雾水地腹诽,这大屁股电脑怎么还有漏网之鱼没被换掉…… 搞得她身为前辈的威严都扣了分,很难堪。
“没事的师姐,打不开ppt就算了,你就给我们口头说几句也行。
”说话的是同专业的本科生段思娴。
温雪盈想了一想,正要答应。
余光里走过来一个背书包的男生,个子挺高的,她仰头一看。
脸很陌生,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是谁了。
“需要帮忙吗温姐。
” 程泽! 被她记小本本的小土狗。
温雪盈有点想皱眉,上下扫他一眼。
意外的是,小土狗不怎么土,还挺潮的,老干部绝对跟不上的潮。
穿韩式棉服和工装裤,马丁靴轻轻点地,靠在桌沿环手臂,冲她浅浅地笑。
海王啊海王。
这笑得也太自信,太海王了! 这耐克嘴的角度,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这居高临下的睨视,是没八百年道行绝对做不出来的表情,这挑眉的小动作,韩剧看多了吧? 要是对面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没准就上钩了,下一秒就要来一出怦然心动靓女倾心了,但阅男无数的温雪盈只会第一万次因为这声温姐上火:“没事吧你,说了别喊我——” “我来吧师姐。
” 程泽笑着,手臂一扫,把她挡到外面。
他伏在讲台,按了几下键盘,就把温雪盈折腾了半天没打开的电脑开了机。
算他有两把刷子,温雪盈忍着没计较。
不料程泽下一秒抬眸,忽然声音很轻地说一句:“你老公技术真不怎么样,是不是很呆板的那种理工直男?” 温雪盈愣了下。
他笑笑:“啊,我说的是拍照。
” 温雪盈微笑,严正声明:“我老公技术顶级,好过某些自以为是的艺术男。
” 程泽一怔,八百年道行的小表情也有点绷不住了。
温雪盈手挡在眉骨前,做出一个张望的动作,笑说:“我看看,是哪个对号入座的在轻轻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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