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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没留下救人。
这样良善到近乎带着佛性的人,世间难寻。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
”商陆垂眼看他,难得带了点微弱的笑意,“如果所有大夫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 若年幼时他弟弟遇到的是像楚召淮这样负责的好大夫,也不会因庸医开错药,硬生生拖到不治而亡。
楚召淮茫然看他:“我?” 商陆笑了。
他待人处事从来都是淡淡的,现在却像是想通了什么,眉眼罕见带着温和笑意,伸手在楚召淮脑袋上抚摸了下。
世间众生,并非都是冷漠无情的。
楚召淮歪了歪头,感觉商陆似乎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商陆道:“还是先用些东西吧,否则累到了可如何是好?” 楚召淮没心情吃,继续翻着脑海中所有看过的医书。
商陆无声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劝他,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口,就见“陆大人”端着承盘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那承盘上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小段肉质鲜美的鱼肉,香味扑鼻而来。
商陆拱手行礼:“陆大人。
” 姬恂漠然看了看商陆的右手,视线凉飕飕的宛如刀子好像要将那只抚摸过楚召淮脑袋的手斩下来。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姬恂点点头,端着承盘缓步上前。
商陆似乎想劝一句楚召淮没胃口,但犹豫了下还是住了嘴,侧过身往里面瞧了瞧。
白神医正奋笔疾书,隐约感觉烛火似乎被人挑了下,视线很快变得光亮。
接着放着清淡小菜的承盘轻轻放在他手边。
楚召淮随口道:“多谢商陆哥,但我真的没胃口。
” “是我。
” 楚召淮一愣,迷茫抬头看去。
县衙桌案是书吏所用,矮小偏窄,楚召淮盘膝坐在蒲团上恰好能落笔。
姬恂高大身形几乎将烛火挡住,微微俯身单膝点地,在灯下和他对视,眼眸没有平日的攻击性,温柔到了极点:“吃些东西再写。
” 一股风拂来,将烛火吹得胡乱晃了晃。
楚召淮忙了一整日,脑子还懵着,好一会才移开视线,小声道:“我没有胃口。
” 姬恂也不强求,只是爪子在那拿了张纸微微扇了扇。
鱼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没胃口的楚召淮喉结本能吞咽了下。
楚召淮:“……” 姬恂见他瞪自己,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将筷子拿来递给他。
楚召淮后知后觉胃饿得慌,只好乖乖接过来,小口小口吃了些。
商陆在门口注视半晌,终于回过味来。
这两人关系……当真不一般。
他转身正要走,就见穿着黑衣的官兵匆匆而来,越过他冲进屋中。
“大人,百姓中有人起热了。
” 轰—— 酝酿了一整日的雷云中悍然一声巨响,震彻天地间。
姬恂垂在袖中的手倏地一缩。
楚召淮一愣之下,立刻按着桌案起身:“有几人,是何症状,带我去……嘶!” 他跪坐了一个多时辰,双腿酸麻几乎失去知觉,乍一着急地起身,双膝一麻差点就直接跪下去。
姬恂动作极快,一把将他扶住。
商陆听闻也皱着眉走过来。
楚召淮来不及多想,挣扎着站稳身子,飞快道:“起热多久了,是如何得知的?” 暗卫脸色有些难看:“起先那家人说不知道,似乎是刚起烧,可属下看那人已经烧糊涂了,明显不是刚病的,再三逼问下他们才说实话,满打满算已起烧了两日。
” 楚召淮一僵:“只有一个人吗?” “不是,我等细细排查,已有数十人。
” 楚召淮眼前一黑。
雷声阵阵,炎热夏夜,大雨终于滂沱而下。
楚召淮戴着斗笠,和商陆一起被暗卫带着前去那起烧的十几户人家。
暴雨倾盆,伴随着惊天巨雷,楚召淮浑身几乎湿透,边快步走边将艾叶熏过的布蒙住口鼻。
一回头就见姬恂正在身后一直跟着他。
楚召淮眼皮一跳,立刻道:“你跟来做什么?快回去!” 姬恂是一国之君,怎能涉足险地?! 姬恂二话没说,直接从楚召淮手中夺走另外一块干巾,学着楚召淮蒙在口鼻处,随意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商陆已去其他户人家查看,四周皆是自己人,楚召淮也没客气,直接道:“你是皇帝,若是得了疫病,我万死难辞其咎!” 斗篷上的雨水像是柱子似的往下滑落,隐约只能瞧见姬恂的半张脸。
陛下勾了下唇:“祸害遗千年,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走吧,时不我待,若真是疫病,还有的忙。
” 楚召淮一咬牙,也没时间和他叽叽歪歪,直接转身快步进去。
这户人家点着烛火,满室淤泥还未清扫干净,一个女人正躺在凉席上,一旁的半大孩子半跪在那呜呜哭泣。
楚召淮眉头紧皱,隐约察觉到地上的人几乎泛着死气了。
正要上前查看,就见一个男人忽然冲来,手握着锄头猛地挥舞而来。
楚召淮往后一退,一只手从旁边伸来,一把握住那把几乎要命的锄头。
这家是农户,常年干力气活,手劲极大,可乍一被握住锄头,用尽全力竟然也没能抽出,惊愕看去。
姬恂将锄头轻飘飘夺过来,随手一扔,慢条斯理道:“肆意行凶是杀头的罪过,你家有几个脑袋够杀?我数数,一二三。
” 男人满头是汗,手都在发抖,色厉内荏道:“我知道,死就死!县衙没什么好人!她没有得瘟疫,就、只是累了睡一觉,你们别想带走她!” 楚召淮惊魂未定,闻言微微蹙眉:“如果生了病就该医治,为何要遮遮掩掩?” 男人还是不肯让。
姬恂不耐烦“啧”了声。
楚召淮回头看他一眼。
姬恂淡淡道:“遮掩又有何用,难不成还能不药而愈,得道升天不成?” 男人一僵。
楚召淮吸了口气,往前一步,耐着性子道:“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话,就算是疫病也并非绝症,能治的,更何况只是普通的发烧,放任着不治也会要命。
” 男人浑浊的眼瞳一缩,犹豫着道:“我……我听说大水之后,只要见有人发烧,官家的人就会……会封城,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 楚召淮眼眸弯了弯,又往前半步:“不会的,您也听说陈知县了吧,他残害乡里鱼肉百姓,朝廷的钦差一来不就将他砍了示众嘛。
这种爱民如子的官,怎么可能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呀?” 男人似乎动摇了些:“当、当真?” 姬恂微微颔首,将腰间悬着的御赐金剑一晃,表示就是本官斩的。
看着男人终于松懈下来,楚召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一起查探地上妇人的情况。
浑身滚烫,呼吸急促,人已昏迷了。
楚召淮拧眉探脉,又检查了几遍,出去找到商陆一起去了其他几户人家,终于断定。
的确是疫病。
天空像是漏了口子似的往下灌水,楚召淮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设想过的所有防疫措施将什么都考虑到了,却从未想过百姓会因担忧疫病封城而隐瞒病情。
按照症状最重的那个人来看,似乎是刚从山上下来的当天晚上便有了症状。
楚召淮虽然行医这么久,可终归年纪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思绪混乱着,心口狂跳着完全稳不下来。
商陆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对,一把拽住他:“白水,你的心疾……” “没、没事。
”楚召淮艰难喘息着,将白鹤知给他的药丸压在舌根,艰难理清思绪,“要将这些人搬到一处,其他接触过的人八成也会病发,症状轻些的要先喝药,其他县的人……” 脑海中乱成一遭,楚召淮说着说着直接被口鼻上湿透的布巾糊得咳嗽起来。
恰在这时,周患从雨中而来,飞快道:“王……汪汪,大人已将行军的营帐在空地扎好,我奉命前来将所有起烧的人送去。
” 楚召淮一愣。
姬恂何时离开他身边的? 他一时忙昏了根本没在意姬恂,更没有说过任何要扎营帐之事。
姬恂…… 好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般,将他纷乱的心稳住。
商陆将烧开的水倒了半杯递过去,一转身就见刚才还慌乱得要命的楚召淮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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