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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与邻里闲聊。
贺枕书刚嫁来没几天,成亲那天又戴着盖头,认识他的人还不多。
自然会好奇。
“那就是裴家的新夫郎?模样生得真是不错,怎么会嫁了个……” “嘘,说话当心点,没见人家带着狗呢,不怕咬你一口。
” “是啊,听说昨儿就差点把刘老三咬了。
这才嫁进来几天啊,就放狗欺负人,难怪都说城里人不好相处。
” 贺枕书眉宇微微蹙起,低头唤了声:“大黑。
” 大黑十分配合:“汪汪!” 大黑其实并无恶意,不过它身形高大,叫声粗哑,透着股凶狠劲。
周围的妇人双儿被这叫声吓着,纷纷把头缩回院里,不敢说话了。
贺枕书目不斜视地出了村,又翻身上了村口的堤岸。
这堤岸还是当年裴木匠参与设计修建的。
下河村是一座沿河修建的村落,又因正好处于河流下游,是前些年遭水患最严重的村落之一。
后来,听说是邻县的县令找到了治水的法子,将上游河道完全改道分流,才让下游水势得以减缓。
不过,这些过去为了防治水患而修建的堤岸,仍然保留下来。
堤岸较高,贺枕书抬眼远眺,能瞧见村中家家户户都起了炊烟。
田间有不少人在劳作,出村的必经之路上,村民三三两两,背着背篓往村外走,是去镇上赶早集卖东西的。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民风尚未开化的地方,人之本性暴露无遗。
贺枕书倒不觉得下河村的村民对他有多么大的恶意,只是缺乏了解,有些误会。
就像他当初刚嫁进裴家时,对裴家人的态度也不好,还闹出了不少矛盾。
不过,他现在只想好好把裴长临的病治好,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
贺枕书盯着远方的炊烟出神,在麦田里追着尾巴转圈跑的大黑忽然停下来,冲着旁边疯狂叫唤。
他转过头去,瞧见那里站了个人。
“嫂子,是我!”那人喊他一声。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晒得黝黑,瘦得跟猴似的。
他正想走过来,大黑又朝他吠了几声,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贺枕书:“大黑!” 这少年叫冬子,贺枕书是认得的。
冬子不是本村人,他是还在襁褓中时,被村民从地里捡了回来。
因为捡到他那天正好立冬,便取名叫冬子。
那些年附近村落比现在还穷,许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生完孩子就丢的不在少数。
下河村也穷,没哪户人家有闲钱能多养个孩子,可外头天寒地冻,再把孩子扔出去恐怕活不过两个时辰。
最终还是村长做主,把人留下来,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
冬子聪明机灵,很会讨人喜欢。
见贺枕书远嫁而来,在村中没个熟人,便主动来与他交好。
每一世都是如此。
大黑被贺枕书吼了一声,当即怂了,夹着尾巴嘤嘤呜呜地蹭贺枕书垂下来的小腿。
冬子找准时机,三两步跳上堤岸。
“没见过这么记仇的狗。
”他在河堤上蹲下,嘀咕一句。
大黑平时很少吠人,昨天吓唬那刘老三是贺枕书故意为之。
但唯独冬子,一靠近就吠,怎么教训都不听。
这自然也事出有因。
这孩子小时候不懂事,有次饿坏了,去裴家菜地里偷苞谷,被大黑抓到,从村头追到村尾。
虽然裴木匠只是把人抓去村长那儿训斥一顿,没放在心上,可大黑却不依。
这么多年过去,见到他还是生气。
“嫂子,你不是才到村里几天吗?”冬子纳闷,“这狗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 贺枕书正拿着根捡来的麦草逗大黑玩,听言顿了顿,含糊道:“可能是合眼缘吧。
” 这件事贺枕书也觉得奇妙。
大黑护主,他头一次嫁到裴家时,这狗对他还很警惕。
可这几世相处下来,大黑对他的态度一次比一次缓和,这一世,甚至看见他就想往他身上扑,又听话又黏人。
有时贺枕书都觉得,大黑像是早就认识他似的。
“那我就是不合眼缘了。
”冬子唉声叹气。
贺枕书笑笑,又问:“你这是要出村?” “是啊。
”冬子拍了拍别在腰间镰刀,道,“我去帮村东头的王大婶割点猪草,王叔在镇上帮工没回来,她家里就剩她一个人,活干不完。
” 冬子小时候吃百家饭,谁家都住过几天。
待到长大点,村民们筹钱在村里给他修了间小土房落脚。
这些年,他靠着给村里各家打下手干农活,换点吃食衣物,勉强度日。
“你怎么不也去镇上找份活干?”贺枕书问他。
“谁要我啊。
”冬子从脚边拽了根草,放嘴里叼着,“镇上招帮工都要长得高力气大的,他们嫌我年纪小。
而且啊,那些活计只能做一时,长久不了,哪有……” 他挠了挠头发,没把话说完。
贺枕书知道他想说什么。
冬子在村中没有依靠,一直想跟着裴木匠学手艺。
裴木匠倒是留他做过几天帮工,但他实在没什么天赋,加上大黑不喜欢他,便没有继续干下去。
这些年冬子依旧没有绝了这心思,一找到机会就去裴木匠面前献殷勤。
他来认识贺枕书,其实也有想让贺枕书帮他说话的意思。
但裴长临病成那副模样,裴木匠连自家女婿都没心情教,怎么可能再收别的学徒? 冬子没继续说,而是岔开话题:“嫂子大清早在这儿做什么呢?” 贺枕书:“昨天去山上采了点草药,我在这里等收药的来。
” “那姓李的药贩子?”冬子常年在村里,自然也知道这个人,“我听说那个人不好对付,嫂子你与他打交道要当心点,别被人欺负了去。
” 贺枕书一笑:“你从哪儿听来的?” “王大婶他们都这么说。
”冬子道,“姓李的爱占便宜,回回都变着法压价,出了名的欺软怕硬。
乡亲们早受不了他,要不是镇上的医馆不收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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