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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1/3)

遇见一个人,他让你看见生命里的光和热,不管结局如何,这都足以让你余生每一次想起都热泪盈眶。

纪念在外面等他,远远地,看见他走过来,因为胸口有伤,他穿一件很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

明明很普通的装扮,可他穿着,却十分好看。

他越走越近,纪念也变得紧张起来,连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Able。

”她鼓起勇气迎上去。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纪念站在他面前,再次在心底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

片刻后,她开口对他说:“我想请你做我的心理辅导师。

” Able眉梢微微上扬,有一点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

“你刚才去过工作室?” 纪念点点头,她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自己。

毕竟,这个要求太唐突了,而且,他和沈静微是朋友。

“纪念,沈静微才是专业水平。

”他看着她,想了想措辞,然后再度开口,“我刚才说的话,并非完全从心理学角度,有一些我个人主观观点。

” 这算拒绝吗?纪念眉头轻蹙,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我不需要专业的心理专家来分析我的心理,这样的剖析,让我觉得难堪。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不隐藏,是不想强迫自己违心做另一个人,那个人再好,也不是我真正的样子。

”纪念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说得极慢,想要尽量表达出她要表达的意思,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清楚了没有。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头看他,真切诚恳得像个孩子。

他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和紧张,心头一软,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

“我很有可能会误人子弟。

”他说。

纪念愣了愣,随即问:“这算答应了吗?”她忐忑不安中,藏着一丝兴奋,满眼的期待。

Able的心情有点异样,他弯了弯嘴角,点点头:“答应了。

” 像是熬过寒冬,万物开始复苏,青草冒出了绿芽,而她,也迎来了生命中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

Able成为她的心理辅导师后,两人约定,每天都抽出三小时来给彼此。

他和之前的所有心理辅导师都不一样,他不和她聊天,也从不问她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她去逛剑桥。

剑桥的环境十分优美,绿草如茵,剑河穿城而过,连接起大部分历史悠久的古老学院,说来惭愧,纪念来这里这么久,竟未好好看过一次。

他们租了船,Able因为伤口还未完全痊愈,便让租船的大叔代为撑篙。

“撑篙划船在剑桥是一项古老的活动,他们叫它punting。

”上船后,Able对她说。

河岸两边的草地上,栽种着各种树木,郁郁葱葱,树丛后面是一些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在岁月的沉淀下,庄重美丽,底蕴十足,纪念看得入神,眼前的一切让人恍惚置身于画中。

Able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偶尔会说一些历史趣事。

Punting大概一个小时,Able看了眼时间对她说:“一会儿国王学院会有歌唱表演,我们一起去看。

” 他们到了国王学院,Able让纪念去问门卫歌唱表演的时间。

她仰头看他,犹疑着问:“我去问?” Able点头,清水般地笑笑, 纪念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不自信,又有些人际交往障碍,她在原地犹豫不决,始终迈不开步子。

Able也不催她,双手插在口袋,静静地等着。

纪念又看了他几眼,见他无动于衷,只好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走过去。

请问这里有歌唱比赛表演吗? 什么时候? 我们可以去看吗? 这几个问题,纪念结结巴巴问了十分钟,Able在不远处看她,她的脸、脖子、耳朵都红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特别容易害羞脸红。

礼堂里,表演者们不管是男生或女生,都统一穿着黑色的学者服,神情专注。

音乐一开始,纪念就被震撼了,“动听”两个字已完全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歌声,她从未听过这样优美干净的声音。

听歌的间隙,Able转头看她,见她一脸陶醉,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愉悦,他内心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而他自己却没意识到。

在国王学院听完歌唱表演后,他们的三小时已经结束。

Able送她回去,告别前,他对她说:“以后我们出门,每次问路,需要与人沟通时,都由你来做。

” 纪念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每天都像这样……玩?” 玩?Able被她的词逗乐了,笑着道:“是。

” 纪念虽有疑惑,但一想,是自己请求他来辅导的,所以,不要质疑,要绝对相信,这样才是对他的尊重。

“可是,为什么让我沟通?我、我英语……”她为难地看着他。

“正好练习英语。

”他接得飞快。

第二天继续punting,经过国王学院,然后穿过叹息桥,去圣约翰学院。

第三天是剑桥最古老的彼得学院。

他每天带她参观一个学院,遇见有表演的,便去看。

逛完学院,两人会在剑桥漫无目的地散步。

徜徉在剑河岸边,历史悠久的百年学府和经典建筑俯仰皆是,庄严肃穆的教堂,和爬满青藤的红砖建筑,藏在满城绿树红花中,常让人有不知年月的恍惚感。

纪念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里。

他们每天闲逛,从不设定路线,重复了也无所谓。

有几天,他们总会在路上遇见一对老夫妇,在不同的地方不期而遇。

老太太穿着米色的开衫,头发梳得非常整齐,脸上始终是温柔的笑,她挽着身旁的老爷爷,两人轻声交谈。

连续三天遇见,老太太停下来,笑着看向他们,很开心地说:“真美妙。

” 纪念也觉得如此,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美妙。

“你好。

”她仍然有一点点拘谨。

老太太看了眼她身旁的Able,和蔼地问道:“留学生吗?” 她老实地回答:“是。

” Able在与老爷爷交谈,聊一些琐碎的闲话,得体温和,落落大方。

老太太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赞美道:“他真像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人。

” 纪念怔怔地看着他,有点没听明白。

过了一会儿,她才理解过来,估计老太太是想形容他长相英俊,气质出尘,只是一时间没想出合适的词。

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人。

纪念自己默念了一遍,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大家都转头看着她。

纪念察觉到被人注视,抬起头,先是懵懂,然后一脸窘迫。

老爷爷看着Able眨眨眼,笑着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纪念愣了愣,在一起多久了? 在、一、起、多、久、了!纪念震惊地忘了呼吸,她本能地去看Able,他也正看向自己,嘴角噙着一抹笑,懒懒地看着她。

那样子似乎在说,等你回答呢。

一旁的老夫妻也笑着看她,现在的女孩都热情大方,很少就有像她这样含蓄羞涩的了。

纪念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有点乱,她舔舔唇,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是、是我的老师。

” 这问题问得真是乱啊。

老夫妻也有一点惊讶,他们看了看纪念,又看了看Able,不确定地问:“老师?” Able淡淡一笑:“暂时是。

” 什么叫暂时是?这话,怎么听着都是暧昧不明,令人遐想,老夫妻也是一脸狐疑。

回去时,纪念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路,完全忽略了Able。

“纪念。

” 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恍惚回神,一转头,Able不在身边,她往后看了一眼,他正站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后面。

“再走,就掉河里了。

”他望着她说。

纪念的脸一下就红了,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该上桥的地方走了直线。

“走路时要看脚下,不要恍惚。

”Able叮嘱她。

他没有主动问她在想什么,就算有心想问也问不出口。

她偷偷抬眼打量他,他的侧脸线条分明,却又不失柔和,夕阳灿烂而灼烈,照耀在他脸上,像为他镀了层金似的,耀眼至极。

他这个人身上的一切,仿佛都是恰到好处的,长相气质、行为举止、谈吐仪态,无一不好,仿佛与生俱来,不费半点力气,因此才能这样从容不迫,优雅自持。

就像现在,他在把别人弄得一团迷糊、毫无头绪时,自己却依旧这样云淡风轻。

纪念赌气似的,越走越快,到了家门口,转身和他告别:“再见。

” “等一下。

”在她转身时,Able喊住她。

纪念的心快速跳了几下,表面却是一本正经。

“明天我要去医院拆线,你和我一起。

”他对她说,眼底映着一小簇光。

纪念无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胸口,然后点点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看着他。

“再见,好好休息。

”他说。

纪念转身离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那对老夫妻的问题?还有,什么叫暂时的老师? 后来,当他们在一起后,纪念第一件事就是找他问这个问题,问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喜欢她了,所以故意试探她。

Able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忘性倒挺大,不记得我们说好与人沟通,回答问题都交给你的吗?至于暂时的老师是实话实说啊,难道你一辈子需要心理辅导?” 听完他的解释,纪念撇撇嘴有些失落。

Able忽然明白过来。

他放下手里的书,扳过她的脸,一脸愉悦又傲娇的神情:“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啊。

” “才没有!”纪念当然不承认。

其实,也不算是不承认,Able是她的初恋,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连喜欢是什么样都还没弄清楚,不经过一番纠结和辗转难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呢? 纪念怀着一腔纠结的心思回到家之后,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

她是个爱钻牛角尖,又有些偏执的人,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就无法安心。

幸好,林喜儿越洋电话及时打来。

“念念。

”她还没开口,林喜儿就亲热地喊起来。

纪念觉得她的语气有些怪异。

果然,下一秒,她就自己在电话另一头咯咯笑起来。

“我恋爱了。

”笑够了,她才开口。

从小到大,林喜儿身边从未缺过追求者。

心情好时,她会和他们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心情不好,她便是理也不理。

林喜儿也恋爱过几次,不过都是青春期的躁动以及好奇,她从没把任何人放心上,时间最长的也没超过十天,一切全凭她心情。

“又不是第一次恋爱,至于这么激动?”纪念不解。

“不一样不一样,这个不一样的。

”林喜儿接得飞快。

“哪里不一样?” 林喜儿想了想,含笑轻声道:“我喜欢他。

” 纪念忽然心情大好,对她这个新男友好奇得不得了:“是不是长得像电影明星?” “比电影明星好看。

”林喜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肤浅,只看重表象。

”纪念取笑她。

林喜儿在电话那头快乐地笑起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高考时,在考场认识的。

当时他坐我后面,穿着蓝色的格子衬衫,我真没见过有人能把那么丑的衣服穿得那么有气质,其他人都一脸紧张或不安,只有他特镇定,居然还抱着一本小说看。

”林喜儿滔滔不绝。

“考场认识,这才几天啊,他就成你男朋友了?”纪念觉得自己都快要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我对他一见钟情。

考完试,我甩开我妈,追了他一条街,他让我不要跟着他,我说那你得答应高考完你和我约会。

” “……” “念念,我是真喜欢他。

”她语气正经。

“这么确定?”纪念不解。

“是。

我觉得他像是会发光。

” 纪念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她的恋爱经验为零,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煲完电话粥,天已完全黑下来,纪念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四十分。

她给自己煮了面当作晚餐,吃好饭后,去书房背英语单词,做功课,十一点准时洗漱睡觉。

最近这段时间,她上午忙着做功课,下午要和Able走三个小时的路程,晚上看英剧练习英语听力,时间排得满满的,到了睡觉的时间,人又累又困,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她的失眠,入睡困难,半夜易惊醒的毛病,都在渐渐好转。

纪念没想到,她和Able去医院拆线,沈静微居然也在。

早上,她按约定时间出门,刚出了院子,就看见一辆黑色沃尔沃停在外面,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Able,沈静微紧跟其后。

纪念愣在原地。

沈静微一如既往的大方:“真巧,吃早饭了吗?” 纪念点点头,然后看向Able。

Able还未开口,沈静微就先一步说道:“Able今天拆线,我不放心,所以和他一起,正好你在,我也有个伴儿。

” 上车前,Able打开车门,让纪念先上,她上去后,沈静微看着Able说:“你坐前面吧,要开三个小时呢,万一纪念困了,她一个人在后面还能小憩一会儿。

” Able看了纪念一眼,然后点点头。

纪念原本话就不多,倒是沈静微,不时地与Able说几句,谈学院里发生的一些事,教授最近说了什么有趣的话,或是问他的论文进展。

她与他似乎有许多共同话题。

Able说得不多,谈话断断续续地进行,却也感觉十分和谐。

纪念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

他们到了医院,Able去检查伤口,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可以拆线。

纪念想起缝针时的情景,有些不敢再看,于是,坐在外面等他们。

十几分钟后,Able拆好线走出来。

纪念听见声音,抬头去看他,眼睛里映着一小簇光,她眉心微蹙,抿着唇,小心轻柔地问他:“疼吗?” 疼吗?Able愣怔片刻,胸口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有点酸,也有点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用这种心疼、轻柔、小心翼翼的态度对他了。

“不疼。

”他笑得很温柔。

沈静微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早在这之前,她就有不太好的预感了,而现在,这预感似乎成真了。

从医院出来,沈静微去开车,三人一起到了路口,Able说:“我和纪念就不回去了,我们打算在伦敦逛一逛。

” 纪念惊讶地望着他。

沈静微也有些讶然,但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她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温柔笑道:“好,注意身体。

” Able点点头:“路上小心。

” 沈静微拿车钥匙准备开门,上了车,又下来,站在车门前喊:“Able。

” 他回头静静看着她。

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纪念看着这一幕,胸膛内如擂鼓,感觉体内的血液哗啦一下都涌了上来,除此之外,还有种很不愉快的情绪,她紧紧皱起了眉。

Able的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有点发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沈静微似乎也并不介意,她满脸笑容地看向纪念:“纪念,在伦敦好好玩,再见。

” 沈静微重新回到车里,隔着车窗和他们挥了挥手,然后驱车离开。

Able没想到会在纪念面前发生这一幕,一时觉得十分尴尬,除此之外,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忐忑,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沈静微她、她在国外待的时间久,所以这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礼仪。

”他故作正经地解释,耳朵却莫名发烫。

“所以,你经常这样?”纪念盯着他问。

“没有。

”Able立即严肃道,“这是第一次。

” 他也觉得莫名其妙,沈静微今天怎么了? 纪念觉得不可思议,可她相信Able是不会撒谎的。

“一会儿我带你去游泰晤士河,晚上我们去坐伦敦的双层巴士,吃了晚餐再回去。

”Able换了话题,说起今天的行程。

泰晤士河,横跨在河上的二十八座建筑风格不同的桥,它们将泰晤士河两岸连成一片,气势磅礴,美不胜收。

纪念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

Able买好票,刚好到开船的时间,他们随着许多人一起上船,船上工作人员解释,整个行程大约四十五分钟。

泰晤士河迂回穿过伦敦中心,每一个转弯处都有它的历史,沿途可以欣赏整个伦敦的全景。

“这是伦敦眼、市政厅、哈格佛桥、皇家音乐厅、塔桥……”Able低声和她解释。

作为曾经的日不落帝国,伦敦是它的首都,欧洲最大的城市,它的各种建筑,或气势磅礴,或充满神秘,美得令人心惊,这里包罗万象,既有历史的底蕴,又有现代的文明。

“纪念。

”游船快结束时,Able喊她。

她仰头看着他。

Able说:“给你布置一个功课,现在就要做。

” 纪念一脸疑惑:“什么?” “随便找一个人,然后去和他聊天,最少三分钟。

”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什么?” “随你喜欢。

” 纪念皱着眉,一脸为难地看他,Able不为所动,淡淡一笑。

她没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面向人群开始寻找目标,最后把目光停在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身上。

犹豫半晌才迈开脚步。

第一句话就说:“Excuseme,whattimeisitnow?” “咦,这个卷发小女孩儿好可爱,简直像芭比娃娃。

”纪念由衷地说。

然后,她弯下腰和“芭比娃娃”对话。

一旁的年轻女人也蹲了下来:“你一个人来伦敦玩?” “不,和朋友一起。

”纪念站起来,转身指向人群中的Able,“就是他。

” 他穿浅蓝色衬衫,灰色亚麻长裤,一只手撑在栏杆上,面朝着人群,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身旁的年轻女人说什么,纪念没太听清楚,大约是赞叹之类的意思。

她看着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林喜儿昨天说的一句话——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像是会发光。

此时,她看着Able,也有同样的感受。

难道,这算是喜欢?她的心跳突兀地快起来,一阵热气从心底蹿上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都怪林喜儿胡说八道害她乱想。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她走回到Able身边,他看着她,清风般一笑,问:“也没有很难,对不对?” “也不简单,突然和人搭话,好囧。

”她说。

Able朗声一笑。

“这个功课,以后每天都要做。

”他看着她说,“你自由选择聊天对象。

” 纪念半张着嘴巴看他,一脸惊愕:“每天?” “是。

” “Why?”她急得连英语都蹦出来了。

Able似笑非笑,慢吞吞地问:“老师给你布置功课,还要对你说Why?” 纪念眼皮一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认命地发出一声“哦”,接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Able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明天带你去游乐场,算是奖励。

” 游乐场是小孩子才爱去的呢,纪念这样想,可嘴角却情不自禁扬起来。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钟,他们搭车回剑桥。

整整一天都在外面游荡,纪念是真有些累了,上了车,原本还强撑着精神去看外面的夜景,没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头脑一片混沌。

像小鸡啄米似的,她的头一上一下地动着,车一停,她咚一下撞在Able的胳膊上。

Able转过头看她,她睡得蒙蒙眬眬,半睁着眼睛,一脸懵懂迷糊,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这个样子的纪念,他是头一次见,褪去了平常小士兵般的警戒与倔强,此时的她,娇憨可爱得一塌糊涂。

他看着她,心里忽然柔软得无以复加,像被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又酥又麻,他甚至想不到准确的词语来形容。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靠她更近一点,然后,伸出右手,轻轻托着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特意压低的肩膀上。

从车窗上透着的镜像看,两人的姿态亲密无比,Able静静看着车窗,像小草吐露新芽,有异样的情愫,从他心底冒出了头。

纪念一路睡着,快到站时才醒。

她睁开眼愣了愣,清醒了半分钟,然后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Able身上,他的肩一高一低地给她靠着。

难怪她睡得这么舒服。

纪念简直要羞死,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她总不能一直装睡。

她只好硬着头皮坐起来。

Able转过头看她:“醒了?” 纪念看着他,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她指了指他的肩膀,问:“痛吗?” “一个脑袋能有多重?”Able淡淡一笑。

纪念仍是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偷偷抬眼看向他的肩膀处。

自己睡觉时有没有流口水? 下了车,离她住的地方倒也没多远,Able坚持把她送到门口。

“晚安。

”他向她道别。

“晚安。

” 她朝他挥挥手,转身进了院子,站在门口开了门,又转过身去,她眺望着他的背影,他走路很快,姿势利落,渐渐地,与黑夜融在一起,直至看不见。

纪念进屋,关门。

她洗漱好躺在床上已是凌晨,大概在路上睡过了,此时反而不困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她闭上眼睛,莫名地想起了沈静微,想起她亲吻Able时的样子,再接着,画面继续换,主角成了她与Able,他对她笑,他揉她的脑袋时说话的语气,还有她靠在他怀里时的温度与气味。

这些景象在脑海里清晰无比,细枝末节都一清二楚。

纪念辗转反侧,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睡不着,她起来去给林喜儿打电话。

“念念,怎么了?”深夜接到她的电话,林喜儿语气紧张。

纪念心里一阵愧意,忙说:“没事没事。

” “哦。

”她松了一口气,“想我想得睡不着?” “是啊,想你。

” “少来,说,到底怎么了?” 纪念无声地笑了笑,真到要说时,又觉得有些张不开口,别扭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一个漂亮的女人主动亲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喜欢他,表达爱意呀。

”林喜儿答,话音一落,觉得哪里不对劲,立刻问,“你亲谁了?” 纪念立即澄清:“不是我。

” “那你干吗这么关心?”林喜儿慢悠悠地问。

她说不出话了,脸颊滚烫。

“你和那男的什么关系?”她打迂回战术。

“我和他……我们是朋友,他、他是特别棒的人。

”纪念差点脱口而出,他现在是她的心理辅导师。

“哪里棒?” 纪念顺着林喜儿的问题认真地想了起来,哪里棒呢?容貌好,气质好,这样的人世界上也有很多吧;有学识,有才华,风度佳,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少。

英雄,对,他是个有正义感的英雄,可这个不能说,说了林喜儿会骂她。

纪念充满挫败感地说:“说不清楚,但就觉得他很棒。

” 你完了,纪念你完了!你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我过几天就去找你。

”林喜儿激动地说,“见面了我们再聊。

” 翌日,纪念与Able去游乐场。

纪念记得,自己上次去游乐场还是九岁时,大年初二与爸爸妈妈一起,事实上,她那天并不开心。

因为半途中,纪时天和姚乐芸因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她在旁边看着他们争吵,心里既着急又觉得难堪。

临走时,姚乐芸带着她玩了蹦蹦车,可整个过程,她都板着脸,一脸不高兴,纪念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就失去了兴致。

可今天和Able在一起却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她玩得实在太开心了,坐过山车和飞碟时放声尖叫,差点喊破了音,就连水上世界这样的儿童项目她都没放过,和一群小孩子泼水泼到浑身湿透。

纪念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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