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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从书房的大窗透进来,在书案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苏樱吹亮火绒,点燃博山炉中的香篆。
悠悠淡淡的沉香气味一点点弥漫,窗外静悄悄的,裴羁并没有来。
也是,虽然她谎称有急事,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顾忌他的声誉,顾忌被人发现,不会那么轻易过来的。
窗下是她新插的花,白瓷的春瓶里一两支斜逸的细竹,两三根深红浅紫的牵牛,苏樱抬头看着,总觉得那牵牛的枝蔓太长太卷,乱哄哄的惹人心烦,起身走近,指甲对着掐住了,轻轻一拧,细软的藤蔓无声无息断在手里。
余光在这时候瞥见窗外修长的身影,裴羁来了。
高悬的心扑通一声落下,苏樱低着头,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她会引着他多走几趟的,他的行踪,瞒不了太久。
只装作没看见专心致志打理那瓶花,直到听见细竹帘子轻轻抬起,这才回头,惊喜着叫出声:“哥哥!” 裴羁顿了顿,松手,细竹帘子晃荡着落下,日色都被割断,丝丝缕缕落下,她当窗站着,浴着日光,像镀了一层碎金,惊喜着向他扑过来:“哥哥!” 鼻尖是幽沉的香气,眼中是她如花笑靥,她带着笑容越来越近,这一刹那再次出现那个错觉,她会一直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像妻子等待丈夫一般。
心里一热,戒备却在同时成百倍的增加,裴羁伸手,将苏樱挡在身前:“什么急事?” 她这样子,哪里像是有急事,她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急事,他早料到她无非是耍花招。
“哥哥,”苏樱低低叫着,他不肯让她亲近,她便抓着他一点袖子,恋恋地仰头,“我想跟哥哥一起吃饭。
” 手指不肯安分,顺着袖子向袖内摸来,轻轻地挠,触碰到的皮肤立时火烧火燎起来,裴羁重重甩开手:“放肆!” 她踉跄着退出去几步才站稳,柔润的红唇抿着,笑意不见了,委屈的一双眼。
皮肤上依旧留着她手指挠过的滋味,发着痒,让人莫名的焦躁,裴羁沉声道:“休得再有下次。
” 转身离开,身后安安静静,她没有跟过来,到这时候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慢慢走下台阶。
太阳高得很,这个时候不该过来的,尤其明知道她多半在玩花招,可他还是过来了。
一切都在他清醒觉察的时候,一样样失去掌控。
裴羁踏上庭中的青石路径。
胡服领子高,紧贴着脖子穿得人不习惯,下意识地扯了又扯,听见身后帘子响,苏樱追了出来,娇细的声音:“阿兄。
” 不叫哥哥了。
步子微微一滞,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听见她轻盈的脚步,似带着节拍,一拍拍踏在他心上,脖子上的伤口无端便开始发疼,发痒,或者还发着热,裴羁慢着步子,直到她追上来,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我送送阿兄。
” 天还大亮着,日头明晃晃地拖出两个人的影子,侍从很默契地转过眼不去看,裴羁拂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
“阿兄,”苏樱也没再勉强,与他并肩走着,又踮了脚尖向他脖子上看了看,胡服的领子牢牢遮住伤口,什么也看不见,可身穿胡服的裴羁,本身就已经足够招人注意了,“还疼吗?” 疼吗。
不疼,但是痒,蚂蚁啃噬一般。
有些事一旦上瘾,尝了一口,便想尝第二口,即便是他,也没那么容易戒断。
或许他对自己,对她,太过苛刻了。
裴羁望着前方,没有说话。
走出书房,走过中院,慢慢又向前院。
他步子并不快,足够她跟得上,苏樱猜测,他大约是有意等着她。
毕竟,被她说一句急事就大白天跑过来的裴羁,谁敢说他心里,对她没有留恋呢。
“阿兄,这么多天都是我一个人吃饭,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苏樱紧紧跟着他,声音低下去,粘涩着,软软地缠住,“阿兄,我特意给你做了杏仁茶,你看,手都磨破了。
” 裴羁垂目,她举着手给他看,纤长笔直的手指,指尖微黄,是杏仁皮壳染上的颜色,右手食指破了一处,不大不小一处伤口,红肿着,凝固的血痕。
杏仁茶他是知道的,要将甜杏仁和糯米浸泡几个时辰,再用小石磨细细磨成浆,文火慢煮,东西不算贵重,只是极费功夫。
她的手指,是石磨磨破的,还是敲壳取杏仁的时候砸破的呢。
疼不疼。
她突然低头,红唇一裹,含住那根手指。
裴羁心里突地一跳,满眼都是她柔软的唇,或许还有舌,裹住了,轻轻嘬着,舔着,她抬眼,嘴巴里含着手指,声音便含糊起来:“现在还疼呢,你看。
” 她重又举了那根手指凑到跟前给他看,她柔软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带着浓郁的蔷薇水香气,中人欲醉。
她想要他娶她,她昨夜欲拒还迎,今日做张做致,为的无非都是这个目的,他明明看得破,却不由自主,顺从她的心意看过去。
细白的手指,濡湿着,却让人突然一阵口干舌燥,连脖子上的伤口也突然开始发胀,仿佛她的唇舌重又裹住,挑弄,带着暖热濡湿的温度,在暗夜中勾缠。
裴羁屏着呼吸,她突然把那根手指向他唇边一送。
“哥哥,”苏樱踮起脚尖,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只够他们听见,说话时呼出细细的气息,拂在裴羁耳上,“你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 那点灼热,从她口中呼出的气息,到他耳朵里,再一瞬间到心里,烧得眼睛都有些发烫,裴羁的嘴唇动了动,也许并不曾动,是她凑过来的吧,总之已经吻住了,温热的,濡湿的,让他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撤身:“苏樱!” 苏樱对上他突然冰冷的眸光,心里一凛,连忙缩手,顺势便低了头,他凤目低垂看着她,身躯修长,挡住日影,黑沉沉地压下来:“休要再跟我弄心机。
” 自己也觉得这句威胁空洞苍白,立时刹住,一言不发看她。
苏樱心里一颤,对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敢再试,低着头咬唇:“阿兄,昨夜,昨夜……” 昨夜。
裴羁看见她柔软的红唇上牙齿留下的印痕,他脖子上也有。
刚刚压下的火苗突然一下猎猎燃烧,伤口又开始发紧发痒,仿佛她的舌尖还在挑弄,目光却在这时,看见她隐在乌发后,小巧玲珑的耳尖。
镀着阳光,精致得像白玉雕成,但,不是红色。
她真正羞涩动情时,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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