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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到极致。
“你才多点大呀,还在我面前提老,傻瓜。
”他眯着眼笑,眼角三道鱼尾纹,在苏绿看来,那鱼尾纹,都那么迷人。
成熟的男人才有的鱼尾纹笑容,眯着眼笑,露出浅浅的三道鱼尾纹,最英俊了。
那是像蒋森那样的年轻男孩子没有的气质,苏绿乖乖吃进一大口饭,米粒故意粘在嘴角上,她指指自己嘴角上的米粒说:“老大,你看……” 他还是那么默契而耐心地擦掉她嘴角的米粒。
她故意将时间拖延到晚上十点才和他回去,她坐在车上装成很害怕,问他:“老大,蒲苇阿姨会不会生我的气啊,我们到现在才回去,她等你一晚上了,她会发脾气凶我吧?” “没事,她和我在一个小区,等不到我,她会回去的,别担心。
”方卓昂说。
“她有你家里的钥匙吗?” “有,因为有时候她会帮我取文件,所以,她有钥匙会比较方便。
”他小心翼翼说。
苏绿说:“那你也给我一把钥匙吧,这样我周末回来方便。
” “好。
”他应承。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像一对失散后又重逢的恋人一样,电梯门打开,公寓门口的感应灯似乎坏了,苏绿亮着手机帮方卓昂照着光,黑漆漆的,他担心她怕,他很习惯性地搂住了她,轻声说:“别怕,很黑,但有我。
” 就像过去回家遇到停电时一样。
她怕黑,会挤在他怀里,好像他的胸膛会发光,她还给他取外号为“发光水母”,在他的胸膛,有最亮的光芒。
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并不是那一年的南京,而是在前世的烟火,这个男子也是这样搂着她。
我们,和从前那么像。
这场景,一如既往。
这世间有那么多人,而我想得到的只有你。
有一个人,你只需要看他一眼,你就知道他是你一生中最喜欢的人。
过往之后,无论你遇见再多优秀的男子,听到多少句我爱你,都不再及那个人给你的拥抱来的深沉。
门被从内拉开,一道光闪出,蒲苇穿着睡衣立在门前,苏绿觉得蒲苇这样的衣着出现在方卓昂的家里是很不雅的事,而蒲苇看到方卓昂搂着苏绿温柔的一幕也觉得很不舒服。
“蒲苇阿姨,你好。
”苏绿很有礼貌地说。
方卓昂轻晃了晃苏绿的肩膀。
这样的称呼让蒲苇的脸都气青了,她转身径直走到沙发上,修长的腿翘在茶几上,沙发旁放着一叠文件,还有一杯红酒,她正眼瞧也不瞧苏绿,眼睛盯着正前方的电视说:“方卓昂,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谈谈。
” 方卓昂对苏绿说:“你去洗澡,乖。
” 一个乖字,让蒲苇更是心里极愤。
方卓昂坐在蒲苇左手的沙发上,低头不语,他已预料到蒲苇想要说什么,也许会是一顿争吵,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情绪,苏绿在这,他不想让苏绿为难。
“设计图我已经完善好了,都放在这里,你明天再过一遍。
我画室那边有些忙,如果需要调整,你尽早给我打电话,我好安排。
”意料之外的是,蒲苇并没有谈及苏绿的事。
“好,我明天在公司开会研究一下。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方卓昂起身说。
蒲苇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以更惬意的姿势靠在沙发上,举起红酒杯,抿上一口,很磁性的声音说:“我今晚,不走了,睡你这里,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 她那薄如蝉翼的性感睡衣也很识时务,狠狠春光乍泄了一把,明摆着,蒲苇是绝对不放心方卓昂和苏绿单独在这所房子里过夜的。
苏绿在走廊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她闭着眼睛,安慰自己,要想打败这个女人,务必要比她还要沉住气。
苏绿了解方卓昂,并非薄情寡义,他不可能突然因为她的到来就一下子对蒲苇义断情绝起来。
他见蒲苇并没有走的意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平淡地说:“那你就在这睡,客房很干净。
” “我睡客房?那她睡哪里?”蒲苇反问,手掌心从额前将长发往后抚。
“她睡我房间,我睡客厅。
”方卓昂说完,听到卫生间传来“咚”的一声,匆忙冲进卫生间,问道:“怎么了,摔着了吗?” 苏绿坐在地上,揉着膝盖,摇头说没事。
方卓昂蹲下身子,看见她膝盖磕破了皮,在她滑倒不远的地方,地面瓷砖上有一片片粘稠的洗发水。
“除了这里,还有哪儿疼?”他抱着她到客厅的沙发上,给她贴创可贴。
“只是皮外伤,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走得快就滑倒了。
”苏绿说。
方卓昂愠怒地看了一眼蒲苇,地上的那些洗发水,是害苏绿摔倒的缘故,那些洗发水不会无端弄得一地,他已心知肚明。
蒲苇抱着一个靠枕,板着脸,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好淹没方卓昂对苏绿的声声关切。
方卓昂给苏绿包好了伤,又给她拿了他的白衬衣,他先将地面上的洗发水都冲干净,才让苏绿进去洗澡。
“你可真周到,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过,朋友的女儿?你问问你自己信吗?我本来不想拿不值一提的人来做我们之间话题的,可你真不打算自己坦白吗,从你进门,你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有没有点解释呢,我在等你主动交待。
”蒲苇终于沉不住气,开口炮轰。
“本来我想向你解释,现在没必要了。
不过她就算是普通客人,来我家里,你就应该在卫生间倒一地的洗发水,故意害她摔倒吗?”方卓昂反问。
蒲苇将怀里的抱枕砸在方卓昂的身上,气冲冲地说:“方卓昂,你够了,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不出来你这么重口味,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平时你对我相敬如宾,我当你正人君子。
你还当我是你的未婚妻吗,我们可是要订婚的啊,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和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蒲苇!你说话放尊重一点!”方卓昂已恼怒,他怕苏绿听到,压低声音,他抓着蒲苇要扑过来的手,说:“你能别闹吗,能再伪装一晚上吗,她明天就走,你别跳了!” “我闹我跳?你看不出来是她在闹她在跳吗,她穿和我一样的衣服,还住到你这里,喊我阿姨,故意摔倒装可怜,你还护着她,方卓昂,我越来越好奇你们之间的过去了!”蒲苇声音也放小了,瞟了卫生间方向一眼,冷冷地说。
“今晚能安静一下吗,如果你想听故事,明天之后,请你暂先收起你伟大的好奇心。
”方卓昂说罢,将落在地上的靠枕拾起,放在沙发上。
蒲苇沉默了,眼睛红红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喜欢这个男人,向来骄傲的她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委屈。
心爱的男人无端领回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处处留心,处处心机,她却只能沉默。
他是站在苏绿那一边的,无论蒲苇怎么央告和申诉,他护着的那个人,始终都是苏绿。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苏绿赤着脚走了过来,头发湿嗒嗒的,穿着方卓昂的白衬衣,刚好到大腿的位置,有句话说:女人最性感的时候就是洗过澡穿着男人的白衬衣,露出修长的腿。
苏绿穿着白衬衣无邪明媚的样子恰好和穿着性感撩人睡衣的蒲苇做了对比,也许男人都喜欢性感的女人,可当另一个将性感与无邪完美糅合的女孩,男人会偏向哪一个呢。
方卓昂看了一眼苏绿,忙转过自己的眼神,他怕自己会迷离,她那样的姣好美丽纯真,白衬衫第一和第二粒扣子是开着的,她洁白的颈部就足够引人遐想。
“你去我房里睡,我睡客厅。
”方卓昂对苏绿说。
“好的,卓昂爸爸,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苏绿倚靠在墙壁边,楚楚动人。
蒲苇一听到“卓昂爸爸”四个字就浑身不舒坦,她冷不丁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方卓昂送苏绿到房间,他没有关上房门,苏绿随手将房门带上,门一关,客厅里的蒲苇就坐立不安了,她画画多年,素日里都沉着安静,可今天苏绿冒出来,她几乎像每一个被小三入侵的女人一样又急又乱方寸,在心里重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男人都有逆反心理,都同情弱小者,她不能太强势,静观其变。
“你送我回学校吧,她好像很讨厌我,我害怕。
”她坐在床上,他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他知道她很宝贝头发,从来都不愿用吹风机吹干头发,那时在南京,她总因这引起感冒。
“都这么晚了,就在这待着,我在,你怕什么,头发擦干,免得又感冒。
”他说。
苏绿乖乖坐着让他擦头发,说:“我好久都没感冒过了,自从你走了之后,我那一年都没有打过伞,下再大的雨我都不打伞,淋雨淋多了,我竟然再也不容易感冒了,多谢你治好了我总反复发作的感冒,提高了我的免疫力。
”她傻笑。
他的手停顿了,他皱着眉头问:“怎么傻瓜一样,不打伞,淋雨怎么可能会治感冒,你哪里来的歪理,做了伤害自己的错事,还说的很有道理,你在狡辩。
” “因为我的伞下曾经有你,所以,没有你,我不要打伞——以后,每次下雨,你都会在我的伞下伫立,对吗?”她睁大杏眼问他,头轻靠在他腿上。
“那我要祈祷北京每天都不要下雨。
”他坏坏地说。
“我要祈祷每天都下雨,然后你每天都要出现啦!”她开心地说。
“苏绿,把过去忘掉,开心起来。
” “能吗?很奇怪,这两年,我把十六岁遇见你之前所有的痛苦都忘掉了,我只有这两年的记忆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你身边,不管你愿不愿意,哪怕我自甘堕落,都与你无关,只要安静在这座城市,想你的时候,坐车就能见到你,便好。
” 卓昂,我爱你,你要记着,永远记着,她说。
我想和你在一起,日夜相守,永不分开。
他哄她入睡。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蒲苇已经去客房睡了。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两个女人的脸反复浮现,明明很清晰就能做出选择,他却迟疑。
如果苏绿没有出现,他还不能意识到自己和蒲苇之间的感情,蒲苇也许只能是做搭档和朋友,到底没有给他爱的感觉。
他一见到苏绿,就会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她。
可他不能这样辜负蒲苇,同时他也不想再和苏绿旧情复燃,他们之间差距太大,已不仅是在年龄上,他现在是可以哄着她宠着她,像当初那样,可他没可能宠她一辈子,他需要的妻子应该是等同的。
他陷入的矛盾是,他清楚自己该娶什么样的女人,却无法不爱苏绿。
他和苏绿无法长久相处,她像个孩子,会无限地索取,任性,骄纵,他需要的那种妻子的温暖,她不能给他。
同样,更关键的是,他不能自私地和苏绿在一起,她那么年轻,才18岁,人生还有很多的美好才刚刚开始,她应该会遇到一个最适合她的青年才俊,才足够般配,郎才女貌。
他都三十岁了,该找个像蒲苇这样适合结婚生子的成熟女人。
母亲在电话里,再三叮嘱,别只顾着事业,所谓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道。
明天之后,送她走,很少见面,他会负责她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像她的爸爸一样来对她负责,与爱情无关。
他卧在沙发上,一遍遍说服自己。
方卓昂,你要是爱她,就该给她规划更加完美的人生,会有更优秀的男孩子来照顾她。
想到这,他就心如刀割。
难怪她总说:老大,我是你的心尖肉噢。
他一直处在半睡眠的状态,深夜的时候,他感觉有一个人在往他的怀里挤,那熟悉的气息,瘦瘦蜷缩在他怀里的身躯,他知道是她,他张开手臂,搂紧她,生怕她从沙发上滚下去,他那一刻,特别幸福,就这样简单地搂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很踏实。
他隐约听到她在他怀里小声抽泣,他轻轻拍她的背,他的眼泪也缓缓往下落,却又好像是一场梦,她哭累了就没有了声音,呼吸渐渐平稳,在他怀里睡着了。
要是可以,这么抱着,一直一直抱下去,也好。
沉睡不醒,多好,她想。
第二天清晨,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怀抱里还有她的余温,他在卧室里找她,看到她留下的字条,她在上面写着: 老大,谢谢你,收留我,我像从前一样爱着你,等着你。
我知道你们很快要订婚,老大,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可是卓昂爸爸,你难道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你说你永远不会给我找后妈的吗?你说我的后妈只会是我自己。
但,还是要祝福你。
因为我是最孝顺的小绿叶。
他将纸条放在口袋里,穿着布拖就下楼寻找她,却没有找到她,他责怪自己睡得太沉,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身上有钱吗?她的手机又是关机。
一早上,他的心都牵挂着她,连去公司的心思都没有,本有个会议的,他打电话给助理取消了。
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开始不停地想念她,想她的笑脸,想她喊她老大的神情,想她任性时翘起的嘴角。
他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根本不知电视在播放什么。
蒲苇一夜没睡好,起来就看见方卓昂坐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说早,坐在他身边就搂住了他的胳膊说:“昨晚睡沙发没睡好吧,她走了吗?” “嗯,走了。
” “哦,我弄早饭给你吃,然后去画室。
”蒲苇说着,随手高高挽起头发,连睡衣都不换,刷牙洗脸,要做早饭给他吃。
他从不吃外面的早餐,早餐是一定要在家里吃,这是他多年的饮食习惯。
“蒲苇,你等一下,坐这里,你不是想听我解释吗?”他说。
她坐下,听他心平气和说完。
“就这样,我来到了北京,之后的事,你都了解。
”他拿起烟,抽出一根,点燃。
“我和她,各自占据了你一年,可我认为,她的那一年是365天,我的这一年,只抵得过她的一天。
”蒲苇怅然道。
“我不知道,她始终是我的牵挂。
” “你还爱着她,我不介意,慢慢来吧。
” 即使内心刺痛,也要轻声笑着诉说。
世上有的人,看似很相爱,但却终不能生活在一起,蒲苇见苏绿第一眼,她就确信,方卓昂和苏绿就是这样的人。
世界太大还是遇见你,世界太小还是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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