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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欲哭不成反强笑(1/3)

怡清王府。

虽是立春,可仍脱不了冬日的冷冽。

苏年锦甫一进门,就被门扉上的灰尘呛了一喉。

她多久没来过这里她都不记得了,只是看院子里人非人,物非物,不禁悲从心来。

记得彼时在胡地,慕疏涵多喝她一勺汤,她便说等哪天抄了他的府,把他的宝贝全部据为己有。

多轻松的玩笑话啊,不想如今一语成谶,真真是,抄了府,要了他的宝贝。

沐原抄府后两天她曾在宫中见过从疏涵府里搬运到宫中的东西,大多是些古玩字画,冬日的风一吹哗啦啦地响,然而有一张却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哭得不能自己。

那是他亲手画的一幅肖像,春风十里,桃花剪转,怡睿王府后院里,女子一身藕荷色海棠春衫,静静地站在那。

那是疏涵画的她,画的他们的初见。

笔法细腻,传神阿堵,曹衣出水,落墨为蝇。

仿若那就是她,就堪堪站在画里,凝着春日阳光,凝着树下石案,凝着杯中清茶,凝着他当日的一袭青布长衣,明眸善睐,惊鸿掠影。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温柔过。

而如今,一切都没了。

苏年锦挺身吸了口凉气,大红色的凤袍一步一步踏着正厢而去。

待走到厢门口,她一眼就看见桌案前的女子,怀胎八个月,却瘦的让人心疼。

许幼荷自是看见了她,缓缓放下手中正绣的婴孩肚兜,站起身来,“你来作什么?” 苏年锦哽了哽,站在门槛处,以祈求的口吻开口道:“我能进去么?” 许幼荷没说话,又坐了下来,再不看她一眼。

苏年锦低头进去,慢慢坐到她对面,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浅绿色的肚兜上绣着两只小鸳鸯,美好至极。

“疏……疏涵的牌位……”苏年锦正抬头时,忽地看见高堂之上摆着一方灵牌,心尖一跳,落下泪来。

“宫人不让我摆,三番五次给劈碎。

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给他烧烧香。

”许幼荷手间不停,穿针引线,眼瞧着几要成型。

“你为什么不逃?”苏年锦皱了皱眉,“像曼儿一样逃了,不是更好?” “呵。

”许幼荷缓缓抬头看她,目光依如从前凌厉,“逃?往哪里逃?我有孕在身,兵荒马乱再小产怎么办?眼下是大雍天下,便没有我这个四王妃藏身的地方,逃哪都是死。

”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让苏年锦心头更疼。

“你是想保护腹中的孩儿吧……”她暗处微微攥了指尖,噙了口屋外头的冷风,“逃出去,你能活,孩子可能就没了。

可是留下来,孩子或许还能活……” 话音方歇,许幼荷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年锦知道那目光里全是怨恨、诅咒、不甘与厮杀,她明白,害死慕疏涵的人是她,如今许幼荷怎么看自己,都是应该。

“如今你做了皇后,还有什么不满意吗?”许幼荷冷冷一笑,“非得装作莲花一样的人,来我这处炫耀么?是,你聪明,你有智慧,你受了颇多委屈,可你也犯不着来这里见我!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都是因为你,我连疏涵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 苏年锦低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许幼荷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肚兜一下子甩在桌子上,“苏年锦,我跟你斗了那么久,你知道你是怎么打败我的吗?” …… “是你的不在乎。

”她一说,眼眶都湿了,红润润的,“我那么爱疏涵,可疏涵却独独喜欢你。

可是你呢?你一点都不在乎他。

与其说我一直在跟你较劲,不如说我一直都是在跟自己较劲!无论我往日怎么羞辱你、讥讽你,你都不会受伤,你拿着疏涵对你的宠爱有恃无恐!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你根本不屑于看见如我这样的一个敌人。

”许幼荷踉跄了身子,双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哽咽道,“疏涵只在乎你,只在乎你……而我呢,连我腹中的孩子,都是偷来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疏涵到死时,都不知道他都要当父亲了……” 哽咽声如一根一根的尖刺,扎在她的心上。

苏年锦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断地绽出血泡来,疼得凄凄惶惶。

她缓缓站起身来,对上许幼荷的目光,抿了抿唇,喑哑道,“你若不想见我,我这就走。

只是求你,一定要生下来疏涵的孩子。

” 天空乌云密布,许幼荷眸光一亮,皱眉看着她。

苏年锦转身欲走,却不想刚迈出门槛,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如惊雷般乍响在耳侧。

她慌忙转身,正看见许幼荷挺着八个月的身子,费劲地跪在那,咬着牙哭出声来。

“苏年锦,我许幼荷从未求过人,今日我求你,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她曲身给她磕头,额头狠狠贴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苏年锦险险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眸色沉沉,哀凉地看着她。

许幼荷就跪在正门的当口,此一时屋外雷声轰隆,雨点犹如箭矢一样倾泻下来。

泼天大雨,极冷。

苏年锦死死咬住唇角,再也不顾许幼荷的模样,只觉得身子愈发寒凉。

她一把冲进雨里,冲出王府,满脸是泪,喘不过气来。

有太监执伞接她,却被她猛地一推,凤袍曳地,冷若冰霜。

“去乾坤宫!” 她冒着雨大声嘶喊,所有太监皆是下跪,瑟缩不止。

见四周太监不动,苏年锦上前即是给了为首太监一个耳光,迎风大哭,“去乾坤宫!”她第一次,第一次觉得,死了,没有活着苦…… 大雨惶惶。

苏年锦一路跑到宫前,发现皇甫澈正在宫前跪着,浑身湿淋淋地。

苏年锦心里一凉,知他因为自己受罚,抿了抿唇,再不顾愈来愈大的雨势,直接上前去敲乾坤宫的门。

只是刚敲一下,却被太监一下子拦住,曲身说着:“皇上不见任何人,皇后还是回去吧。

” “你滚开!”苏年锦披头散发,直接朝太监嘶吼。

只是那太监似乎是接到了死一般的命令,眼瞧着劝不动她,连忙下跪,不断磕头,“皇后还是回去吧,皇上不见任何人。

求皇后了,皇后不回去,皇上直接处死奴才,求皇后了,求皇后回去吧……”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夹着一丝哭声,愈发戚戚。

苏年锦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一样地看着宫门。

而后,缓缓转身,走到皇甫身边,扑通一声,跪在他的旁边,再次看向太监大声道:“若皇上不出来见我,我便跪死在此处!” 轰隆隆,天际一道密雷滚过,大雨滂沱。

“你疯啦?!”皇甫澈在她身边大喊,“快回去!你身子还没好,淋病会死的!” 大雨打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苏年锦面色惨白,缓缓看向他,努力笑了笑,“他罚你,我陪你。

” “你快回去啊!” 皇甫澈大急,五次三番劝她,却见她依然跪在那里,打湿的凤袍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愈发显得瘦弱无骨。

福子慌忙携伞跑来,自己淋着,为苏年锦撑了伞。

而允儿也随后跟来,看了看跪在那里的两人,叹了口气,转身为皇甫澈撑了伞。

一宫,两伞,四人。

花瓣委地,疾风骤雨。

乾坤宫。

沈棠给萧沐原沏了盏茶,袅袅娜娜地走到他身边,浅浅笑了笑,“皇上累不累?臣妾给皇上捶捶身子。

” 萧沐原一边批奏折,一边探向宫门,心神不宁,眉头直皱。

“你放那吧。

”声音请冷冷地,毫无隙续。

“噢。

”沈棠撇了撇嘴,又拿起案上的点心,喂给他吃,“皇上,你尝尝这块。

” “放那吧。

” “唔……” 沈棠见他拿着奏折,却一直就盯着一页,不由叹气,“皇上若不放心外面的人儿,就由臣妾替你打发了吧。

” 萧沐原这才微微转了头,眸子一眯,“那你去吧。

” 宫门大开。

沈棠着了一色浅绿色的罗衣长褂,垂首燕尾形的发簪透着娇弱,颀长的娇躯玉体曼妙出几分出尘之气。

由着宫女执着青木竹伞,缓缓走到苏年锦面前,扬眸一笑,“不知姐姐跪在这里,是求皇上作什么?若是方便说,我替姐姐告诉皇上也行。

皇上日理万机,我一直在身边伺候着,也算能说上句话。

” 苏年锦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涂了淡粉色的胭脂,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真是算准了沐原喜欢什么,她知道沐原喜欢淡粉,喜欢碧螺春,喜欢竹丝鸡,她便一一做给他。

其实,她不知,以前的苏年锦,最喜欢穿淡粉色的衣服,最喜欢喝碧螺春,也最喜欢吃沐原亲手做的竹丝鸡。

有些爱意,哪怕如今再浓烈,都比不过时间。

“你去告诉皇上,求他放过许幼荷腹中的孩子。

” “姐姐原是为此事啊。

”沈棠浅浅一笑,“不巧,皇上最讨厌别人提的事情里,就有这一件事。

姐姐还是继续跪着吧。

” 她说完又是一笑,而后吩咐身边的宫女道:“这里可真冷啊,雨下的那么大,快去给皇后拿件蓑衣披上吧。

” “是。

”那宫女退出去了,不一会便携了蓑衣来,直接给苏年锦披上。

“既然有了蓑衣,就不用打伞了吧?”沈棠挑眉看了看她身后的福子,又是一笑,“你叫福子是吧?去给本宫做件事,请家父沈倾岳进宫来,本宫有些想念他了。

” 福子一顿,刚想拒绝,却被苏年锦冷声截住,“你去吧,我没事。

” 福子咬了咬牙,心里也知道若不去办,风头正盛的棠妃是饶不过自己的。

遂曲身给苏年锦磕了个头,撤了伞转身去了。

皇甫澈在一侧冷冷地看着沈棠,没说话,脸色却是寒的逼人。

沈棠这才似乎满意了,继续让宫女打着伞,堪堪回身,拾裙进了乾坤宫。

“丫头,你快回去。

”皇甫澈这次真急了,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苏年锦本就浑身湿透,如今盖上了蓑衣,不仅没有半点用处,还惹的内里潮湿欺人,极不舒服。

而且蓑衣没斗笠,苏年锦的头发全部被雨再次打湿,哗啦啦的,一路从额头流到膝盖底下。

“皇甫,让我任性一次吧。

” 淡淡几个字,隐着执着。

皇甫澈一惊,眸光再次暗了下来。

任性,那个词一下子刺进他的心口,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愈发凄清。

从沐原利用她,到她嫁进王府步步惊心,再到如今沐原当了帝王所有人都骂她祸国殃民,她真的是,步履艰难,从未任性过一次…… 春雨潇潇。

乾坤宫的门,再也没有开过。

萧沐原批阅了一摞又一摞的折子,听着外面的惶惶急雨,心情越来越糟。

直到有太监进宫,禀报苏年锦倒在雨里时,他慌忙起身,急急奔着宫外而去。

雨下了一整天,酉时还没过完,天色就要黑了。

萧沐原不顾雨势,一下子冲进宫外,任身后太监宫女追着,脚下步子却越来越快。

待他走近苏年锦,见她身上毫无一丝力气,软塌塌地倒在雨中,眼睛却是微微睁着,红通通的,冷冷盯着萧沐原。

“俞星梨!”萧沐原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发出响震山河的嘶吼,“你就这么想折磨我吗?!这么想折磨我吗?!” 跟在身后方想为他撑一把伞的沈棠忽地顿住,生生站在那,伞柄一丢,与他一样,淋在雨中。

他方才说……我?而不是,朕…… 苏年锦由着允儿缓缓扶起,仍然跪在那,似乎在用最后一丝力气与他说话,“求皇上,放过许幼荷腹中的孩子。

” “不允!” 九五龙袍在雨中抖缩,萧沐原紧紧攥着拳头,凤眸中全是阴翳,“当年父皇死时,慕毅杀了我皇族六百七十三人。

我两个兄长,一个姐姐,三个妹妹全部被杀!朕的母后……”他嗓子哽咽,想起当日情景,目光凄迷,“朕的母后就死在昭阳宫的宫门口,被几十个侍卫凌辱而死!庆元他作孽太深,朕只恨没有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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