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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小小的音乐吧,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
老板想来是个风雅人,装饰得特别有英伦风情,乱花的沙发,雕琢精致的胡桃木桌子,高高的烛台,壁炉,古老的音乐,室内灯光很暗,即使这大白天,不凑近些,还真看不到对面人的面孔。
这种地方,适合隐匿心情,适合倾吐心事,适合表白情感,唯独不适合陆涤飞这种浪荡公子。
可他此刻偏偏一脸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叠起,优雅地端着一杯咖啡,很享受这个午后时光。
白雁不禁叹气,她家康领导为党国忙得差点过家门而不入,新婚蜜月,她难得见他几面,而这人,也是食俸禄的,却能这般游手好闲,真是好不公平。
“嗨,丫头!”陆涤飞抬手招呼,挥手要服务生给白雁送上一杯果汁,让白雁坐在他左侧。
白雁坐下后,才发现这音乐吧正对着滨江市新建的一家民营酒店――华兴大饭店。
听说里面豪华之极,虽冠以四星,实际堪比五星,最令人雀跃的是这里对客人的隐私特别保密,等于是饭店业的“瑞士银行”。
“路上顺利吗?”陆涤飞绅士般替她搅拌了下果汁,让里面的冰块翻上来。
“滨江就这么大,又不比上海,当然顺利了。
礼物呢?”白雁知道这人的劣性,不想多纠缠,直奔主题。
陆涤飞笑,“真是个孩子,见面就要礼物。
”他弯腰从里侧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纸袋递给白雁。
白雁拆开一看,笑了,是两只憨态可拘的泰迪熊。
“我都多大了,还玩娃娃?”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
我会偷偷掀女孩子裙子时,你还流着口水啃糖葫芦呢!丫头,这布偶可是限量版的,我托了人才买到,你可要珍惜。
” 白雁一惊,限量版的泰迪熊,那可是价值不菲。
“我觉着还是你家宝宝玩这个比较合适。
”无功不受禄,她懂的。
“你看,耍孩子气了,哪有送出去礼物再收回来的道理。
不管这礼物合适不合适,至少是我的一番心意,怎么,怕欠我人情?”陆涤飞一扬眉,又是笑。
笑得很坏。
白雁的脸无端红了起来。
“我早说过,我一瞧着你,就投缘。
你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向我开口。
心里面有什么样的疑惑,也可以问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 白雁微微一笑,端起果汁,凑到嘴边,浅浅抿着。
“陆书记对我这般关爱,我有点受宠若惊。
我真的怕欠你人情,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呀,我好像什么也不能为陆书纪做。
哦,明年一月份人大开会,投票选举城建市长,我要是成员,就投你一票,可惜我不是。
” 陆涤飞细长的眼眸一眯,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狼狈,他闭上眼,轻笑摇头,“丫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对,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只要付出,就想索取。
你不要小估自己,你有超强的能力来帮助我。
” “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帮助你呢?你的对手可是我家领导。
”白雁抬眼,眸光清冽。
“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帮助你。
我其实对那个破市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不想输给康剑。
而且……你会非常愉悦地接受我的建议。
”陆涤飞神秘地倾起嘴角,冷冷一笑,眼风不经意地瞟向门外。
白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愣。
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地在酒店门前停下,车门一开,说去下面县里检查工作的康剑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跟着一位长发女子也下了车,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里走去。
那位女子正是婚礼当天对她发表一番爱的宣言自称康剑女友之人。
“有什么想问的吗?”陆涤飞温柔地凝视着白雁,“不过,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其他的留着我们下次约会时再答。
” 陆涤飞等了好一会,白雁才转过头,脸上平静无波,眸子坦坦然然,“问什么?那人我认识,我老公呀!” 陆涤飞眨眨眼,哈哈大笑。
陆公子笑的时候,左嘴角上扬,右嘴角下撇,脸颊上的肌肉拧成一小块,一小块,透着股邪气,像卖弄风情似的,很坏。
“丫头,真有你的。
你知道吗?在官场上混的人最怕两样,一是双规,二是绯闻,这都是致命的。
你有本事怎么玩都可以,就是别给别人抓到把柄。
” “陆书纪,你本事大么?”白雁好崇拜地问。
“我本事向来不小,小丫头一定没少听说过吧!”陆涤飞很自负地一扬眉。
白雁捧场地扯了下嘴角,端起果汁,悠闲地喝着,“陆书记,你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早出生个百把年,或者穿越一下,你大可出落成柳三郎、元稹那样的绝世风流人物。
可惜了。
” “这样一说,我还真觉着遗憾,”陆涤飞接着白雁的话茬,咂咂嘴,“那你觉着康剑可惜不可惜呢?” “我和他是一家人,不好评述,陆书记认为呢?”白雁轻飘飘地把球又踢了回去。
“其实康剑和我一样,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
我坏在面子上,康剑却坏在骨子里。
小丫头,你不好奇和康剑一同下车的女人是谁?” “我该好奇吗?”白雁手托着下巴,天真地眨眨眼,“再怎么说,我们在新婚燕尔中,人是善变的动物,但目前还有新鲜感。
你想要让我家领导衬托你的纯洁,时间挑得不佳呀!再说,要做坏事,至少要在月黑风高时,那样才刺激。
像现在朗朗晴日,有什么情调,人和动物还是有那么点区别。
如果别人觉着暧昧,我们好像更暧昧一些吧!你看,灯光暗暗的,音乐柔柔的,我们挨得这么近,四目相对,你双目含情,你家夫人这时路过,突然会看到这一幕,会怎么认为?事实呢,我们只是在闲聊。
陆书纪,凡事往好处想想,你心里阳光点,行么?” 陆涤飞被她说得噎着,有好一会气都出不来。
这时候,他才觉着他似乎小看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有志不在年高,这话果真是有根据的。
他本想刺她一下,没想到给她将了一军。
康剑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助理,屈尊娶个小护士,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是郑重选择?陆涤飞在心头打了个问号。
“陆书记,我知道你是真关心我,不过,没必要浪费你珍贵的时间。
我家领导对于感情有些木纳,不如陆书纪擅长风花雪月,我对他要求不高啦!哦,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
悄悄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娃娃呢!”白雁笑得俏俏的,一口气喝尽果汁,站起身来。
“小丫头,你不喜欢我的建议?”陆涤飞又问了一句。
白雁拧了拧眉,正视着他,“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筹码。
陆书记,你想胜我家领导,尽可以向他放马过去,但别扯上我做啦啦队。
” “小丫头,你真是太年轻了。
你以为我想让你作筹码,你错了,我是在给一个你自我保护的机会。
这次你没问题,但我可以先给你一个答案。
二十多年前,康云林曾经下派到云县做县长,在那待过两年。
”陆涤飞放慢说话的节奏,这样可以让白雁听得一字不拉。
白雁抱着泰迪熊的双手一震,没什么表情,轻轻“哦”了一声。
“如果你想问什么,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放心,小丫头,我不会要你做间谍的,你在心里也把我想得阳光点。
”陆涤飞伸手想抚白雁的头发,白雁不着痕迹地让开了。
陆涤飞玩味地耸了下肩,“我送你回去!” “我还要去超市买菜,自己打车好了。
”白雁很宝贝似的抱着纸袋,注意力像是全集中于这对熊熊上。
谢了又谢,这才笑着出了音乐吧。
下午的阳光还是很辣,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走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
白雁没有打车,而是叫了辆三轮车。
三轮车把遮阳的帘子卷起来,挑着树荫骑,风缓缓地吹拂在脸上,这样,感到非常舒适。
在靠近医院的一家小吃店前,白雁让三轮车停了下来。
小吃店里,老板和两个帮忙的大嫂正在准备晚上的生意,店里没有客人。
白雁和柳晶吃腻了医院食堂里的饭菜,有时会到这里来换换口味。
“白护士,你有好久没来了!”一位大嫂迎出来。
白雁熟稔地走进里端的一个小包间,“给我一杯红豆冰,我等个人。
” 大嫂点点头,盛了一碗红豆冰,附赠一碟西瓜籽,体贴地开了空调,带上包间的门。
白雁吁了口气,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她咬着唇,脸上浮现出一种隐忍到极点的痛楚。
她很少哭,哭是无能的表现,又不能解决任何事,何必做出一幅可怜样?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没心没肺的,很爱笑。
笑比哭好,不是吗? 但还是有撑不住的时候。
她打开包,颤微微地拉开包里小袋细细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方手帕。
手帕折成了一个细长条,她一点点地展开手帕,一枝用鲜红的纸折成的玫瑰慢慢映入眼帘。
她把玫瑰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小雁,你不是小破鞋,不是小狐狸精,不是野种,你是好女孩,比谁都好,都纯,都美……”白雁闭上眼,耳边响起一个青涩少年很认真很严肃的声音。
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决了堤一般,狂泄而下。
他说,小雁,父母无法选择,但只要踏踏实实地把自已的路走好,你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还可以比他们更好。
他说,小雁,你这么自爱,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会像金子一样散发出属于你的夺目光泽。
他说,小雁,不哭,外面的世界很大,总有人会懂你,会看到你的好,珍惜你,呵护你,宝贝你。
…… 和白慕梅一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比同龄的人都来得敏感、早熟,过早地就会察言观色,洞悉别人的心思。
不需要陆涤飞多提醒,她早嗅出康剑的异常。
婚礼时从天而降的长发女子,他新婚夜的电话和出走,书房里新铺的那张小床,今天又见与那女子并肩相携。
婚后的康剑与婚前的康剑,一下子像变了个人。
似乎,他在冷落她,疏离她,可是表面上又极力维持着这份婚姻。
不懂啊,康领导心里面有别的人,干吗要娶她呢?他那种天之子娇子不比她有许多无奈,柳晶说,康领导看中谁,谁还不坐着飞船扑上去。
他又不是爱男人,需要找个人来打掩护。
怪不得他说不在意她的家境,其实是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
害她还暗暗窃喜很久呢,以为等到了能嫁的那个人。
她能嫁的那个人,有宽大的胸怀、豁达的性格、包容、成熟、忠诚,懂得她的好,能接受她人生如戏的母亲。
像山一样,为她挡住流言蜚语,给她一个不一定要很富裕可是却很温馨而有安全感的家。
为了他,她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耐住寂寞,过得孤单,一任美好年华流逝。
“我听你的话,自重、自爱,一步步地走过来,很努力了,可为什么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为什么?为什么?”她对着纸玫瑰,泣不成声。
纸玫瑰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里,默默无语。
“白护士,你等的人来了吗?”这时,大嫂推开包间的门。
“哦,她可能不来了。
你给我来盘虾仁炒饭,还有一个汤!”白雁慌忙背过身,大嫂听到她的声音带点鼻音,怔了怔,带上了门。
白雁拭去眼中的泪,小心地又把纸玫瑰包好,仍塞进包包的小袋里。
这些年,每当觉着心里面很委屈,撑不下去时,她才会允许自已看一看这枝纸做的玫瑰,这枝永不会凋谢的玫瑰,这枝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相抵的玫瑰。
纸质不太好,时间一久,颜色褪去了许多,她不敢用手去摸太多,一直很细心地保存着。
她不可以软弱,不可以逃避,她要过得很好,因为有一个人,不管身在哪里,离她有多远,他总在看着她。
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个人会比她还要难过。
合上包,白雁心情平静了一点,擦尽了泪。
大嫂把饭端进来时,她脸上已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他说,小雁,不管发生多大的事,要努力地吃好、睡好,这样才有力气去面对。
白雁大口大口地咽着饭,机械地喝着汤。
一些事,过去已经发生,现在正在发生,将来也许会发生,她的能力有限,不能阻止,无法猜测,那么,先不要去下结论,慢慢看康领导唱的哪一出戏,看清了,她来写结局。
现在,就当是小的时候,她和他玩的“过家家“,不过,男主人换成了康领导。
吃完饭出来结账,大嫂看着脸上显着两个酒窝的白雁,想刚刚一定是自已看错了什么。
康剑十点多回来的,不算太晚。
白雁已经睡了,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一碟洗净的水果、一碗凉透的绿豆或者百合汤,连凉开水也没有。
康剑闷闷地开了瓶矿泉水,草草冲了凉,上楼,进书房前,他鬼使神差地推了下卧室的门,没猜错,又习惯性地反锁上了。
回书房躺下,不知怎么,他觉着屋里的气氛今天有点不一样了。
中午时和白雁通电话时,她好像还很好! 第二天起床,打开门,白雁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
看着衣架上色彩明丽的女式文胸、内裤,超短的睡裙,康剑意识到他的生命里真的融入了一个女子。
“领导,早!”晾好衣服,白雁俐落地端上早餐,同时也换好了上班衣服,还把包包里要带的钥匙、钱包查看了一番。
康剑皱了下眉,早餐好像比往常简单多了,就一碗稀饭,一片面包。
“白雁,这是我的工资卡,你要用钱,就从这里面取,密码是我身份证后面的六位数。
”康剑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知道了,你放在书房的抽屉里,我要用会去拿的。
可是领导,你所有的俸禄全在这吗?”白雁笑道,“你要是藏私房银子,背着我做坏事,我会哭的。
” 说哭,小脸就苦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嘟着嘴,凑到他面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康剑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都想哪去了,我有必要做那种事?” “难说呀,”白雁长睫毛扑闪了几下,“要是哪天你想买个什么礼物给我个惊喜,钱全在这,你要向商场先赊账呀?” “那你是鼓励我藏私房银子?” “我期待惊喜,不是惊吓哦!”白雁喝尽碗里的稀饭,也没擦嘴,恶作剧地在康剑手臂上咬了一口,“你要吓我,我咬死你。
” 康剑看着手臂上一排浅浅的牙印,身体本能地就有了反应,他很庆幸他现在是坐着,不然他都不知如何解释了。
白雁娇笑着跳起来,到玄关处换鞋,“领导,你有专车接送,我没有,先走了,所以碗留给你洗喽。
” “我送你。
”康剑脱口而出。
“我才不要,我喜欢坐公车。
公车上可以邂逅帅哥,还能装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和帅哥……眉来眼去……BYE!”纤手轻挥,一个飞吻,闪人。
“白雁……”康剑腾地跳起,追到门外,只听到轻脆的笑声从下面传来。
他“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明知道她在说笑,可是他无由地,还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这种不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走进办公室里还没有平复,真不知他这个老婆到底有没为人妇的意识,不行,他得好好教育一下。
康剑拿起电话,就拨了手术室的号。
“是康助呀,到底是新婚中,如胶似漆的,一刻不见就如同三秋了,”别的护士接的电话,先打趣了会,“等下,我来喊白雁。
白雁……” “来了,来了,谁这么讨厌,我正要进手术室呢!”话筒里传来白雁嘀咕的声音。
康剑气得冷哼一声,她……她竟然嫌他? “领导?你查岗呀!”听出是他,白雁笑了。
康剑清了清嗓子,“今天的班车没有误点吧?” “没有呀,我还早到了十分钟呢!” “那……在车上有没遇到同事和熟人?” 白雁愣了下,突然捂着嘴直乐,“领导,你何必这样含蓄,直接问我有没遇到帅哥好了。
” “哼!” “我今天运气好,前后左右都坐的是帅哥。
可是前面的帅哥没有我家领导个子高,后面的眉毛没有我家领导浓,左面的鼻子没有我家领导挺,右面的,哇……那位帅哥比我家领导帅太多了。
” 康剑压着的火气腾地一下往上直窜。
“唉,可是帅归帅,他又不把工资卡给我花,想想,我家领导其实还不算太坏,我就将就些,不对帅哥放电了。
” 康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训斥的话刚到嘴边,只听到另一端的白雁突然轻抽一口凉气,“冷医……生!” 电话急急地挂了。
“康助,丛书记让你去一趟。
”康剑正在琢磨冷医生是何许人,把他老婆吓成那样,简单拿着一叠文件从外面走了进来。
康剑搁下电话,匆匆就往丛仲山办公室走去。
丛仲山的办公室与康剑的只隔了一层楼,就这几级楼梯,有些人一辈子也爬不上去。
丛仲山很亲切,让秘书给康剑倒茶,温和地和他一同坐到沙发上,问了几句康云林的身体,又扯了扯最近的环境怎么怎么恶劣,接着,丛仲山说起了康剑分管的旧城改造一事。
“小康,这个项目很大,面又广,你可要多辛苦了。
大项目呢,容易出成绩,但也容易出事故。
有些开发商神出鬼没,无孔不入,你提防着点,现在正是你事业关健时,不要因小失大。
” 康剑看着丛仲山。
丛仲山的眼光怪怪的,像是捉摸,又像是欣赏,像是关心,又像是指责。
康剑在仕途上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对丛仲山这些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丛仲山明是提醒,其实一定是有人在他吹过耳边风,告过自己的状,他敲下警钟,卖给自已一个大人情,也就是给了康云林面子。
康剑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但脸上仍不露声色。
“谢谢丛书记,我会注意影响的。
” “嗯,我就是欣赏你的沉稳和能力。
小康,我老了,以后这滨江就要靠你们几个年轻人了,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丛仲山意味深长地笑笑,站起身,走向办公桌,这就意味着送客了。
康剑笑笑,他才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激动,他可以猜测,这话丛仲山不会只在他面前说。
领导的艺术就在于,对谁都不会太好,对谁也不会太坏,橄榄枝抓在手中挥动,可就是不扔出来,把一个个耍得团团转,他才会开心。
果然,刚出了丛仲山办公室,就看到陆涤飞从隔壁的秘书室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点点头,并肩向楼梯走去。
陆涤山的办公室在开发区,显然是奉召过来的。
“头找你谈过了?”陆涤山先开口说话。
康剑淡淡倾了下嘴角,“也找你谈过了?”不答反问。
陆涤飞耸了下肩,“我最恨那种高谈阔论的政治学习,我推了又推,头都没答应。
说你要把精力放在旧城改建上,年轻人里没其他人选,只有我了。
又不是出国,去省城有什么意思。
” 康剑心里面“咯”了下,他之前听说过有一个名额去省委党校学习,没想到给了陆涤飞。
在官场有个定律,在提拨某人之前,一般都会出去学习镀金下。
难道城建市长人选定下来了? “你正好可以回去看看你爸妈,这是好事。
” “他们只怕不想看到我。
康剑,这个周未去江心岛游泳去,带上你的小娘子,我也带个伴,就四个人,好好地放松放松。
一想到要在那闷死人的党校关二周,我都要疯了。
怎么样?” 康剑迟疑了一下,“行,到时别让秘书开车,我们单独行动。
” “那就说定了。
这次不吃海鲜,免得你家小娘子半夜起来又打电话找药。
”陆涤飞拍了拍康剑,潇洒地下楼去了。
康剑一个人愣在了门外。
上次在江心岛,白雁生病了? 这个时刻,白雁正在手术室里,俏脸上红一下,白一下。
没想到,休假第一天上班,就遭遇“西伯利亚寒流”。
“白护士,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你把手术室当成了什么,夜总会?酒吧?打情骂俏,撒娇卖乖。
你看看,病人都躺在手术台上了,麻醉已经注射,可你在干吗?别看这只是一台小手术,可是一样事关着病人后半辈子的幸福。
你重视了吗?”冷峰寒眸一眯,根本不给白雁讲话的机会,连珠炮似的向她开炮。
白皙冷削的面容,和《暮光之城》里那一群吸血鬼的医生老爸有得一拼。
“有些医疗事故完全可以避免的,为什么还会发生呢?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对病人不够尊重没有一点责任感的混人。
如果你不喜欢这份工作,辞职好了,不要挡在这儿,自然有人可以胜任。
要谈情说爱,出去谈,别妨碍别人的工作。
” 白雁真被他吼蒙了,这人怎么乱扣帽子,她哪一点不敬业了,就是接了她家领导一个电话而已。
“冷医生,我想你可能有所误会。
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我早就做好了,现在不过是在等待麻醉产生效果,在这期间,我接个家人的电话不是错误吧!” “什么叫错误?酿成恶果,无可挽回,就是错误,对不对?手术室的电话就给你拉家常的吗?”冷峰冷冰冰地蹙起眉,一双寒目足以让天地冰冻三尺。
白雁眨眨眼,“手术室的电话是为了联系手术情况用的,可是……” 冷峰一挥手,“没有可是。
护士长呢,给我换人。
” 白雁俏脸一正,“冷医生,你说我现在情绪不稳,不宜进手术室,那你吼了这一通后,你的情绪就很稳吗?” “你和我比?”冷峰嘲讽地一笑。
“有什么不能比?你是医生,我是护士,这是两个不同的专业,你会做的我做不了,我会的,你也不一定能做得了。
” “是么?”冷峰瞪着白雁,慢悠悠地说道,“市长夫人,你想和我比,还嫩着呢!今天,我进手术室,就得换人。
你进手术室,我就走人。
” 白雁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两个人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相让。
结果当然是冷峰占了上风。
护士长从里面走出来,打了个圆场,让白雁去休息室休息,护士长亲自进手术室陪冷大医生做手术。
白雁算是领教冷大医生有多横了,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里,越想越气。
手术结束时,冷峰昂着个头,旁若无人地经过手术室。
用古龙大叔的话讲,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白雁早把他碎尸万段。
不一会,这事就在医院传了开来。
柳晶第一时间上来慰问白雁,“别气了,别气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
” 白雁翻了个白眼,“狗咬一下,打个防疫针会好,可我现在这气难平。
” “难平也得平,不然还能怎样?咱们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
反正那个男人是个怪胎,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真是可怕的疯子,趾高气扬,蛮横无理,院长就任他胡作非为?”白雁咬牙切齿。
“有什么办法,他是专家,为医院带来可观的效益。
这个月,泌尿科的手术每天都几台。
” “专家就了不起?” “好了啦,今晚到我家去吃饺子,消消气。
”柳晶陪着白雁咒了几句冷峰,心疼地抚着白雁的心口。
“你会包饺子?”白雁像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柳晶。
柳晶呵呵一笑,“我老公会呀!不是搬了新家吗,他们学校的同事说要去参观,你也去,防止他们合起伙来欺我,你到时保护我。
” 白雁“噗”地一笑,“这世上敢欺负你的人还没出生呢!不过,我也想去你的新家看看。
” “看完我的新家,下次去你的豪宅坐坐。
” 白雁拂了下头发,“好啊!” 下了班,柳晶就过来等白雁。
白雁给康剑打了个电话,说去同事家吃饭,康剑说他人在外面,其他没多说。
路上,柳晶又买了些水果和熟食。
“今晚有多少人吃饭?”白雁问。
“就几个光棍和几个剩女,不会超过十个人,不然我们那窝也挤不下。
” 柳晶的新居介于滨江一中与医院的中间,不算远。
一幢有点陈旧的公寓房,柳晶家在三楼,二室一厅。
两个人一进家门,柳晶的老公李泽昊已经在厨房里忙开了,好像也不是个行家,厨房里折腾得像个战场,哪儿都是东西。
他光着膀子扎了条围裙,伏在面案上,整个人像个面人似的,正奋力作战,效果不算明显。
“老公。
”柳晶一脸小女人的甜蜜,排除万难地扑上去,来了个响亮的啄吻。
李泽昊抬起头,拭了把汗,看见白雁,憨厚地一笑,“白雁来啦!你去客厅坐坐,我……我马上就好。
” 白雁抿嘴一笑,挪揄地看着他,“你确定吗?”那面还是团,什么时候成皮,堆着的菜和肉什么时候成馅,皮与馅什么时候成饺子,还真是个未知数。
不过,白雁很佩服柳晶两口子的勇气。
“我相信我老公一定可以。
吃饺子是个标题,主要内容是参观我们的新家,气氛好就行。
”柳晶见缝插针地猛夸老公。
“就是,就是。
”李泽昊连连点头。
“算了,我来吧!”白雁见义勇为地挽起袖子,“你把围裙给我,柳晶收拾厨房,李老师切菜,我来擀面皮。
”不帮个忙,只怕迟早得饿死。
“好,好!”李泽昊如遇救兵,感激涕零地解下围裙。
柳晶讨好地给白雁扎围裙,白雁白了她一眼,“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了?” 柳晶耍赖地抱着白雁,“我就知道雁疼我,雁最最好了!” “少拍马屁,做事。
”白雁吼道。
柳晶与李泽昊乖乖地听从。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皮子成叠,馅在盆中,三人端到客厅里,边包饺子边看电视。
有人敲门。
李泽昊跳了起来,过去开门。
柳晶和白雁也站起身迎客。
一群男女呼啦一下子拥进屋内,二室一厅中立刻感到拥挤不堪了。
李泽昊把男同事领到阳台上吃水果、嗑瓜子、抽烟,有几个女同事自告奋勇留下来帮忙包饺子。
大门敞开着,柳晶过去关门,李泽昊拦道,“别忙,伊桐桐还没上来呢!” “来啦,来啦!”一声俏丽的嗓音,一个长发美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蓬毕生辉,柳晶看着美女,暗暗叹道。
冤家路窄,白雁看着美女,好笑地闭了闭眼。
“这是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伊桐桐,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李泽昊笑着介绍。
伊桐桐仪态万方地微笑,抬起头,正好看到白雁,一怔,微笑变成了一缕轻讽,“你们好!”语气与神态,都如同是高高在上的一位公主,对着仰视她的民众,表现得很亲和。
人多了,客厅得让出来给同事们打牌,饺子战场又移向厨房。
“老公,什么叫校花?”柳晶关上厨房的门,突然扭过身,对着李泽昊横眉冷目,“你看看你刚刚介绍时,笑得那个样,好像沾了蜂蜜似的。
” 李泽昊举起手,“老婆明鉴,你老公对你忠心耿耿,忠诚不二。
我那不是媚笑,而是礼貌地微笑。
” “你保证你就没对那校花想入非非过?” “没有,没有!我有老婆有房子,很幸福,很知足,很珍惜,我从不做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事。
不过,老婆,你别杞人忧天,人家伊老师是有主的花。
” 含笑听戏包饺子的白雁抬起了头。
“伊老师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友,很爱她,不是送衣服,就是买花,买首饰,前几天还给她买了套房子,就在那华兴大饭店旁边,很昂贵的欧式公寓。
” “你吃醋了?”柳晶恶狠狠地发问。
“我没有……” 白雁耳中嗡嗡作响,她突然觉得很烦,忍不住大喝一声,“你们有完没完,到底要不要包饺子?” 柳晶与李泽昊面面相觑,胆怯地看着她,弱弱地说:“对不起,我们错了。
” 命运多折的饺子,终于在一双双期待的目光中,粉墨登场了。
白雁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皮薄,馅多,味鲜。
一个个饺子像小胖猪似的躺在蓝花底的盘子中,光看那色相就够让人口水三千丈。
一帮吃腻食堂的光棍和剩女,风卷残云般,把几大盘饺子一扫而光,柳晶买回来的几碟子熟食也所余无几。
忙了一晚上的柳晶与白雁,从厨房出来喘口气,看着这幅壮观的场面,震撼、失语。
这是哪座山上下来的大侠们? 吃完,男人们留下继续打牌、神侃,女人们围着个电视,边看边议论着湖南台正在播放的那个《丑女无敌》。
“各位慢慢玩,我先走,我家老公有门规,十点前不到家,就要追杀过来。
”白雁笑着向众人打招呼。
“白护士不仅是贤妻,还是个乖宝宝呢!”众人打趣。
“过奖,过奖!”白雁跨出大门,柳晶追在后面要送,她扭过头,指着厨房里堆着的碗碗碟碟,“小姐,咱们就各顾各吧!” 柳晶大笑,“路上小心哦!” 白雁挥挥手,刚下了楼梯,没走几步路,就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俏皮地挑了挑眉梢。
在与白慕梅共同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什么怪事没见过,什么能人没看过,她早就练出了一身处变不惊的绝技。
伊桐桐这只算小儿科。
“白雁。
”伊桐桐有些气喘地追了上来。
这一晚上,她一直都在偷瞄白雁,可惜白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厨房里忙着。
白雁佯装意外地回过头,“哦,伊老师,你也回去了?” “嗯。
不想玩,没什么意思。
”伊桐桐探究地打量着白雁,正看是平静,侧看是宁静,她心底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女人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一傻子。
白雁又转过身,两个人并排往小区对面的站台走去。
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九点多一点,但无论是班车还是出租车,已经不太多了。
“白雁,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伊桐桐清清嗓子,开门见山,当然,这也是一种不把对方放在眼中的自信。
“你还好吧?” “你希望我是好还是不好?”白雁一直觉得自已是个足球天才,传球的技术相当地高,她淡然回眸。
伊桐桐到也沉得住气,笑得很娴雅,很有涵养,“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想象。
”她无限同情地唏嘘,“现在,你该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路灯下,白雁一脸的纯蠢。
“康剑爱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你充其量只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很快就会失去价值。
被冷落的感觉好受吗?” “伊老师,你妒忌人也不带这样尖刻吧!其实我嫁给康剑,是让很多人羡慕的。
不过别人一般都含蓄地把情绪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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