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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2/3)

大学,雨中那一幕彻底颠覆了她对首长所有的了解。

苦笑、自嘲、不抱希望,她死心了。

首长光明磊落、雷厉风行、一言九鼎。

佳汐不只是在他的心中烙下了印,而是已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是挚爱,才如此迂回。

“你做不到,对吗?因为忘不了佳汐,所以放不下佳晖。

就像乔峰对阿紫,不管阿紫如何刁蛮任性、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乔峰都能原谅她,因为他深爱着阿朱。

”诸航看着卓绍华的眼神慢慢冷了,她没有再隐瞒的必要,让事实裸露出本来的面目,或许狰狞,或许丑陋。

“首长,你知道吗,其实当初佳汐找的孕母不是我。

那是一个电影学院的大四生,是我陪佳汐签的代孕合同。

受孕非常顺利,佳汐替她租了一套公寓,但是就在她怀孕四个月时,她突然消失了,骗走了佳汐四十多万元。

佳汐一下病倒了,四处打电话向别人借钱。

看着佳汐那样,我自责不已,主动提出帮她代孕。

后来,也就是得知晏南飞是我父亲的那个晚上,我遇到了那个大学生,她在街头表演,她告诉我她的失踪是佳汐预先和她讲好的一出戏,演给我看,就是让我有负罪感,让我主动提出代孕,因为我身体健康、性格义气,而且智商高,是很好的受孕载体。

再后来,我从成功那里听说,佳汐一幅画可以卖到五十万。

呵,你说我有多蠢。

首长,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看出真正的佳汐是什么样的人。

过世的人,是非过错,都应入土为安。

我相信她很爱你,不爱不会做出代孕这么疯狂的事。

我只是想如果那不是一出骗局,那么首长现在的妻子应该是那位大学生。

” 这么长的一段话,要怎样的勇气与力量,才能说出。

如同一把极钝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血肉,如今她终于把它抛了出去,换来血肉模糊的轻松感。

两个人的世界太窄,要么离开,要么全部。

首长的怀抱很大、很温暖,但她会说服自己不再留恋。

夜色很深很广,星辰遥远而又明亮,她抬起手,在空中抓了抓,讥诮地笑了:猪怎么摘得了星? 卓绍华眉头紧深拧,坚毅的下颚紧绷成一道仿佛冰封的线条:“我们在一起的这两年,你就是这样理解的,我娶你不是因为你叫诸航,而是因为你生了帆帆?诸航,你怎么厌恶我都可以,但是请对自己尊重点。

”湖光潋滟间,他的眼中第一次不带宽容、温和、宠溺,满满的失望、愤然、忧伤像海洋,一望无际。

诸航的身子震了下,突然不敢面对卓绍华,她低下头:“首长,我这样的问话很蠢也很不讲理,可是偏偏弱智地想知道,如果……佳汐还在,如果我和她同时出现在你面前,在第一眼,你会爱上谁?” 卓绍华不作声,只是放开了诸航的手。

手腕处丝丝的疼痛,首长原来也能这样狠。

卓绍华的沉默在诸航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世界没有“如果”,因为她若和佳汐同时出现,在首长合适的年纪,她还是一个读中学的孩子,因为佳汐和首长有着太多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只有佳汐。

一对璧人,天下无双! “我想我是明白首长的,其实换作任何人,喜欢的人离开了人世,那份情就已永恒,无法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即使重新开始一份新生活,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去爱了。

宁檬总是爱说人很贱,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时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宝贝。

” 卓绍华迎风站立。

她这是在说他对佳汐,还是她对周文瑾?莫非之前说的那些,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借口…… 一念之间,咫尺成天涯。

“夜深了,回房间吧!”卓绍华的语气淡漠异常,他率先转过身去。

再待在这,他将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上了河坡,听不到后面有脚步声,他回过头,只看到诸航的身影向前一倾,“扑通”一声,湖面上绽开了一朵大大的水花。

柔和的灯光如水般倾泻在诸航的脸上,她睡得很沉,眉目平静得近似美好,俏皮的嘴唇微微翘着,一只脚不安份地从被中伸了出来。

卓绍华叹了口气,拉了拉被子,俯身在她的眉心间轻轻落下一吻。

现在,也只有她安睡时,才这么乖巧,才不会对他疏离,才不会说出刀子般锋利的话语。

三天的假期,因为诸航的一场高烧,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们之间仍旧天寒地冻,春天仍然很遥远,或许就不会再来了。

卓绍华伸手拭了拭诸航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他把灯熄了,轻手轻脚走到椅子边坐下。

对面属于他的那张床形同虚设,这两个晚上他都在这把椅子上度过的。

身体明明已经疲乏到了极限,神经却偏偏特别清明,窗外飘过一片落叶,都会下意识地看过去。

脑中犹如放电影般,从初遇诸航到湖边的一席话,一个场景一个场景,来来回回地播放。

这两年的生活,于他来说,是五彩的、丰满的、立体的,人生多了许多第一次。

如果记忆如框,每一天他都想装进框中,挂在墙上,他想画面中的自己,表情一定很丰富,叹气多,微笑更多。

为什么诸航的感受与他南辕北辙,是他的心意没有准确传达,还是她的心……已飞远。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时,冷不防对上诸航清澈的眼眸,几乎吓了一跳,然后才开口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诸航的嗓子有点哑,热度烧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哦,天亮了。

” 其实没有那么亮,晨光还挡在山外,湖面罩上一层薄雾,依稀可以看到几条渔船的身影。

诸航说第二句话前喘了好一会儿:“我不是因为想不开跳湖的,我以为芦苇旁边还有路,想往前再走走,没想到下面是湖。

” 卓绍华点点头,沱江边长大的孩子,哪个水性不好。

哪怕是世界末日,诸航也不是会轻易认命的性格,除非她认为不值得努力。

“要不要喝点水?”水壶就在手边,倒了半杯,微微摇晃着杯身,这样散热比较快。

诸航扶着床沿坐了起来,高热之后,脸色有点蜡黄。

“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去温哥华住一阵。

”这是她的第三句话。

摇晃的水杯戛然停下,水惯性地在杯中晃荡几下,差点泼出杯外。

“你不要告诉我什么名单什么黑客组织很危险,其实首长也没证据,一切都是你在臆想、猜测。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和首长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我知道现役军官不经批准是不能出国,但是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可以很快出去。

他……前一阵做了阑尾炎手术,恢复得不太好,我过去看看他。

那座城市我待过,比较熟悉。

” 他也去过,以游客的身份,在植物园门口看到她和西蒙晨跑,他只能看着,连声招呼都不能打。

她却认出了他,送给他一束满天星,星星上放着一只猪猪玩偶。

那时,他的心快乐得都飞上了天。

只是这份快乐,太短暂。

“我想离开北京,哪怕是不长的日子。

再留在这儿,我和首长只会互相伤害,我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非常讨厌的人。

我不要这么抑郁地过着,合则聚、不合则散,为什么要把日子过得这么纠结、麻烦?所以不要留我。

” 他不留,留也留不住。

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防护着,连监控她电脑这样的事都做了,生怕她受到诱惑、受到伤害,结果,一切枉然。

他有他恪守的底线,他有他恪守的尊严。

合则聚,不合则散,天马行空的诸航!卓绍华淡笑,咽下满口的苦涩。

“请好好和帆帆道个别。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诸航没想到卓绍华答应得如此爽快,她已经准备好一大番反驳的话语。

衣衫又湿透了,头发根也湿漉漉的,身子仍然很虚,讲几句话,就气喘吁吁。

诸航隐约记得,在高热晕睡时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蓝色鸢尾花海,没有边际,她一直在跑,迷失了方向,突然听到大首长的声音:你看,我自制、沉稳的儿子,一沾上你的事,就不能冷静地分析、考虑,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也问自己,就这么醒了。

卓绍华撑着下巴在打盹,连睡着时坐姿都笔直挺拨,想想他有多紧绷。

早饭是服务员送来的,医生过来为她量了下体温,说热度完全退了,但要多喝水、保暖。

“这次把你老公吓坏了。

”医生微笑说道。

突然落水,她惊得一时忘了反应,直到首长把她抱上来才缓过神,之后就是冷得上下牙打着颤,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她轻轻“嗯”了声。

首长早饭在哪吃的? 午饭前,诸航起床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虽然身子软软的,但感觉已经很舒服了。

午饭仍然是服务员送上来的,精心炖制的野鸭汤,连没有胃口的诸航闻着都觉得特别香。

卓绍华是下午回房间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拿出行李箱,把两人的衣服装进去。

告诉诸航,南京军区的车在楼下等着。

来接他们的,一位司机,一位上校,和卓绍华年纪相当,一路上两人都在谈着熟悉的人。

专车接送,三个小时的路程仿佛缩短了。

他们直接去的机场,机票当然已预订好。

诸航此刻才知道,坐二等车厢的动车、挤公共汽车,那才是二人世界,现在,他们只是浩瀚宇宙里两个细微的粒子,被风一吹,就是千山外万水间。

出了机场,就看到小喻高举的双臂。

推开四合院的院门,帆帆的笑声像春风般扑过来:“爸爸,妈妈!”他看看卓绍华,看看诸航,小嘴咧得大大的。

让卓绍华抱,手要诸航拉着,三人并排走向厨房。

诸盈和唐嫂一起做晚饭。

“帆帆今天都开了二十次门。

”诸盈瞪了诸航一眼,嗔道:“都是你不懂事。

绍华,累了吧?” “让大姐操心了。

”卓绍华浅浅笑:“我还得赶到部里去有点事,给我留点晚饭,大姐的厨艺可是不常尝到。

” “以后和航航多回家,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诸盈说道。

“好!”卓绍华亲亲帆帆:“爸爸要去上班了,和妈妈玩去,但不要累着妈妈,妈妈昨天生病了。

” “妈妈生病时,爸爸有喂妈妈吃药药吗?”帆帆小大人似的露出一脸担忧。

“有!” “妈妈吃药乖不乖?” “比帆帆乖!”卓绍华刮了下帆帆的鼻子,让帆帆下地,扭头看诸航:“晚上别等我,早点休息。

” 诸航短促地笑了下。

首长这是做给姐姐看的,让姐姐觉得他们和好如初。

这一天,首长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目光几乎没有交会。

回头看看这三天的旅程,走了那么远,仿佛只是为了生一场病。

卓绍华夜里什么时候回家的,诸航不知道,诸盈临走前,对她又是一通碎碎念,念得她困到不行,一沾到枕头,都忘了和帆帆说晚安,她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的早餐,三人一起吃的。

帆帆会像模像样地抓筷子了,夹着的一块炒馒头片掉在桌上,他镇定地放下筷子,小手一伸,抓了往嘴巴里一塞。

吕姨走后,唐嫂又要带帆帆又要做家务,特别忙。

诸航把帆帆所有的事都接过来了。

怎样向帆帆好好地说出国的事,诸航一直没想到办法。

又过了三日,诸航接到指挥部常务指挥的电话,通知她十一月中,有个学术交流会议在温哥华召开,组织上决定派她去参加。

诸航握着话筒,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都没打申请报告呢!她立刻给卓明打了个电话,卓明的秘书接的,说卓明今天在视察海军,非常忙碌。

诸航说那我晚点再过来,秘书沉吟了下,坦白告诉诸航,卓部长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打扰,昨天对卓将发了好大一通火,他最心爱的一只紫砂茶壶都摔了。

“工作上的事吗?”诸航屏住呼吸。

秘书低声笑:“应该是诸中校的事吧!诸中校目前的工作属于国家特级机密,严令不得出国,除非是战争特殊时期。

卓将找卓部长说情,说一切后果他来担。

呵,这事怎么讲呢,诸中校当然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但是太冒风险,卓将等于为诸中校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和声誉。

” 深秋的白昼在消逝,夜降临了——城市的夜并不黑暗,因为还有着路灯,只是披上了一层夜之轻纱。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让诸航慢慢坐下来,帆帆跑过来对她说着什么,她没有回答,握住帆帆两只小手贴向两腮。

“帆帆,妈妈和你讲过,你有几位外公?” 帆帆举起两只指头:“两个。

一个是老外公,是大姨的爸爸。

一个是外公,是梓然的爸爸。

” “帆帆还有一个外公,是妈妈的爸爸。

他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想去看望他。

” “帆帆认识他吗?” “认识的,帆帆那时是小婴儿,他还抱过你。

” 帆帆松了口气:“那他一定也喜欢帆帆的,妈妈带帆帆一块去。

” 狡猾的坏家伙,绕着圈想跟去。

“爸爸回到家,妈妈又不在,帆帆又不在,都没人说话,会很孤单。

” 帆帆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妈妈,让外公不要住很远很远的地方,搬到梓然家隔壁,这样,帆帆可以和妈妈一起去看他,然后晚上还能回家陪爸爸。

” 诸航捧着帆帆的小脸,亲了又亲:“好,妈妈和外公说说。

” 帆帆的思想工作似乎是做通了,诸航心中卸下一块大石。

晚饭前十分钟,院门外有汽车声,卓绍华回来了。

小喻没有把汽车入库,应该是饭后还要出门。

从天目湖回京后,不管多忙,卓绍华都会坚持和诸航、帆帆一起吃早饭和晚饭。

晚饭后,他有时会回去继续加班,有时在书房待到深夜,仿佛他和诸航前一阵的角色调换了下,有意无意就错开了两个人私下面对的时间。

等到帆帆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卓绍华站起身来,诸航叫住了他。

他依然会专注地看诸航,但是眼中已没了往昔的温柔。

“去温哥华的事,让首长费心了。

”诸航呼吸有点艰难。

他轻轻“哦”了声:“能够办成的事,谈不上费心。

我能为你做的事有限。

温哥华的气候比北京好,好好地玩。

见到晏叔,代我问候他。

” 首长应该知道她出发的时间,但诸航还是想说一下。

“我十一月中走。

”离现在还有一周的时间。

“嗯,我和帆帆送你去机场。

”说完,他留给诸航一个匆匆疾行的背影。

接下来的这一周,诸航陪帆帆去上了一趟画画课,带帆帆看了场电影,还陪帆帆去早教班呆了半天,让帆帆提前适应学校的生活。

诸盈对于诸航去温哥华的事有点质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姐夫做手术时,他恰巧也在医院,阑尾炎发作。

我手里的工作刚好告一段落,时间宽裕,组织上安排的,要服从。

” 诸盈叹了口气:“帆帆又要想妈妈了。

” “姐姐帮我多陪陪他。

” “航航,姐姐是偏心,但是说句公道话,你这个妈妈做得真不怎么样,也只有绍华包容得了你。

早点回来。

” 诸航扭头看着和骆佳良牵手在小院中散步的帆帆,心中泛起一缕无言的酸涩。

只是包容呀!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诸航就一只背包一只行李箱,卓绍华提着放进后备箱里,小喻开的车,唐嫂叮嘱诸航,每天都要打一通电话回来。

诸航的目光掠过客厅、书房、客房、卧室……院中的草草木木,她低下眼帘,咬了咬唇,拉开车门。

无论相爱还是离开,都需要勇气。

去机场的路上,帆帆表现挺好,一进候机大厅,卓绍华推着行李帮诸航办托运手续时,帆帆突然闹起了情绪,从诸航怀里挣脱下地,爬上行李箱,怎么都不准机场人员碰。

“妈妈今天不走,外面没有太阳。

”他还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妈妈和外公说好了,等不到妈妈,外公会担心。

”诸航轻声细语地给他讲道理。

帆帆直摇头:“妈妈和外公再说一次好了。

” 来的路上堵车,留给办理手续和安检的时间并不多,卓绍华从行李箱上把帆帆硬抱起,帆帆哇地放声大哭。

是真的哭,眼泪和鼻涕迸流。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他两条腿直踢,向诸航扑来。

“帆帆乖,和妈妈说再见!”卓绍华替帆帆擦着眼泪,柔声轻哄。

“不说,就不说!”帆帆哭得都打嗝了。

“首长,我走了。

”诸航从机场人员手中接过登机牌。

“保重。

”多么奇怪,此时,他的心里还在暗暗希望诸航放弃去温哥华。

诸航艰难地向安检线走去,帆帆的哭声刺痛了她的耳朵,刺痛着她的心。

很想回身再抱一抱他,亲一亲他,也想看看首长脸上此时是什么表情。

诸航不敢回头,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愣住。

右脸颊印上仓促的一吻,熟悉的气息、熟知的嗓音。

“早点回家,我和帆帆等你!”这句话还是想说给她听,不管她愿不愿意听见。

诸航的身子轻微晃了一下。

安检完毕,诸航拿着护照站了一会儿,拐了个弯,修长优美的身影消失在卓绍华与帆帆的视线之中。

“妈妈是坏人,她说永远和帆帆在一起的!”帆帆的哭声,逗笑了安检人员和其他人。

卓绍华还在怔怔在看着安检口,那个在兰州军区时做过的久远的梦,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梦由心生,这一切,果真成了真。

“不哭,乖,爸爸会和帆帆永远在一起的。

”不是不心酸的,不是不失落的。

帆帆哭得太狠,突地哇的一口,把早晨吃的东西喷射似的全吐了出来。

“出水痘?”成功轻抽一口凉气,瞪着儿科主任。

儿科主任扶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成理事干吗大惊小怪,2到6岁的幼儿出水痘是常见的事,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两周内就能痊愈。

出过,则终生免疫。

” 这些成功都懂,问题是出的人叫卓逸帆,他会心疼。

“现在是什么情况?” “热度已经退了,不再呕吐,所有的疱疹都已出来,住院观察一天,如果没有什么并发症,回家隔离治疗。

” 成功谢过儿科主任,急匆匆向病房跑去。

边走心里边嘀咕,这么大个事,绍华干吗不给他打电话?他还是刚才在医院门口遇到买早餐的小喻,才知道帆帆半夜因高热不退、呕吐不止被送进医院的事。

出了电梯,就听到帆帆嘶哑的哭声,成功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帆帆宝贝,成叔叔来了。

” 唐嫂也在病房内,朝着成功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卓绍华坐在床边,两只手按住帆帆的小手臂。

帆帆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脸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水疱,一颗颗呈红色透明状。

帆帆看到成功,小嘴一扁:“成叔叔,我痒,我疼!” 成功也快哭了:“帆帆乖,咱们是男子汉,忍着哦,马上就好了。

” “马上是一下下吗?” “一下下?” “妈妈说一下下就是两个半下下。

” 成功一拍头,他说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没看到诸航。

“那只猪妈妈跑哪偷懒去了?” 病房内戛地一片死寂,帆帆的嘴巴扁的幅度更大了。

成功讶异地瞪着卓绍华,卓绍华站起身,说道:“帆帆,爸爸去下洗手间,让唐婶婶坐这,好吗?” 帆帆哽咽地说了声“好”。

卓绍华拍拍一头雾水的成功,朝外面瞟了一眼。

成功会意地随他走到楼梯口,一人一支烟。

有好一会儿,卓绍华都没说话,只是狠狠地,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成功问道:“之前有没有有什么症状,怎会突然感染上水痘?” 卓绍华把烟头摁灭:“前几天诸航带他去早教班玩,听说里面有几个小朋友出水痘,大概传染了。

” “哦,这下猪要愧疚得切腹自杀了。

”成功不怀好意地咧嘴笑了。

“诸航不知道。

”卓绍华挽起衣袖看手表:“她应该到温哥华了。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晏南飞激动地在电波那端告诉他,他刚接到诸航,路上一切都好,诸航精神不错。

有一瞬间的冲动,卓绍华想让晏南飞把手机给诸航,他要告诉她,帆帆病了,他很担忧,帆帆想她抱,他想握住她的手。

“那就好,晏叔开车小心!”他说出口的只是无关痛痒的礼貌话。

缓缓合上手机,他把目光转向窗外。

站在他后面的成功愕然地屏住呼吸,他看到卓绍华双肩微微地颤动。

绍华在哭吗?成功年幼时就认识卓绍华了,他没见过卓绍华惊慌失措,没见过卓绍华欣喜若狂,更没见过卓绍华怆然涕下。

卓绍华,一直都像高山般沉稳、挺拨、从容,冷静得近似岩石般坚硬。

“一分钟!”卓绍华举起手,让成功不要靠近。

他以为可以自信地藏好自己的心情,一想到诸航,却还是失控了。

一分钟后,卓绍华回过身来,除了眼角有一点潮湿,其他看不出任何异常。

成功耸耸肩:“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猪,她那副样子让我就预感到你们好像吵架了。

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到底是什么原则问题?”他的心情也有点坏了,猪去温哥华,竟然都没告诉他一声。

从前,她都会拜托他照顾帆帆,暗中给她点小情报。

她不再当他是朋友了吗? 卓绍华黯然地拧了下眉:“诸航问我,如果她和佳汐同时出现,我会选择谁。

” 成功噗地乐了:“呵,她其实想问的是她和佳汐,你爱谁多一点?哎哟,吃醋喽,妒忌喽!猪越来越像个小女人,居然问出这样不自信的话。

你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都要说爱她最多最多。

” “我不想欺骗她。

” 成功傻了眼。

当木讷遇上迟钝,那就是一场完美风暴。

“诸航和佳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从来没有在心里把她们比较过。

我没办法给她答案。

” “于是,猪气跑了?”卓绍华的感情和事业同样是一帆风顺,适婚的年龄,遇到沐佳汐。

沐佳汐死后,诸航怀着帆帆出现了。

真的是运气好到让他想狠狠揍他一通。

成功很不厚道地想,也该让他为爱受点苦了。

“你觉得我会抱不喜欢的女人吗?” “我是你哥们,你就是朝三暮四,我都会给你打掩护,因为我们之间是友情,友情可以像大海般宽广,而爱情却是狭隘、自私,事事斤斤计较。

我和猪对你的要求是不同的。

不过,我觉得猪不像是这么小心眼的女人,绍华,你在避重就轻。

” 卓绍华沉默了一阵,说道:“喜欢上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强大,仿佛你能为她上天入海。

但同时,也会让自己变得很懦弱,你会恐慌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恐慌有一天她会厌烦你,恐慌你没办法保护她。

” “这话你说给诸航听过没?”这不就是诸航想要的答案吗? “这是防卫型的习惯思维,诸航的个性是攻击型的,她不拖泥带水,也不会耐心等待。

她有信心面对任何恶战,却敌不过一个小阴谋。

她听不进去这样的话。

”卓绍华声音低下来,带着几许无力感。

似乎情形不只是严峻,还很复杂,成功不问了,隐约意识倒是关系到他们两人工作上的一些事。

“给猪时间吧,她还小。

只要她爱你,就不舍得气你很久,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 卓绍华轻轻点了下头,其实他心中已没有这样乐观的想法。

帆帆终于睡着了,小脸皱着。

出水痘的前几天,奇痒难耐,又不能抓破,小孩子没有自控能力,得有人在旁时时刻刻看着。

卓绍华轻轻托起帆帆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可怜,连小掌心都遍布着水疱。

他俊朗的面容慢慢地浮上疼惜、愁虑。

“卓将,韦政委电话。

”小喻握着手机急急地跑进病房,压低着嗓音,“他说您手机刚刚在通话中,就打我这儿了。

” 卓绍华眉头飞速地一拧,接过手机,出去了。

回来时,成功把他拦在了病房外,说道:“瞧你心神不宁的,这样吧,唐嫂和帆帆这两周搬我公寓去,我那儿没人串门,方便隔离治疗,你就安心工作去。

” 卓绍华摇头:“唐嫂一个人照顾帆帆都吃力,还要做饭什么的,不行。

又是陌生环境,帆帆也会不适应。

” 成功不悦地翻了个白眼:“陌生什么,我好歹是帆帆的干爹,他不知和我有多亲。

你就少操心了,我会给帆帆找个玩伴,让他乐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 “玩伴?”卓绍华质疑地看着他。

“你不信任我?”成功怒了。

卓绍华没有说话,良久,伸出手臂,突地给了成功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了,成功。

”声音是低哑的。

成功拍拍他的后背,“不会白做的,等猪回来,你们要还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走吧,你!这儿全交给我了。

” “嗯,一定!”但愿有还这份人情的机会。

卓绍华吻了又吻帆帆,几乎是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走出病房。

外面在下着小雨,雨丝若有若无,树上残留的树叶瑟瑟地在风中舞动。

随风扑过来的寒意,衬着昏暗的天色、苍茫的街景,冷到骨头。

温哥华的天空应该比北京晴朗吧,在那样晴朗的天空下,那只猪是怎样的心情? 成功沉默地耸了耸肩,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接下来,他要忙碌起来。

单身男子的公寓实在谈不上多整洁多舒适,突然搬进一个小娃娃,有许多事要做,有许多东西要买。

“成医生好!”单惟一真是好同学,接电话从来不让人等,只是气息有点紊乱,像是百米冲刺过来的,“我也正准备找你去。

” “哦,我们这么有灵犀。

”前天,单惟一刚从杭州回京。

下了火车,就给成功打电话,说自己感觉考得很顺,应该能过线。

这次回京,要把公寓退租,再和朋友、同学道个别。

后面,她就回南昌老家等面试通知。

“我又不是你同学,也不是你朋友,向我道什么别!”接到电话时,成功刚做完一台六小时的大手术,还没来得及冲澡,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

整个人疲惫不堪,精神上、身体上。

单惟一在电话里轻飘飘的一句道别,让成功心情差到了极点。

事实上,成功也无法定位自己和单惟一的关系,他们严格上来讲都不算医患关系,可是,却莫名地一次次有了交集,突然,就那么熟稔了。

有几天没看到她微博更新,他就不由自主地查问她的动向,生怕一不留神,她贸然出现时,又是惊悚一幕。

这一次离开,他们大概再没交集的可能了。

在她的人生里,北京终究成为了一个站点,而不是终点。

以后,她会定出新的人生目标,会重新恋上一个人,全身心地付出,为他思念,为他烦恼,为他傻笑,为他彻夜不眠,为他养花,为他种菜,为他布置屋子,为他买情侣睡衣,为他……做尽一切蠢事,为他付出全身心。

妈的,这个人是谁?成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成医生是我在北京遇到的最尊敬最好的人。

”单惟一的回答差点让成功吐血而亡,怎么听怎么像一个白发苍苍的慈祥的老者。

“喂,喂,信号不好吗?”单惟一的音量突地一高,把成功从时光穿越里拉了回来。

“我听得见,你说什么了?” “我送两盆兰草给成医生,很容易养活的,晒晒太阳浇浇水就行了。

”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晚上我就住哥那边去。

” 成功脸一沉,真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只单细胞犹如牛顿定律里那只落地的苹果,以无法躲避的方式,撞进他的生活,当然,她并没有在他的生活里掀起狂风暴雨,但也激起了几丝涟漪。

她是不是应该为这几丝涟漪负点责任? “我现在停车场,你过来吧!” 下楼前,成功又去看了下帆帆。

帆帆已经醒了,不再哭不再闹,乖得出奇,话也少得出奇,平时笑起来就眯眯的大眼睛,现在没了光泽,看着真让人心疼。

成功和单惟一差不多同时到了停车场。

失恋中、失业中的单惟一,整个人像换了具灵魂,笑得比从前轻快、飞扬,气质也自信多了。

可能没有了那么多的在意,这才是本来的单惟一。

“从明天起,你都会非常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前两个月复习太辛苦,我要好好慰劳自己。

我想一路玩回南昌,太开心了。

” “哦,手机带了吗?” “嗯!” 成功接过两盆兰草:“给你家那位妇友之友打个电话,说你直接出去玩几天,不去他那了。

” “为什么?”单惟一眼直眨。

“我帮你的忙很多吧,做人要懂知恩图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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