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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尘子微怔,随后他淡然道:“一时荒唐缪误,得诸神指引能回归吾道,又岂能再陷红尘囫囵?” 叶甜这才展颜:“这里有我,你先用饭去吧。
” 容尘子去了膳堂,这趟出去门有些久了,诸弟子的课业也不知怎样。
他和清玄、清素离观,观中诸事都由清贞料理,此时他伺立在容尘子身边,诸小道士生怕师父发脾气,俱都安安静静吃饭。
容尘子以筷子敲了敲碗碟:“坐下。
” 清贞赶紧在下首坐下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容尘子讲究食不言,只低头吃饭,清贞不敢有违师命,也跟着忐忑不安地吃了几口。
饭毕,清玄将诸道士聚于祖师殿,容尘子这才开始询问观中事务。
清贞站得规规矩矩的,但凡容尘子所询,他倒是事无巨细,都小心翼翼地答了。
容尘子随后又考较诸道士经书、法门。
这一耽搁,就过去了一个时辰,河蚌睡醒了。
睁开眼睛,她发现榻边只有叶甜守着,叶甜还在翻看着《借命术》,见她醒来也跟没看见似的,鼻子里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河蚌摸了摸肚子,她本就是个饿不得的,如今却已有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听着她肚子咕咕响,叶甜幸灾乐祸:“补心之后,十天之内都只有吃流食。
并且只能吃三分饱。
” “啊?”河蚌脸上这才浮现悲恸之色,“呜呜呜呜……我要吃烤鸭,我要吃羊腿……” 整个密室里都回荡着她的哀鸣之声,叶甜听得通体舒泰:“活该!” 容尘子端着半碗清粥进来,就听见河蚌哭得十分伤心。
他紧皱了浓眉:“发生何事?” 叶甜冷哼一声不答,河蚌看见他手上的半碗清粥,哭得更伤心了。
容尘子在榻边坐了下来,舀了粥喂她:“别哭了,我多加点砂糖。
”河蚌眼泪流个不停,哭半天才道:“人家想吃咸的!” 容尘子沉默片刻,终于吩咐室外的清玄:“再送半碗清粥,加点盐。
” “呜……”河蚌哭得伤心欲绝。
叶甜怒不可遏,张口就骂:“就是让你喝点粥,至于吗?!” 河蚌不甩她的账:“不吃粥,就不吃粥!!我要吃藕粉丸子,要吃葱烧海参,要喝斑鸠冬菇汤,呜呜呜呜……” 容尘子忍不住地叹气,许久他划破手腕,滴了几滴血到粥里,他的血全无血腥之气,鲜亮的色泽在清粥中晕开,半碗粥的颜色变成了晶莹的桃花粉。
叶甜急施止血咒为他止血:“师哥!” 容尘子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倾身将粥送到河蚌面前,舀了一勺喂她。
河蚌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张开粉嫩嫩的唇,一口一口地喝。
那香气太浓郁,她隔着袅袅热气看容尘子,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那笑容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碧波,容尘子目光胶着。
叶甜气得火冒三丈,冷哼了一声:“讲什么义正辞严的大道理,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 她摔门而去,容尘子闹了个面红耳赤,沉默半晌,仍然继续给河蚌喂粥。
河蚌是个脸皮厚的,根本不以为意,边喝着粥,边用小脚撩容尘子。
容尘子伸手拍她,冷不防触到那只娇嫩、温润的纤足,心跳倏然加速。
他索性不再管她,连喂带塞地将半碗粥都填进了她肚子里。
而下午,容尘子和叶甜又因为向谁借命而起争执。
借命是违天理的事儿,一支蜡烛只能从一头点燃照明,而借命,就是让它两头都开始燃烧。
虽然得以共生,却毫无疑问也加剧了损耗。
容尘子自然是欲借自己寿数,叶甜又怎么会同意。
二人争执不下,叶甜急出了眼泪。
河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提议:“呃,一定要借你们的么?”容尘子和叶甜俱都看过来,她翻了个白眼,这货虽然很2,但是她会做算术,“国师不是敷出了几条三眼蛇么,你们难道不能抓一条来给我借命吗?三眼蛇有上古神兽的血脉,一条就可以活好久好久好久的,就算折半,也还是可以活好久的。
你们俩一共加起来还不过百……” 容尘子和叶甜对望一眼,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走了许久,叶甜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容尘子唇角微勾,也露了一个微笑。
三眼蛇乃天灾所生,其寿数不计入生死薄。
借其之命,甚至不用违背天道。
好比强抢别人的东西犯法,而取无主之物无人过问一样。
容尘子派了清素去找庄少衾取一条刚刚孵化的三眼蛇,自己还需再休息一晚,以便养足精神为河蚌行借命之术。
他的居室与河蚌仅一墙之隔,心中有事,说是养足精神,他却又如何安心入睡?不过两刻就要往密室里去一趟,看看河蚌。
河蚌都被他看得不耐烦了:“知观,你别跑来跑去了,就在这里睡不行吗?” 容尘子心下犹豫,河蚌举手发誓:“如果我乱动,就让我以后只有粥喝!” 这个誓发得重,容尘子这才上了牙床,他在河蚌旁边合衣而卧,河蚌闭上眼睛,这一觉竟然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容尘子见她果然乖觉,不由也宽了心,闭目睡去。
夜半更深时分,外面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清玄送了厚棉被过来,见容尘子卧榻之上整整齐齐,并无睡过的痕迹。
他进到密室里,就见容尘子与河蚌半并肩而卧,河蚌粉脸枕着容尘子的宽肩,青丝披散在他的胸前,丝丝缕缕,如若纠缠不清的温柔。
清玄轻手轻脚地抱着被子又出了密室,原路抱回——师父温香软玉、伴美而眠,哪需要什么被子…… 及至天色渐亮,叶甜端了河蚌的粥过来,密室里灯火微弱,映着牙床上交颈而眠的二人,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师父仙逝之后,她每夜啼哭,容尘子也曾这般安静温暖的陪伴过。
然多年之后,旧人犹记前事,前事已化飞烟。
容尘子醒得比河蚌早,去后山督促弟子做早课了。
叶甜捧了粥,没好气地将仍在熟睡的河蚌摇醒:“起来!喝粥!”河蚌一听“粥”字就要哭,左右一看,发现容尘子不在,她收了眼泪,眸子还是水汪汪地转来转去:“又是粥!不喝!” 叶甜本就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何况是伺候这个她本来就看不惯的河蚌!当下她就怒了,双手插腰就骂:“你又不是几岁稚子,吃个饭还要人哄吗?!老成这样了还装嫩,说起来就让人恶心!快过来吃饭!”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我胸比你大!” 叶甜被噎得火冒三丈:“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精!” 河蚌不服气:“我胸比你大!” 叶甜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砸她头上:“岂有此理!你、你、你……胸大有什么用,你没脑子!” 河蚌咧了嘴:“知观喜欢摸胸,又不喜欢摸脑子!” 叶甜吐血三升。
容尘子回来时就见到怒发冲冠的叶甜,他还不解:“发生何事?” 叶甜气得手脚发抖,连带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把手中碗往他手上一塞,怒气冲冲地走了。
容尘子在榻边坐下来,用勺子舀了粥喂河蚌:“如何又惹得小叶不高兴了?” 河蚌撇了撇嘴:“谁让她说我老来着?!她不高兴?你怎么就不管我高不高兴呢!” 容尘子答得无情:“贫道是她师兄,自然要护着她些。
海皇陛下在吾观之中,最好还是客随主便、莫生事端得好。
”河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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