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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过林庚很多次。
林庚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成亲多年,夫夫俩聊过不止一回。
复杂的问题,拆分以后,慢慢详谈。
每一项都有难处,每一个问题看起来都是死结,是必然走向。
但是细品几年,深思琢磨,徐诚发现这些问题,都是一个症结:人心太贪。
有的人纯粹想要钱,有人想要权,钱权之间,还有色。
这些不是单一选项,获得了其一,另两样自然来了。
拿钱换政绩,拿政绩换官职,拿官职得钱权,自然闭环。
哪怕位极人臣,身居高位,也难逃这个怪圈。
即使是林庚,也在朝廷之外,拿大笔的银子来养兵。
他要活命。
徐诚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林庚在外面怎么样了。
他不在津口县,哪怕有信件寄来,辗转送到,也该到明年了。
林约听得若有所思:“可是土地也是人人都有的啊,为什么税务不够用?” 问到点子上了。
根据徐诚了解到的数据,现在大启朝交土地税的人,只有鼎盛期的一半。
而这一半的税户,都是平民百姓。
拿大头的人,反而不用交税。
怎能不穷。
林约听得心口沉甸甸的,他自出生起,就在南地。
南地的日子着实不好过,这么穷的一些人,怎么养得起那么大的一个国。
他望着前方的盐田,又问:“那这片盐池,要上报给朝廷吗?” 徐诚摇头,笑得有几分畅快。
“我们凭本事找到的,为什么要上交?我连这块盐田的名字都想好了。
” 林约猜到:“银沙池?” 盐价可比银子,更细碎,像银沙。
徐诚不卖关子,说:“它叫万民盐田。
” 是属于百姓的盐田。
林约仰脸笑起来:“爹爹,是我眼光浅了。
” 他身子骨弱,外头坐一会儿,徐诚就抱他回家。
林约有些不好意思,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要自己走路。
徐诚说他矫情:“你父亲抱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扭捏?” 林约不答反问:“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徐诚也不知道。
立新十一年,正月初一,云川军屯驻扎区。
大年初一,将士休息。
大锅饭有肉有白面馒头,每人还能领一碗烧酒喝。
是过年的待遇。
上下同等餐食,将军营帐里,也这般饭菜。
林庚一如以往,到了饭点,就过来找常如玉吃饭。
他熟练操作,将两人的饭菜都搅合到一起。
再从一个碗里过到另外一个碗里。
哪怕倒一杯酒,也是两杯交替,过一过。
筷子亦是,互相摩擦,再互换一只。
饭后用的牙签,他要扔到同一碗水里泡过,再一分为二,与常如玉同用一根。
这是防止下毒。
常如玉看了几个月,时至今日,终于忍不住:“你这么怕死,我可以放你走。
” 别在这里碍事。
林庚笑道:“常将军,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又何必说这种伤人话?我家幼子的身体至今未好,不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害的?” 常如玉听说过。
是奶娘服毒,用奶水毒害了孩子。
若非发现得早,这孩子命都保不住。
这个行为让人不齿。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明说这事是谁干的。
既然心知肚明,当今上位者是个小肚鸡肠,连个吃奶的孩子都容不下,又何谈怕死? 不过是防小人罢了。
想到这个小人,是自己的君主,常如玉眉头皱得更深了。
林庚吃饭,跟常如玉说菜的味道淡了。
常如玉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这里不缺盐,你觉得淡,我让人送两坛子给你拌饭吃。
” 而且常如玉也有可怼的点。
“你心疼百姓买盐的事,怎么不提你放走贤王,让境内起战乱的祸?” 林庚不认。
“若非贤王占了江东三省,现在早就民不聊生了。
正因为我们三方牵制,才让百姓免遭战火之苦。
” 常如玉又说:“各府县的谣言,是你散布的?” 林庚笑问:“哪一句是谣言?” 常如玉是武将,也是读书人,相比武将的刚直,他更多了几分柔烈。
他不屑于说谎。
论谣言真假,他无话可说。
他得了封信,很想看看林庚的反应。
他拿来抽出一张信纸,给林庚看,信里说的是江知与当皇商,受封官职的事。
“听说江夫郎与你夫郎交好,两人同办糖厂?” 林庚看了信,面不改色放到一边:“对,合办的糖厂。
厂里第一单生意还是我介绍的。
” 常如玉问:“挣了多少?” 林庚回忆了下,记不大清。
“小生意,暖暖厂子,几百两的生意,利润应该在百两左右。
” 常如玉看他没大反应,就不说这个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更期待与你战场相逢。
于营地把你当场绞杀,胜之不武。
” 林庚不为所动:“常将军是君子,我不瞒你。
说战事太伤百姓了,你不动,我不动。
你轻举妄动,南地三十万兵马定会踏破河山找你寻仇。
你一己之力,稳住我这么多人,我们等结果便好。
” 等结果,就是要硬控到底了。
常如玉被他激出火气,重重将碗筷放下。
新年第一天,就被气得吃不下去饭。
常如玉的两个儿子追出营帐,走之前,还回头瞪了林庚一眼。
林庚亦放下碗筷,拿起常如玉的信件看。
这封信是常家的家书,捎带着提了一句京中事务,又以江知与当官之事占比最大。
江知与的事,是林庚促成的,他不用细看。
家书涵盖的东西很多,因常如玉这里迟迟无法出兵,圣上另点了常家五郎做先锋,不日离京,会来他这里调兵,前往江东讨伐贤王。
常家五郎? 常如玉弟弟家的儿子? 没印象。
应是草包。
过去就是送死的命。
这哪里是家书啊,这分明是催命符。
常如玉要想保住侄儿,必须打破现在的僵局。
难怪他今天直接问了,想要林庚自己走。
常家五郎…… 既然是个草包,半路被人劫了,也是正常的吧? 希望常如玉领情。
海城。
正月初一,各部门休年假。
谢星珩尽职尽责,给反抗民兵送了温暖。
是些冬衣和皮甲,东西是盐场驻守士兵的,杨飞带人进城买卖私盐,换些物资过日子,意外被人认出来,满城躲避之间,碰巧得知这批物资的走向,又得其他盐户的掩护,逃过一劫。
信息已传达,能否拿到,就看杨飞的本事了。
谢星珩又给刘进贤递了话,要他联络其他“刺头”,以扩充反抗民兵的势力。
有一个人领头,其他人便有了归处。
同时,要再让人过去做联络人,从旁引导。
除却民兵势力之外,城内的联络点也要建设。
其他小刺头、因家庭情况无法脱身,放手一搏的人,就可以留在城内接应。
那么多弟兄,都要过日子的,跑得出海城,去了别地也是做流寇。
不如在这里,互相报团取暖。
朝廷不会放任当地滋生大量反民,他们终会重见天日。
新年第一天,盐价上涨。
百姓们消沉,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
到初五开市,他们不出意外,发现粮价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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