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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崇宁府匠人村就要多出那么些人来,谁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你们再不愿,那也是圣旨!难道你们想抗旨吗!” 陆骧说道。
“国寺多少年才修一回,哪里来的好大人,让那么多张嘴来抢我们的饭吃!还有天理吗!”人群里有人怒道。
“就是!” “他们是老百姓,我们就不是了?凭什么要抢我们的饭给他们吃?” 一时间,诸多附和之声纷至沓来。
“诸位,” 陆雨梧开口道,“据我所知,崇宁府匠人村人口可用的劳力如今不过千余人,正如诸位所说,国寺并非年年有,但要修建一座新的国寺,所费人工绝不止你们这些人便足够,既然如此,又何来抢夺你们的饭碗之实?” “这位大人你知道什么?” 那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往年修建国寺只我们这些人就成,怎么今年修的国寺,我们这些人就不够了?话不能只由你们这些官老爷都说尽了!你要让他们入匠人村,就是砸我们这些人的饭碗!” “谁要是砸我们的饭碗,他也别想好过!” 一个汉子大喊着,率先拿着锄头朝陆雨梧冲去,一时间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往前挤着将他们越困越紧。
“保护公子!” 陆骧一声令下,所有侍者提剑而起,却迫于不能伤人而只能以剑柄相抵,正是此时,官道上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挥舞着手里的棍棒疾奔而来。
“保护陆大人!” 手中握着一支破竹棍的老叟振臂一呼,那些乞丐似的人立即蜂拥而至,靠着从窝棚上抽下来的破棍子,还有从驻守官兵那里偷来的兵器很快将匠人村的那些百姓给逼退数步,他们严丝合缝地挡在陆雨梧所有的侍者身前。
“我看今天谁敢伤了陆大人!” 那老叟正是那个从江州过来的流民,他嘴里没几颗牙齿,说话都漏风,种了一辈子地的手里却握着一把刀,那刀都生锈了,留了不少豁口:“陆大人不过是为我们找一条活路,他有什么错?你们怎么敢这样对他?” “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在你们家乡里待着,却跑到京城来抢我们的活路!”在匠人村中一向有些脸面的那中年人怒道,“饭都让你们吃了,我们吃什么?!” “对啊!我们吃什么!” 匠人村中的百姓附和道。
“家乡里若没个天灾人祸的,谁又犯得着千里迢迢地逃来皇城?”老叟双手提住那柄刀,对准他们,“说我们抢了你们的饭吃,难道我们去修国寺,你们就会饿死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原指着这里头的生意赚银子,在外头招来多少人头,你们都能得一半儿的钱,我们一掺合进来,你们没多的银子赚,便跑来哭穷,哭饿……可是,” 老叟喉咙一哽,“你们有地,有馍馍窝头吃,可是谁往长江口上望一望啊……连蓬草也没得吃的人在逃难的路上,多少都成了烂骨头,冲进河里……” “什么烂骨头不烂骨头的,都知道是灾年,谁也不好过!没道理让你们这些人白白占了我们的饭碗!” 那中年人一挥手,匠人村的百姓与流民立时打作一团。
“还不过来阻止!” 陆雨梧看见路口姗姗来迟的烽火营兵士,他立即道。
烽火营的兵士们实在纳闷,这些个流民,平日里一个个气若游丝,枯瘦如柴的,怎么刚才听见陆大人被刁民围困便一个个像是脱胎换骨似的,跑得比他们还快。
“不许伤人性命!” 陆雨梧下令。
烽火营的将士们只好刀不出鞘地钻进人堆里劝架,可这些人打起架来,那是六亲不认的,将士们架没劝个所以然,一个个被打得满头包。
正是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粒石子,百姓当中一时间棍棒农具掉了一地,一道紫衣身影自疾驰的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前来,手中寒光转了一圈,冲在最前面的匠人村百姓吓得连忙后退。
紫衣人落地的刹那,所有人看着她手中那一双纤薄如叶的短刀,心里一时犯怵,猛然间,众人又听得一道少年人懒洋洋的声音落来:“你们这些刁民都听着,现在打你们的是石子,你们要是再放肆,小爷爷我手里喂了毒的飞刀一大把,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看我不将你们扎成筛子!” 这道话音才落,一样东西忽然掉在众人眼前,他们才看清那是一条本该在哪儿窝着冬眠的蛇,它还没动个两下,一枚飞刀精准地将蛇头钉在地面。
众人吓了一跳,忙抬头一望,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那少年踏在枝上,手中正把玩着雪亮的飞刀。
也是此时,官道尽头驶来一架马车,马车后头跟着一帮骑马带刀的护卫,车上帘子被一只手掀开,那是一个年约十四的少女,她一双眼圆而灵动,正饶有兴趣地看树上的惊蛰。
“大人!” 李百户翻身下马,领着一帮子东厂番役赶紧到细柳身边来。
细柳颔首,回头正见陆雨梧朝她走近,她瞥了一眼他身边,见只有一个陆骧,便问:“陆青山呢?” “前些天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 陆雨梧说着,将那提刀都费劲的老叟往后拉了拉,烽火营的将士们来不及揉脑袋上的包,便忙与东厂番役一道将匠人村百姓与流民都分开来。
“哎哟!” 惊蛰忽然这样一声,细柳立时抬眸,只见惊蛰从树上掉了下来,她几步上前将他接住:“怎么回事?” 惊蛰的轻功远比他的飞刀厉害。
惊蛰一手捂着屁股站直身体,面露难色:“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咬了我的屁股……” 他话音才落,细柳只听得铃铛声响,她反应迅速,立即抓住惊蛰后退,手中一柄短刀横擦一道,一尾银蛇落地,断成两截。
细柳抬首,只见那竟是一个少女,她穿着蓝布绣花的衫裙,发间缀满银铃铛,一举一动,清音如簇。
“我还以为你是我们苗疆人呢,原来不是啊。
” 那少女一双圆眼看着惊蛰捂着屁股,别别扭扭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
“你暗算我?” 惊蛰咬牙切齿。
“雪花,你又惹事!”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那男人穿着有别于汉人衣衫样式的蓝布短衣,胸前与腰间都挂着银饰,脸上画着银色的神秘图腾,他拧着眉本欲训斥少女,目光却蓦地在细柳手中短刀上一凝。
陆雨梧只见那男人脸色一变,忽然抽出腰间的铁刺鞭,他立即道:“细柳小心!” 铁刺鞭风袭来的刹那,细柳旋身避开,但那异族男子却不依不饶,寒风里,他赤膊舞鞭,勾住细柳刀身的刹那,他猛然一用力,使细柳更近几步,他紧盯着面前这女子,质问:“说!这双刀为何会在你的手里?它们从前的主人呢?” 异族男子的官话生涩,语气却十分逼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细柳眉目冷然,手腕一转,刀身擦着铁刺鞭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单刀迅速朝此人刺去,那异族男子匆忙后退,银饰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他再度持鞭朝细柳挥去,细柳仰身一躲,鞭身铁刺擦着她的衣襟而过的刹那,勾出她怀中的一样东西。
那折叠的纸张被风吹开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一幅十岁女童的画像赫然展露在几人面前。
那异族男人只看画像一眼,他猛然抬头,一双如鹰隼般凶悍的眼睛死死盯住细柳: “你还说你不知道这双短刀先前的主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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