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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身边、可以相信我…… 旦尔塔不屑于像人类一般说个话也拐十几个弯,祂喜欢直白和大胆,喜欢明明确确地把自己的渴望摆在妈妈的面前,偶尔于伪装下去窥见对方少有的慌乱。
但是现在,当梦里的一切铺展在旦尔塔的眼前时,祂做不到了。
不会恐惧的怪物开始害怕了,不会难过的怪物学会悲伤了。
祂点点滴滴的成长蜕变,与阿舍尔撇不开丝毫关系。
旦尔塔又一次尝试开口,“我……” 比起欲望逆流上头时只用听主人的命令、被主人控制着的顺从与混沌,清晰时的始初虫种变成了没嘴葫芦,哪怕自我抗争也很难用苍白的语言表述出梦境里的内容。
“看来还是那时候的更乖。
”阿舍尔的声音意有所指。
时刻被虫母牵动心神的始初虫种喉结微颤,铺在大腿间的浴袍颤了颤,略有弧度。
软底带跟的皮鞋是贵族绅士们搭配衣装的最爱,小牛皮、小羊皮的质地很软且贴脚,手工刻制的花纹点缀在鞋面之上,在昏暗的室内隐约闪烁着薄薄的光。
大多数时间里都踩在地毯上的鞋底很干净,没什么灰尘,干燥且带着起伏、用于防滑的纹路,平常行走之际很稳很舒服的鞋底,此刻却略微抬起,踩在了深色浴袍下的弧度上。
跪姿状态下的旦尔塔微颤,下一秒头皮上传来的轻微刺痛才让祂反应过来,原来是妈妈在揪着祂的长发玩儿。
阿舍尔:“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我说。
” 十分钟前,在旦尔塔神思混沌之际逼问出来的“秘密”足以阿舍尔延伸思维,猜测到对方自杀背后隐藏的真相,虽然细细思考起来有几分匪夷所思,但自从被模拟器打开了新世界后,阿舍尔忽然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正在不断提升。
“梦里的你杀了我,对吗?” 旦尔塔睫毛剧颤,连带着阿舍尔鞋底压着的另一个小小怪物都差点儿挣脱了主人的压制。
小皮鞋使了点儿劲儿,乱动的小狗便立马安静了,那双爪子可怜巴巴地抱着主人的小腿,似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要出声回答。
“让我猜猜,梦里你还不止杀了我一次对吗?” 这一回的颤抖劲儿小了很多,可见是旦尔塔有在努力克制。
心理上的煎熬和生理上的躁动同时折磨着旦尔塔的神经,祂只垂着眼皮,沙哑着喉咙应了一声。
最初被模拟器绑定后的死亡阴影依旧留存在阿舍尔的大脑里,但不得不说,时间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药。
从在始初之地与虫群们相处后的大半年,再到他回到人类世界的大半年,二者相加怎么也都超过了365天,在时间和忙碌的双重修复下,阿舍尔倒也能正视自己从前被迫存档、读档的死亡经历,但心底的不爽却依旧存在。
就像是横在旦尔塔那颗心脏上丑巴巴的裂缝,这缝隙也同样烙印在阿舍尔的心头,叫他没办法不在意。
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始初虫种逐渐修复的胸膛,其间略薄的血肉之后,伤痕累累的心脏跳动缓慢,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似乎只要主人再狠心多捏一下,就能彻底报废。
“一共几次来着……” 阿舍尔的声音飘飘忽忽缠绕在旦尔塔的耳道里,祂忽视着心脏上皱缩的酸痛和下身的躁动,尽可能地凝聚心神,直到祂听见轻飘飘的两个字眼—— “八次。
” 现实与梦境重合,那点儿细微到可以被忽略的侥幸彻底消失,变成了炸开在旦尔塔大脑里的警报。
祂从未吐露过的真相,妈妈怎么会知道?哪怕是在欲望逆流、临近崩溃的混乱之时,旦尔塔也依旧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没有说过什么,祂承认了曾亲手杀死过妈妈的真相,却从未吐出有关于次数的半个字眼儿。
妈妈为什么会知道? 妈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妈妈他…… 混乱的思维在旦尔塔的大脑内盘根错节,近乎窒息的憋闷下,祂尝着口腔里咬破皮肉的血腥气儿,颤声道:“所以,不止是梦?” “是呀,不止是梦。
” 阿舍尔漫不经心地碾了碾鞋底,镌刻在旦尔塔眉眼间的恐慌短暂地被隐忍代替,他轻声道—— “那是现实,你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看到的内容,是我一次又一次经历过的现实。
” “被坚硬的钳足刺入胸膛,被锋利的尾勾穿过心脏,被滚烫的血肉吞噬殆尽……” 有些字句排布上的规律,被清浅的声音喃喃出口时,反而像是一首沾满了血腥和残忍的诗歌。
当然阿舍尔本身对于诗歌的欣赏能力并不算强,在同辈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以酒会传诗为流行时,他则更喜欢抱着书待在某个安静的角落里消磨时间。
但欣赏能力并不影响他那副天生适合读诗的嗓子,并不尖细,只是微冷,像是一层薄薄的,附着在花叶上的霜,逐字逐句咬词儿优雅,却戳得旦尔塔心脏上的裂纹难以愈合。
“——都是你做的,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音的落下,软底小皮鞋底部的硬度略软,也正如旦尔塔那双无神又灰败的竖瞳。
漂亮的猩红色似乎都褪去了很多,变得黯淡无光。
有些刺儿扎在心脏里,需要拔出后小心翼翼地呵护,而有些刺则只能以毒攻毒,越是深、越是疼,也才能越记得深刻。
阿舍尔心知自己做不来圣母,也不可能真的忘记自己在旦尔塔手底下死亡的经历,以死赔罪虽然有点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意思,但对他来说真还没什么实际用处…… 报仇的爽感?这甚至比不上他当初给伊维·贝利斯那一巴掌的感觉。
扬眉吐气?非但没有,还让阿舍尔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倾身半撑着膝头的青年咬了咬舌尖,轻微的刺痛足以他大脑清晰,只是脑子里的思绪一时半会儿捋不清。
阿舍尔动了动鞋,被控制在脚下的身体似乎又陷入了一种全新境地的僵硬。
“然后呢?”他道。
被问的旦尔塔茫然,似乎还未曾从褪色的状态里回神,只愣愣跪在地方,像是一只脑子不灵光的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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