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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被安置在西厢房,是周家大小姐出嫁前的闺阁,虽空置了几年,但日日有人打扫,布置得温馨干净。
周府的女客们都在这里候着,连原本在午休的周老太太听闻了消息也换了衣裳赶过来,还带来了平日为自己调理身子的大夫。
屋子里挤满了人,本就略显嘈杂。
惊魂未定的沈舒方不停地跟大夫确认亦泠的情况,而大夫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把着她的脉,眉头快拧成了“川”字,也诊不出个所以然。
在这么多道关切的目光下装晕,可太煎熬了。
偶尔抖一下睫毛,亦泠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识破。
好在锦葵这丫头关键时刻倒挺机灵,时不时拿帕子擦擦亦泠的脸,以掩饰她不自然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喧闹的屋子忽然安静了。
亦泠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谢衡之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听到了谢衡之的声音。
“见过太子妃娘娘。
” “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虚礼!”沈舒方急切地说,“你快去看看你夫人吧。
” 屋子里越发安静。
亦泠清晰地听到了谢衡之的脚步声,并感觉到了他气息的逼近。
一道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亦泠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全身僵得如同石块。
不过很快,谢衡之便转头面向了沈舒方和周老太太。
“娘娘和老太太不必担忧,我夫人她向来娇弱,来了上京便一直水土不服,晕厥是常有之事,待我带她回府休息休息便好了。
” 众人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周老太太,作为主人家,她听说亦泠没什么大碍,连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只有沈舒方穷追不舍:“水土不服?你竟没有找大夫为她调理吗?而且她都经常晕厥了,怎能不是大事?你平日里怎么照顾她的?” “娘娘说得是。
” 谢衡之说,“臣这就带她回府好生照看。
” 说完,谢衡之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几个婢女。
她们正要上前,沈舒方突然又道:“这些事情你竟然让下人做?” 亦泠:“……” 托太子妃娘娘的福。
她最后是在众目睽睽下被谢衡之抱出厢房的。
- 谢衡之看着清瘦,没想到抱亦泠就像抱一只兔子般轻松。
也正因如此,亦泠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能闻到他衣衫上淡淡的熏香,甚至能感知到他的体温正一点点和自己的身体相融。
煎熬,纯纯是煎熬! 而且这周府也太大了,怎么半天都走不出去。
偏偏他个子又高,每走一步,亦泠都担心他若是稍有不慎,自己定会摔个半死。
所以亦泠总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要么瞧瞧还有多远,要么偷觑谢衡之是何表情。
好在他走路目不斜视,不会垂眸看一眼怀中的女人,只留了个下颌给她看。
只是他走着走着,依然平平看着前方,嘴角忽然弯了起来。
这青天白日的。
亦泠眯眼偷瞥四周,明明无事发生,他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怪可怕的。
一刻钟后,亦泠总算躺到了谢府的马车上。
她浑身已经酸得像干了三天脏活累活,趁着锦葵为她垫软枕时悄悄翻了个身,松活松活筋骨。
锦葵也赶紧挪了身子,挡住谢衡之的视线,顺道揉了揉亦泠的胳膊。
主仆俩齐心协力演了半天,实在辛苦。
这时,她听到谢衡之淡淡的声音。
“行了,别装了。
” 亦泠:“……” 锦葵一溜烟儿跑了,只剩亦泠还直挺挺躺在马车榻上。
待车厢内只剩她和谢衡之二人时,她先睁开了一只眼,偷偷瞥着谢衡之。
见他面色平静,亦泠才轻手蹑脚地坐了起来,缩在角落里。
沉默半晌,她讪讪道:“辛苦大人了。
” 谢衡之似乎没打算理她,连句客套话都不说。
不过亦泠也不在乎,她一面揉着脖子,一面自言自语,为自己化解尴尬。
“太子妃娘娘怎么突然来了周府呢?她不是该在宫里迎接太后吗?” 在她的碎碎念中,谢衡之慢悠悠侧过头,却看见她耳廓上竟然有斑斑血痕。
“太子妃娘娘都出来了,会不会钰安公主也……” 耳朵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亦泠浑身一凛,转过头去,愣怔看着谢衡之,“你做什么?” 她的耳朵很白,红色的血痕尤为刺眼。
谢衡之问:“这是怎么回事?” 亦泠当然不好意思说这是她装晕时不小心摔的。
“许是什么时候不当心,被石子儿刮到了。
”她摸了摸自己耳朵,嘀咕道,“你眼神还怪好的,这都被你看见了。
” 谢衡之没戳穿她,只是看着她的耳垂,沉声道:“你若不想和太子妃来往,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了便是,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 打发? 亦泠惊诧道,“她可是太子妃!” 谢衡之:“那又如何?” 亦泠:“?” 她呆呆看着谢衡之的脸,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清隽英挺的男人,是如何用这般轻松的口吻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的。
- 不过有了谢衡之这句话,亦泠倒是可以理解为,沈舒方对她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再仔细一想,其实她今日也大可不必如此惊慌。
沈舒方对自己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应当只是太过热情了而已。
毕竟以前她就总把“商大才女”挂在嘴边,简直将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奉如神明。
如今商氏嫁了过来,她怎会不激动? 亦泠当时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妃沈舒方竟然还有这么一面罢了。
想通了这一层,亦泠对今日之事也就没那么恐惧了。
不就是一个狂热的推崇者?大不了就……遇事不决,装晕解决。
跟钰安公主这种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比起来,真是好糊弄多了。
说起钰安公主。
亦泠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愁思又重新涌上心头。
她总不能在这谢府躲钰安公主一辈子吧? 这样别说报仇,她闷都得把自己闷死。
“谢——” 亦泠转头,正想找谢衡之探探口风,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解决此事。
却见他身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男子,正低声与他禀报着什么,神情肃穆。
待他说完,谢衡之略微点头,那男子便匆匆离开。
而原本打算回林枫苑的谢衡之也掉了头,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谢府。
他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亦泠说:“我今日有要事,夜里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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