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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下 第二十六章 你我皆凡人(2/3)

也只是一瞬的工夫,安良那边打过招呼后又掩了掩嘴,笑着改了口:“咳,瞧我这是顺了嘴了,如今要改叫夏姑娘才是了。

” 夏初心里猛地一惊,退了一步:“夏姑娘?” 安良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笑模样,道:“夏姑娘有所不知,小良实则姓安,全名安良,是宫中的御前太监。

”说完,他笑意愈深,对夏初挤了下眼睛,想等着看夏初想明白他伺候的主子是什么人时那惊诧的表情。

可夏初愣了片刻后,却没给他期待中的反应,只是稍稍地低了头,低声叫了个安公公而已。

夏初面上是平静的模样,可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了。

若不是之前已经知道了苏缜的身份,恐怕这面上的平静也是难了。

安良叫她夏姑娘,也就是说苏缜也已经知道了她根本就是个女儿身。

如今御前太监带着这副阵仗,穿着这样的衣服毫不遮掩地来了,明摆着等于说苏缜也不打算再隐瞒身份了。

那他想干什么?只为了宣告身份,实不至于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夏初这一思忖,不免心里一沉,抬眼看着安良,有几分小心地问道:“安公公,皇上让你来,是……” 安良没想到夏初这么稳当,如今知道了苏缜的身份竟也未见紧张,微微一愣,却又笑了起来,未答夏初的话,只啧啧赞道:“夏姑娘果真是有几分气度。

” 说罢,他侧身招了下手,两个宫女便捧着东西随他一起进了院子。

安良进去后粗粗看了一圈,那些日子陪皇上过来他也没进来几次,但此时看着却也有几分感慨。

他把目光落在那架葡萄上,又想起大婚前皇上让自己从凤仪宫移走的那一株,不禁暗暗有些感慨。

他的皇上太不容易了。

这些日子虽未说过什么,但那份落寞寂然他却是看在眼里的,连大婚那样的喜庆也没能暖去半分。

他替皇上难过,这等无望的思恋可要到何时才算完呢? 却不料峰回路转,这夏初竟然是个女儿身。

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安良嘴角不自觉地含了丝笑意,如同这几天看见皇上亦是如此神情。

莫说是他,就连宫里的空气仿佛都轻快了许多。

他转过身来,指了指院中的一块平地,对那宫女道:“放这儿就行了。

”那宫女应了个是,将一个软垫放在了地上,退到了一边。

“我想夏姑娘家中也没有香案,罢了,也不必拘着那礼了。

”安良道,一边从宫女捧的托盘里拿了份明黄布帛,“我就说夏姑娘是个好福气的人。

” 见夏初站在院里发愣,便有年纪大一些姑姑模样的宫女上前,谨慎地虚扶了夏初的胳膊上前:“姑娘须跪下才行。

”说完帮她拢了长衫的下摆,弯着腰等她屈膝。

“跪下?”夏初心中一凛,越发绷直了身子,转头对安良道,“小良……安公公,这是要宣旨?” “是呢是呢。

”安良频频地点了头,“御笔亲旨的册封,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还特意让我来宣旨,怕那些不长眼的会怠慢了姑娘。

” 夏初脑袋一蒙,张了张嘴,脱口道:“可是我不想进宫。

” 安良手中的圣旨已经展开,听了这话却是笑容一僵,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夏姑娘,这可是别人烧高香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怎么……” 夏初垂下头,苦笑了一下。

是啊,是求都求不来的。

可当初想求的时候不能求,如今不必再求也不想再求时,来了,又岂是福分。

“民女……”她抿了抿嘴,换了自称,费力地斟酌着字句道,“民女无深厚家世,无过人才德,不过仗了点机缘有幸得见天颜。

皇上……蒙皇上一番错爱,只是,民女不愿为妃为嫔。

” 安良一听这话却又笑了,见那姑姑还屈身帮她敛着下摆,便上前一步虚按了一下夏初的肩膀,道:“那倒不是。

皇上亦是有所考虑的,夏姑娘且听便是。

” 那姑姑很有眼色地又往下拽了拽那衣摆,夏初被这力道一带,便屈了膝跪在了软垫上,抬头瞧着安良,不知道他所说的考虑是什么。

安良将手中圣旨抖了抖,清了嗓子朗声道:“咨尔夏氏女名初,天资清懿,性与贤明,是用以擢为从五品典侍,随侍笔墨。

今布告天下,咸使闻之,望尔勿替钦承,尽职守忠。

钦此。

” 用词太复杂,夏初听完却跟没听一样,虽然的确没听见什么妃嫔之类的词,却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安良合了圣旨,见夏初一脸的茫然,不禁笑了笑,扬手将跪在一旁的宫女驱开,扶了夏初起身。

又将圣旨递在她手中,道:“虽只是从五品典侍,但皇上特命姑娘只是随侍笔墨,不会辛苦。

” 夏初低头看了看书里明晃晃的布帛:“女官?从五品……典侍?” 安良往旁边走了几步回头看夏初,夏初会意跟了过去,他这才压低了点声音说:“我与姑娘也算熟识,有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 “安公公请讲。

” “夏姑娘也莫怪皇上,实则女官也是委屈了姑娘。

只不过姑娘身世背景浅,若真直接封了妃嫔,反倒怕成了众矢之的。

” 夏初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手握了握那圣旨便按到了安良的胸前:“安公公,民女不愿进宫,这无关委屈不委屈。

还请公公与皇上言明。

” 安良却像是被那圣旨烫着了一般,跳开半步,惊道:“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违抗圣旨可是大罪,姑娘万万不要儿戏!” “安公公。

”夏初伸着胳膊往前追了一步,心里直发急,也顾不得再斟酌那些文白的言语,直咧咧地道,“皇上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人,我若是抗旨,皇上还真会砍了我不成?” 安良听了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推回她的手,道:“夏姑娘,皇上会不会砍了你我不知道。

可你如此,却未免太伤皇上的心了。

皇上一心念着你、挂着你,这俩月是如何煎熬过来的,你可知道?国事忧患下还替你考虑这许多,生怕委屈了你,可如今你却要捏着皇上之情硬要违了圣旨,你让皇上怎么想?非要皇上折了一国之君的面子,全你一个‘不愿’?” 他顿了顿,看着夏初,又想想皇上的不易。

觉得一国之君用情如此,怎还会有这等不暖人心不识抬举的?于是语气越发不悦:“旨意已颁了内廷,断无撤回的道理。

夏姑娘若真是这冷硬心肠,也硬给皇上看吧。

咱家只是来宣旨的。

” 言罢一甩袖子,对那姑姑道:“替夏典侍挽鬓更衣。

” 蒋熙元那边头天晚上将近期的事汇了汇,整成文书准备哪天进宫与苏缜呈报。

歇得晚了,早起去国子监时掩不住倦意,掩嘴连连打着哈欠。

卯时敲了磬钟,不消片刻国子监中便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案前翻了翻监生的太学应文,看了一会儿后就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索性撂到一边,自己歪到软榻上补觉。

国子监里松柏成荫,晨鸟啁啁,甚是静谧。

蒋熙元这一小憩,直到过了巳时才睁开眼,翻身看了看日头已高,展了臂坐起身来,觉得神清气爽。

他推门出去,从后院慢慢踱到雍楼,一路上与对面而来的监生寒暄了几句。

待绕过雍楼后,远远地便瞧见几个官家子弟正聚在一堆聊天,听了一耳朵倒有皇上、秀女之类的话。

他悄然过去站在他们身后,想偷听点摆不上台面的话,不想刚走近,就有那眼尖的监生瞧见了他。

“夫子。

”几个监生得了同窗提醒的眼色,纷纷回过头来,对他拱手施礼。

蒋熙元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神神鬼鬼聊什么呢?” 蒋熙元不比他们大多少,授学之外,私底下鲜有夫子的架势,监生听他轻快地问起话来,便也抛了拘束,道:“学生们在说一桩趣事。

” “什么趣事?”蒋熙元走近了几步,拢袖靠在一棵树上,显出几分兴致来。

其他几个监生笑了笑没说话,钱鸣昌的长子钱承训与他更相熟一些,左右看了看,便站到蒋熙元身边,说:“是关于皇上,我们也不过是私下聊聊而已,并无不敬之意。

夫子可不能听完了又要罚我们才是。

” “敬不敬也不在嘴上。

”蒋熙元轻笑道,“我又不是那几个老学究,你说就是了。

” 钱承训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一个胖子:“阮庭这厮昨晚宿在百花楼了,今儿早起来晚了。

” 阮庭脸上一红,甩了手道:“你说你的就是了,扯上我干什么!” “不说清楚了怎么好,你家在北城,若不是晨起从百花楼那边过来,又怎么瞧见那桩事。

”钱承训回了他一句,转头继续对蒋熙元道,“宫里最近正招考采女,多少家塞银子挤破头的要把姑娘送进去,可就有那走运的,闭门家中坐,册封的圣旨就从天而降了。

” “哦?”蒋熙元看了阮庭一眼,“谁家姑娘?” 阮庭接了话说道:“不知道。

我路过安丰坊的时候正瞧见那车驾从巷子里出来。

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是宫里去人册封女官的。

” 蒋熙元听见安丰坊三个字,愣了一愣,站直了点身子:“你说哪儿?安丰坊?” “安丰坊。

”阮庭点点头,压低了点声音,笑道,“听那坊里的人说,那家挺神秘的,甚少与街坊走动,也没见过什么妙龄的女子,不知怎么突然就领旨入宫了。

” “许是哪户金屋娇养的女子,就等着皇上开宫,好送进去呢?”旁边一人插嘴道,“今上一表人才,泱泱大国天子,我若是女子也要往宫里扎呢。

” 几人闻言都哄笑起来,闹了那人些话,等钱承训再回头要与蒋熙元说话,却发现蒋熙元已经没影了。

蒋熙元出了国子监,上了马便往安丰坊跑。

这一路上他都暗暗祈祷,希望阮庭所说的那个人不是夏初,可思及苏缜对夏初的感情,心里又有些骗不了自己。

内里焦灼得如同被点了一把火,越接近安丰坊越是害怕。

到了夏初家的巷口,蒋熙元未等马站稳便跳了下来。

这巷子一如往日地平静,丝毫也看不出起了变化。

凡事最好的结果是“虚惊一场”。

他真希望一会儿站在那小院门口,叩响了门,然后便能看见夏初探出头来,略带惊讶地问他:“哎?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蒋熙元站在巷口匀了口气,疾步走了进去。

越走近心越凉,那地面脚印杂沓,车辙浅迹犹在,确是来过人的,等再近前,依稀能瞧见门上暗光的铜锁。

他一步便上了门前台阶,拽了拽那把锁,浑身已是如坠寒冰,却犹不甘心地拍了拍门,扬声道:“夏初!夏初!” 院里毫无回应。

蒋熙元往后退了两步,提身一跃,脚蹬墙面跃上了墙头,又稳稳地翻进了院子里。

这是他第二次翻墙入内,上一次是来确认夏初究竟是不是女子,心情忐忑而激动,带着希望。

而这一次也带着希望,那一丝用来骗自己的希望。

骗自己夏初只是出门上街了而已,什么宣旨入宫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而此刻这一点儿希望,却更像是绝望中抓的一棵稻草罢了。

院里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小石桌、葡萄架。

那铜壶洗刷得锃亮放在厨房外的窗台上,院角排水处浅浅的水渍未干,廊檐下还挂着一顶洗过的帽子。

蒋熙元心慌地看了一圈,转头走到正屋门口,手放在门上时竟发现自己在微微发抖。

门吱呀一声推开,阳光透进短短寸余,蒋熙元眯了眯眼睛,待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已是再熟悉不过,西间的书案上摊开着一张纸,他走过去,见上面空无一字。

旁边的那方端砚里磨好了墨,此时已经干涸,留下黑亮的印迹;松烟墨躺在一旁,紫砂水注里还盛着半盏清水。

蒋熙元轻轻地抚了抚,柔软平整的纸却犹如芒刺,从指尖扎进了心头。

他收回手又去了东间,见那身豇豆红的长衫平整地叠好放在床角,下面压着中衣,上面码着腰带和束胸的棉布,床边是夏初穿的那双布鞋。

全都换下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叠衣服好半晌,心里的那一点点希望再也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胸口,堵得发疼。

抬眼看见墙上的那幅画,一如原来那般规整地贴着,画中的夏初也像从前那样浅浅地笑着。

蒋熙元伸手想要扯了去,手碰到那张纸,却转而在夏初的脸上浅浅一抹。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画中人的笑意嫣嫣,只觉得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造化弄人,真是好生讽刺。

那日原平山半日,他听她说不愿入宫时的那刻松心犹记,可这不过一个月的工夫,自己所做就变得那样可笑了起来。

他给她选择,可皇上却不给他们选择。

那时而漫过心头的隐忧与惶惶,如今终于还是成了真。

圣意面前,他微不足道,夏初亦是微不足道。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无尽的嘲讽。

唇角轻轻地抖着,泪已盈眶,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酸苦滋味直压心头。

片刻后,蒋熙元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安良将夏初送到了内廷,嘱咐了尚仪姑姑好生照顾着,只教导礼仪宫规,万不可苛待。

得了姑姑的保证后这才往御书房复命去了。

苏缜在与礼部尚书说着选秀之事,见安良奉了茶进来,心头蓦然一紧,随即匆匆与尚书说完了事,便让他退下了。

安良见了礼,眼底颇有喜色,不等苏缜问便上前道:“启禀皇上,夏典侍已经接进宫中了。

按您的吩咐先送去了内廷,奴才也嘱咐过姜尚仪了,皇上尽可放心就是。

” 苏缜默不作声地听完,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沉了沉才问道:“夏初……可有说什么?” 安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大抵是宣旨有些突然,奴才劝了几句便也没事了。

” 苏缜睨了他一眼:“照实说。

” 安良一凛,屈膝跪了下去:“皇上,确是没什么。

只是皇上您待夏典侍的一番心意,奴才擅言了。

夏典侍是通透人儿,心里定是明白的,也自是感怀于皇上一片真心。

” 苏缜看了看他,将茶盏放下,起身踱到了安良身边:“你起来吧。

” 安良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谢字还未出口,就听苏缜又道:“何必巧言遮掩?朕知道,以夏初的性子,该是不愿意进宫的。

” “皇上……”安良暗暗一惊,开口又要说点儿什么,却被苏缜抬手拦住了。

苏缜捋下手腕上的坠子,放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深宫寂寂,朕想逃却终归还是要回来,拖了她入宫,是朕自私。

” “皇上。

”安良近前一步,躬身道,“这入宫奉君乃是子民百姓天大的福气。

无论招考女官还是选秀,谁家不是争抢着想侍君左右呢?” 苏缜若有似无地笑了一笑。

侍君,侍奉的是身份,是权力,而不是他。

他不在意也不稀罕那些侍奉,他想要的是陪伴,是情感,是真正属于苏缜的感情,而不是皇帝。

他是自私,就这样一纸圣谕压下来将她接进宫中。

可他放不开,更不敢给她选择,怕她对自己摇头,怕她退去半步再与自己告别,那便是永远的再无相见。

一个多月,难忍难咽到了如今,生生地熬着、忍着,不知何时才能放下。

倘若他永不知夏初的身份也就罢了,也许事情真的也就是这样了。

可既知道了,他又如何再骗自己,那压在心底的爱恋不再苦涩,却又成了煎熬。

想见她,想要她,想这生都再不经历那样的告别、那样的痛苦。

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情,他猜她畏惧自己的身份。

可他不要她怕,他要她再以如今的身份认识自己、看着自己、爱上自己。

自私便自私吧。

既然情难舍,爱难离,那就搏上一把,总好过日后悔恨,好过漫长人生里无尽无数的自问:“如若当初……” 皇宫内廷位于西侧,掌管宫内一应事务的女官,除了在各宫服侍的之外都居于此。

念及苏缜至今也不过只有一个中宫,这个范围基本可以囊括进全部女官队伍了。

姜尚仪是四品御前待诏,比夏初高了两个品阶,年纪大了一倍,面相方正神情端肃,颇有点男版姚大人的意思。

夏初顶了一头靠假发撑起的发髻,走得很小心,直怕一不留神整个头发就会掉下来,惊悚了别人。

身后两个低阶的采女,原是准备为她拿包袱的,结果她什么都没带,换了这身衣服两手空空便来了。

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

倘若今天是离京去了别处,或许那些曾经珍藏的东西她会带着留作记忆,而今却是进宫。

曾经给她回忆的那个人让她进宫,那么回忆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夏初的心情颇是复杂,有一点儿再见故人的期待,也有一点儿故人不再的感慨。

全变了,她不知道再见苏缜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究竟是熟悉,还是完全的陌生。

事情来得太突然,像平地里走着走着一脚踩空,不期然便掉到了另外的天地里。

前一秒还说笑着的人,回转头的工夫,就不见了。

夏初穿着浅绯色的宫装,团领窄袖,遍绣菱纹,束着浅紫色的腰带,脚踏着与装同色的厚底宫鞋。

这是五品女官的服制,色系像一碗草莓冰淇淋,她实在不是太喜欢。

低头看了看,便又想起那日在莲池边,蒋熙元说要第一个看她穿女装的话来。

当时只是玩笑,自己还讽刺了几句,觉得肉麻兮兮好不恶心。

而此刻再想起,心中却泛起异样的愧疚来,酸酸的,有那么一点儿想哭。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还在国子监,晚上会不会去安丰坊找她,寻她不到会不会着急。

若是知道她被苏缜接进了宫中,又会作何想。

思及此,夏初不禁暗悔自己没能给他留下点什么话。

可当时自己被按在那儿换衣梳妆,想留言也是不太可能。

她又想,早知如此,从府衙一休假就应该逃出京去,躲开这一遭;又或者她不该拦着蒋熙元给她换个住处。

可谁能想到呢?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

她记得在原平山上时,蒋熙元曾许诺会护她自由,可现在夏初却希望他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她对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一个君一个臣。

苏缜有一百种方法能压得他再难翻身,可他却没有一种方法动得了苏缜。

只盼着蒋熙元被别的事绊住,近几日都发现不了她的去向;盼着自己能见到苏缜,劝他把自己放出宫去;盼着蒋熙元那些誓言信语不过说说而已。

但这些盼望她自己都不太相信,想得越多便越担心,担心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慌,心神不宁。

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尚仪宫,姜尚仪回过头来看了看夏初,审视了片刻后语调平平地说:“夏典侍,这便是尚仪宫了。

” “哦。

”夏初抬头看了一眼洞开的朱门,又仰头瞧了瞧门上匾额,轻轻点了点头。

姜尚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这个“哦”字颇是不满,却碍着安良的嘱咐不好轻易发作,耐下性子冷声道:“对品阶高的宫人女官,应话当回‘是’或者‘明白了’,对皇上娘娘或将来的妃嫔主子,应自称‘奴婢’再答,懂了吗?” 夏初仍是点头,触到姜尚仪的目光后忙又改口:“明白了。

” 姜尚仪这才缓了口气,道:“新的采女前日已经入宫了,你便跟着一起先学了规矩吧。

不管你与安公公是何关系,如何做的这典侍,在我眼里,没规矩就是个死人。

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罢了。

” 夏初听她说得骇人,不禁抬眼看了看她,随即才低头蔫蔫地说了个“是”。

尚仪宫虽是宫,实则却是个颇大的两进院落。

夏初进去的时候,几十个新入宫的采女正一言不发地在烈日下走来走去,旁边有年纪大一些的姑姑盯着、吆喝着,这个步子大了,那个胯扭得风骚了……甚是严厉的样子。

夏初看着,不禁暗暗叫苦。

心说自己这不是倒霉催的吗,跨了千百年,这是又摊上军训了啊。

姜尚仪把她领到后进院子东厢的一间,推开门:“这间就安排了你一个人住。

安公公嘱咐我好生照应你,御前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说完,她看着夏初,却见夏初毫无意思意思的意思,不禁恼得鼻子出气儿,甩脸走了。

屋子不大,家具倒是全乎,床铺衣柜茶桌牙凳俱有,还有个妆台。

夏初过去从妆台上把那面大铜镜拿了起来,瞧见自己这铅粉敷面白白的一张脸,又看了看高绾的云鬓,觉得十分搞笑,好像自己是男扮了女装。

她把铜镜扔下,缓缓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良久,才叹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苏缜,见到苏镇,自己能不能说动他,让他放自己出宫。

她看着白花花的窗纸,听着远远传来宫中姑姑斥责的声音,忽然间便想象不出自己与他开口的方式。

不再是安丰坊的小院,拉开门,欣喜地叫上一声“黄公子”了。

到中午时分,蒋熙元的御前求见帖子便递了进来。

安良给了苏缜,苏缜拿在手里静默了半晌,轻轻地放到了一边,命人传膳。

安良见苏缜这个态度,心中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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