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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头·下 第二十五章 浅语诉深情(3/3)

朝廷下旨周边未受灾郡县先送粮去青城郡解燃眉之急,郡守奏报里说已设了二百粥棚,形势稳定,人畜死尸已撒石灰深埋,眼下并无疫报,待水退之后再兴重建之事。

总之一切都好,皇上英明万岁。

苏缜把折子扔到了一边,对郡守的话在心中打了个折扣,派出去抚民视察的官员还没到青城郡,实情如何实在是不敢太过乐观。

批完了折子已是入夜了,他揉着额角靠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看房中布置才想起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侧头看见手腕上的坠子,便取下来放在了手心。

他已经听说月筱红的案子结了,生事的王槐被打去了半条命流放西海。

听安良说,现在西京城的舆论完全翻了过来,都在说着夏捕头的英名。

他真心为她感到高兴,高兴之余也觉得遗憾和怅然,遗憾的是自己没能为她做些什么,怅然的是自己不能当面说上一句话。

苏缜想,如果放在当初,她与他说起这桩事来,她一定会有一丝自得的神情,然后兴致勃勃地把案子讲给他听,笑得毫不矫饰。

想着,他就好似已经看见她那明朗的笑容、清亮的眼睛,自己便也不自觉地有了一丝笑意。

明烛轻闪,烛芯爆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回过神来,苏缜手中也只有一枚坠子而已。

他重新戴回到腕子上,浅浅地叹了口气,看见桌上一点儿未动的点心,这才想起咏薇来。

如今面也见了,可相隔不过一墙,他却仍有点记不起她的模样,倒是记住了那条奇怪的棉花。

皇后的性子看上去有些谨慎刻板,倒也谈不上有多讨厌。

只是话说回来,讨厌或不讨厌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蒋熙元的妹妹,是蒋家的姑娘。

于他而言,她是一个象征,一个信号。

就像今晚,即使他再没有兴致也一定要待在凤仪宫里,不管他在凤仪宫干什么。

他表面上是要冷落了蒋家,但不能冷落到帝后不和的地步,在哪个分寸能引出什么样的反应,都需要细细忖度。

这就是自己的婚姻,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待后宫充盈了,什么时候上哪张床都是要考虑的。

想想也真是可悲。

苏缜起身走进了里间,那儿臂粗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

咏薇还坐在床沿上,只是折腾了一天,挨不住疲惫,已经睡着了。

他轻身走到床前,解了外裳躺到了床上。

枕衾床幔皆是大红,绸缎水滑冰凉。

苏缜躺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倚在床边的咏薇,犹豫了一下翻起身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放躺在了床上。

咏薇哼了一声没醒,苏缜便又重躺了回去,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早晨再睁眼的时候咏薇已经穿妥了翟衣,拢袖恭立于床边,见他醒了便低下头去:“臣妾伺候皇上起身,安公公方才与臣妾说了,卯时要去奉先殿。

” 苏缜坐了起来,咏薇便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静静地陪他用了早饭,这才一同往奉先殿去了。

大婚过后,蒋熙元降职调任的旨意正式发了下来,转天新任京兆尹姚致远便走马上任。

姚致远是个年届五十的人,法令纹重重地撇着,一脸刻板的正气。

夏初站在捕快的行列里听他训了话,看着陌生的人穿上了熟悉的官服,心里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她依然是府衙的捕头,姚致远任命后多看了她两眼,也不知道那眼神里是个什么意思。

也许是因为蒋熙元格外关照过,也许是他并不满意蒋熙元的关照。

但终归这过渡尚算平稳。

她对姚致远没多大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不习惯。

但好在这人也并不是冯步云之流,也许在价值观方面出入不会太大,聊以自慰。

府衙中的各司官员开始了新一轮的逢迎,有人暗悔巴结蒋熙元巴结得太早。

结果他没待几个月屁股就挪了位置,要命的是,还是降职,白费了许多心思。

这一来,对于蒋熙元曾经所看重的夏初越发没了什么好脸色,夏初倒也无所谓,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心里总别扭着,远没有了蒋熙元在时的兴致。

蒋熙元去了国子监就任博士,司太学,其余的几个博士和祭酒都有把岁数了,对蒋熙元多少有些不屑之意,不认为他能做得起这个博士。

还有人上了表,痛陈了国子监的重要意义,贻误教学于朝廷的危害,想让苏缜把蒋熙元赶紧弄走。

苏缜看了只当没看见,表彰了几句老学究们的爱国之心便不了了之。

老学究们铁板一块,蒋熙元插不进他们中间,他也没打算这样做,常日里无事倒是多与学生混在一起。

学生与他年纪相若,混熟了他倒是颇受欢迎,愈发让那几个老头看不顺眼。

国子监的事由清闲,蒋熙元几乎每日里都去找夏初,有时候带一些新奇的吃食,有时候是街边的玩意儿,都不贵重,却很有趣。

这中间时不时混杂着珠花簪子、胭脂香粉,暗示之意甚浓,却全被夏初束之高阁了。

蒋熙元问她府衙如何,她总说还好,有时与他讲讲案子,兴起时仿佛又是一起查案的时光。

她刻意不去问皇上,也不想问朝中之事,可身在府衙却很难避免这些事灌到耳朵里。

就像她自觉与国事无关,而实则却也逃不开朝中势态的影响。

日子缓缓滑到五月底,姚致远从吏部要的司法参上任,原凤城衙门的司法参钟弗明一番走动得了这个缺,品阶虽没变化,但毕竟是京官了。

夏初的捕头之位依然没有变化,但钟弗明却补充进了新的捕快,自己的人手,面上是过得去的,但接案子问进度查卷宗钟弗明皆不经夏初的手。

很快,夏初这位置便被架空了,变成了府衙的形象代言人。

有她戳在这儿,百姓便觉得府衙就是青天。

闲着一待有钱赚的日子多少人求之不得,可夏初之所以待在这里,图的却不是那点银两。

为此她甚是苦闷。

姚致远是京兆尹,辖了西京及京畿郡的各项事务,但他毕竟不是蒋熙元,无暇去理会捕头捕快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

夏初自己也觉得根本不够交情去跟他说些什么,她能留任捕头已经是蒋熙元的面子了,做人脸皮总不能太厚。

夏初起先很努力地想与钟弗明搞好关系,想维护蒋熙元创造的风气与局面,可最后还是败在了钟弗明敷衍的笑容里。

几个捕快起初一直很维护夏初,强硬排外,结果闲得几乎长毛,既不像从前冯步云在时可以受点银钱创收,也不像蒋熙元在时可以实现自我价值。

慢慢地也开始接受了钟弗明的安排。

夏初每天整了衣冠上班,扶着佩刀往捕快房里一坐,三壶茶到黄昏再回家,自己都觉得可笑。

终于有一日,她在看见常青从赌坊钱管事手里接过银子,放了那打人的护卫后,心中彻底没了想法。

常青红着脸支支吾吾,夏初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于是,六月下旬夏初正式向府衙告了长假,不去了。

“你想好了?”蒋熙元问道。

他不是不知道夏初如今的处境,朝中老臣现在忙着在各部衙门安排自己的人,国子监那样的地方都是暗潮涌动,更何况府衙。

他有心想让夏初不必受这些干扰,不用理会庙堂之上的纠葛,但她毕竟不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大势之下很难逃得了影响。

“嗯。

”夏初郁闷地点了点头,起身进厨房把烧好的水拎了出来,沏上了茶。

现如今她这茶也是好茶了,连茶杯都讲究了起来。

蒋熙元来得频繁,口味刁,爱讲究,塞了一堆的好东西进来,差点儿连房子都给她换了。

惹得夏初发了一通火才算作罢。

茶汤清澈碧绿,水雾氤氲香气淡淡。

她扶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道:“原本是想辞了算了的,可姚大人却不许,说我一直做得不错名声也好,要是突然辞了,上面知道了问起来他不好交代,便允我休个长假。

”她抬眼看了看蒋熙元,“上面……说的似乎还不是大人你。

” 蒋熙元端起茶来轻轻地吹了吹,轻声道:“我不清楚。

” 他是托付了姚致远,但苏缜有没有也与姚致远说过什么,他不得而知。

听夏初这样一说,心中不禁有些发沉。

苏缜对于夏初的情感总归是他心头横亘的一个担忧。

那葡萄坠子还在苏缜的手腕上,每每瞧着都让他心惊不已。

最近朝中事多,淮水的灾情已经稳定,报了几个有功之臣等着行赏,那帮握权老臣越发春风得意。

于是开始上表极力推进选秀一事,想把手也伸进后宫里去。

而他也没闲着,在国子监暗中考评着年轻学子官员,不动声色地放进各部,让他们一边历练一边查记着动向,只等这帮老臣再得意一些,寻够了痛脚好收网。

待日后除了尚书省和六部那些架空苏缜皇权的老臣,也不怕没有可用之人。

苏缜打得好算盘,也沉得住气。

他替苏缜分忧忙碌,却也怕苏缜闲下来,怕皇帝得了空会想起夏初,起了什么心思。

咏薇入宫一个月了,未传出什么帝后不和的事,给家中递的信中也说皇上对她礼遇有加,相待甚好,可他却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不妥。

信写得太规矩,那不是咏薇的性子,想来也是心事不好明言。

而那心事的根由是什么,或许咏薇还没他清楚。

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也才不过一个月而已,夏初除了逐渐习惯了他的肉麻之外,与之前无明显不同。

也许是她还没分出心思考虑这事,也许是对苏缜的感情还没有真正放下。

退一步说,就算夏初接受了他,眼下的情势中,他也不能轻易有所动作。

因为在他与苏缜的交情过程里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完全预料不出他的反应,更预计不出后果。

但他再清楚不过,苏缜那人的温和只是表象。

日子看上去似乎风平浪静,但蒋熙元隐隐地感觉一切还远没有过去,或者说还没有到来。

无论国事还是情事。

“告假便告假吧,也好。

”蒋熙元收回思绪,抿了口茶把杯子放下,抬眼对她一笑,“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 夏初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没想好。

” 蒋熙元指着自己,弯唇笑着往前凑了凑:“真没想好?你再想想看?” 夏初低头像是没有看见,嘴角微微地动了动,又轻叹了一声道:“我手里倒是攒了些银子,趁着天暖景好倒是可以到处去走走。

这么久了我才只去过一趟管阳城。

” 蒋熙元笑道:“也好。

再过些日子,等朝中之事平稳了,我与你一起去。

” “朝中之事平稳?”夏初挑了下眉毛抬起头来,“从我上任捕头以来,朝中之事何时平稳过?” “也就是说,若真的平稳了,你还是愿意与我一起去的。

”蒋熙元笑得有点狡猾,犹自点了点头,“该是没理解错意思。

” 夏初无奈得直发笑,瞥了他一眼:“大人还想理解成什么意思?想想呢,有个爱讲究又土豪的人一起,于我又没有坏处。

是不是?”她见蒋熙元扬了扬眉,又道,“当然,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去走走呢。

” “一颗甜枣都不给。

”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头顶密密匝匝的葡萄叶子,微敛了笑意缓声道,“若是离京,我倒觉得可以不必回来了。

” 夏初眨眨眼:“这什么意思?” 蒋熙元犹豫了片刻,说道:“等这波事情过去了,我想向皇上请个外放做官,去外埠做个郡守也不错。

天高……”他停了停,看了夏初一眼,“也自在。

” 夏初当然知道他隐去的半句话是什么,也知道他的担忧。

她低头静静地喝了口茶:“大人不是不喜欢离京吗?” “此一时彼一时。

”蒋熙元开诚布公地道,“无论是替咏薇想,还是替我自己,难免有私心。

终归我也有怕的时候。

”他顿了顿,浅声试探道,“若是我外放做官,你可愿意与我一起去?” 夏初心中微微有些发紧,低着头不说话,想不好应该给他一个什么回答。

西京她没什么放不下的,宫里的那一位除了在偶然听到些消息时泛上些伤感,也该算是过去了。

只是…… 她不知道自己与蒋熙元又能有什么将来。

就算她接受了蒋熙元,难道自己就能进了蒋家的门?皇上会怎么想暂且不论,蒋家那样的高门能允许吗? 她没有问过蒋熙元这个问题,在自己心意未定之前她觉得问这些都太早了。

她原想着再好好做几年捕头,到时情形会变成什么样也未可知。

蒋熙元那么一个风流公子,没准那时对自己已经腻烦了。

把事情交给时间再好不过。

可没想到这捕头生涯结束得太快,想要过几年再琢磨的问题匆匆摆到了眼前,让她不知所措。

“让我想想……”夏初道,悄悄地看了蒋熙元一眼又低下头去,“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个男人身份,大人也不用太担心。

” 午后艳阳高照,白花花地晃人眼,空气稠得仿佛时间已经静止,阖宫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偶有一两声蝉鸣传来,马上便被小太监用长竿粘走了。

苏缜在御书房的软榻上歇午觉,安良清退了房中的宫人,自己站在廊庑下的阴凉里,倚着廊柱打盹,不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黏腻腻地醒过神来。

他揪了揪汗湿的领子,让人去给他取个凉手巾来,又命人下去备些冰盏,恐怕皇上一会儿醒过来会觉得燥热。

芊芊谨慎小心地拎着只精巧的食盒到了御书房,立于台阶之下伸头看了看安良,轻声招呼了一声。

安良笑眯眯地走下了台阶:“芊芊姑娘。

” “安公公好。

”芊芊福一福身,把食盒往前递了递,“天气热,皇后娘娘熬了些酸梅汤给皇上,用冰镇过了,去暑消渴的。

” 安良一听不禁笑了起来,接到手里:“皇后娘娘真有心,我这正说着让人备去呢。

这倒正好了。

” “有劳安公公了。

” “岂敢岂敢。

”安良摆了摆手,拎着食盒要走又听芊芊唤住了他,便回过头去,“姑娘还有事?” “娘娘想问一问,皇上今儿去凤仪宫用晚膳吗?娘娘备了鲜鲈鱼,还有腌渍好的笋子,都是清淡的。

” “我问问,若是去就差人给凤仪宫回信儿去。

”安良道。

芊芊抿嘴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一弯,福了福身:“那我就回话去了,等安公公的信儿。

”说完轻巧地转身走了。

安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食盒,眨眼寻思了一下走回了御书房。

皇后入宫月余了,虽是那样的背景却没有骄纵之意,是个端庄自持的人,也不苛待下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冷眼瞧着觉得皇上待她还不错,这一个月倒有七八次歇在了凤仪宫,只不过不怎么热乎,俩人话也不多。

安良想,这现在后宫里只有中宫也就罢了,过些日子选秀纳了嫔妃,恐怕就没这么消停了。

前朝的后宫多少是非,争宠争权争位,那么多女人就一个丈夫,换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

皇后这样的性子怕要失宠的。

不过自己就是个太监,想这些也是多余。

安良把食盒里的琉璃碗取出来,啧啧地暗叹,觉得皇后性子虽平淡了点,倒也是个有情致的人。

看了看时辰,安良便端着酸梅汤进了御书房,却见苏缜已经醒了,正拿了凉手巾擦脸。

他上前去把冰盏放在茶桌上,道:“皇上,天儿热得很,您用点酸梅汤去去暑气。

” 苏缜走到茶桌前看了一眼那透明的琉璃盏:“皇后送来的?” “是,刚送过来,娘娘亲自熬的,您瞧这冰还没化净呢。

” 苏缜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入口酸甜,从喉咙一路清爽下去,甚是舒坦。

“有折子递上来吗?” “尚书省和中书省都递上来了一些,已经呈在书案上了。

” 苏缜放下酸梅汤,拿起那十几份折子挨个草草地翻了,又往旁边随手一扔:“就这些?” “就这些。

” “朕的爱卿们真是替朕分忧,为朕操心。

”他冷哼了一声。

十几份折子倒有八九份都是关于选秀之事的奏请,余的就是些关于七月万寿节的或者草诏的旨意请苏缜过目,没点儿像样的事。

六月之后,递到苏缜手中的折子越来越不像话。

每每上朝时问起,各部尚书才奏报一些事由并拟了意见,说是多依前朝例办。

现下四海升平无外忧内患,皇上该选秀纳妃,早日开枝散叶才是社稷之福。

苏缜心里恼火,面上却要赞老臣为他分忧解事,真乃国家栋梁。

“公主离京几天了?”苏缜问安良。

“回皇上,八天了。

”安良道,“算日子差不多该到锦城了。

” 苏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青城郡的水灾已经过去了,调拨的银两也早已经到了,奏报从三百里飞递转为一天一报,到现在三天一报,看上去一切都好。

包括派出去的巡查官员和工部的人也是同样口径。

可是,情形太好了,没有饿殍没有疫情没有流民,反倒让苏缜生出些不安来。

蒋熙元给他的密折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安在各部的人有话,说尚书省现在留中的折子越来越多,下面的很多折子根本递不到苏缜手里,颇有些言路不畅。

锦城离青城郡不远,晚镜回去之后倒可以替他探出些实情来,霁月山庄到底身份还算隐蔽一些。

他就不相信赈灾银真如奏报所说,悉数发到灾民手里了。

思及此,苏缜闭目捏了捏眉心,嘱咐安良:“若有弘文阁的折子,马上给朕呈上来。

”他又看了一眼案上的奏折,“这些……发回去,让他们看着办吧。

” “是。

”安良低头应下来。

苏缜又轻笑了一声:“让御膳房也冰些酸梅汤给尚书省,老人家们大热天的殊是不易,替朕言明,朕知道他们辛苦。

” 安良将案上的折子敛到箱子里,又道:“皇上,您今儿可去凤仪宫用晚膳?皇后娘娘备了鲈鱼和腌笋。

” 苏缜略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天阴了下来,咏薇便让人撤了冰碗改加了道莲子羹。

两人对面而坐吃得甚是安静,待用罢了饭菜净过口,苏缜对她道:“这些日子尚书省接连递了折子,关于选秀之事。

朕已经交代下去办了,后宫的安排皇后免不了多费心思。

” 咏薇心里一紧,转过身接了芊芊递上来的茶放在了苏缜面前,片刻后才抬眼笑了笑。

这笑容只撑了瞬间便没了,又垂眸道:“皇上言重了,这些本是臣妾分内之事。

明日臣妾便安排修缮打扫各宫,前些日子臣妾已经让人典过库,家具陈设是不缺的,只是有些内造珍饰老旧过时。

臣妾想,能翻新的便翻新用着,等选秀之后看还缺哪些再补也来得及。

” 苏缜看了看她:“皇后安排就是。

” 外面的风渐渐大了,两人用罢了饭菜便窝在屋里下棋。

苏缜原本只是想解个闷儿,却意外地发现咏薇棋艺不赖,下着下着倒认真了起来。

咏薇对下棋颇有几分自信,原本叮嘱着自己万不可赢过皇上,可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她是想赢也难,一时间不免好胜之心大起。

手谈三局,咏薇输了前两局,到第三局最后一子落下,棋盘上黑白分明一眼也瞧不出胜负来。

安良和芊芊帮他们数着子儿,最后咏薇执的白子险胜了三个。

咏薇听完了芊芊报的数,激动地轻拍了一下巴掌,亮晶晶的眼里尽是兴奋,又追问着芊芊:“没数错?” 芊芊点了点头,一边说着没错,一边瞟了瞟皇上,用眼神提醒着她别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咏薇却根本没会过意来,转头对苏缜粲然一笑,语调轻快地道:“皇上,臣妾可算是赢了一局呢!也不算太差是不是?” 苏缜微微讶异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笑,点头道:“皇后棋艺精湛,朕倒颇为意外。

” 苏缜这一笑撞进咏薇的眼里,撞得她心头怦然而动,一时间竟没能错开眼去。

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低了头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臣妾伺候皇上更衣安寝。

”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苏缜很快便沉沉入梦。

半夜里下了大雨,咏薇被雷声惊醒了过来,翻身听见苏缜在他身边匀声地呼吸,知道他睡得正好。

幔帐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咏薇却依旧睁大了眼睛,仿佛这黑暗里仍能看见他俊朗的脸庞。

她小心地探出手去摸了一下,轻轻地触到了他的眉毛后赶忙又收了回来,见他没有醒过来便偷偷地掩嘴笑了笑,又小心地碰了碰他的鼻子。

苏缜动了动,把咏薇吓了一跳,赶紧翻过身去。

苏缜也翻了个身,手轻轻地搭在了咏薇的胳膊上,头也埋了过来窝在她的脖颈后面。

温热的气息从脖颈耳后传来,咏薇心跳得几乎冲出了胸膛,动也不敢动,怕一动便惊醒了他,惊醒了这难得的亲密。

她入宫已经一个多月了,苏缜待她也不是不好,但这好却并不热络,夹杂着距离和陌生。

他会宿在凤仪宫,但也真的只是宿在凤仪宫,咏薇也知道这并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但她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与皇后该有的样子。

哥哥总说皇帝不是用来爱的,她不以为意。

她就是喜欢他,爱他。

不爱,自己如何能心甘情愿留在这皇宫里,不爱,她要用什么支撑着自己度过以后漫长的岁月。

饭后说起选秀一事时,她心里是有些难受的,但这难受也并非不能接受。

她一早就知道这后宫里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早晚姐妹成堆,她有心理准备。

虽是女儿家,但毕竟是蒋家的女儿,后宫对皇上意味着什么她都懂。

如今唯愿她能应付得了将来的那一堆女子,唯愿自己真能替他解了忧烦,或者,她还有一些贪心。

她在努力做好一个中宫,希望他也能如自己爱他一般,爱上自己。

身后的苏缜又动了动,喃喃地说了个什么,咏薇没有听明白。

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掌心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手指尖传来一点儿冰凉的触感。

她摸了摸那个葡萄坠子,小心地拨到了一边,重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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