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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怂恿纵容之意。
” “哦?老将军此话怎讲?” 蒋柱棠沉吟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皇上,容老臣说一句实话吧。
老臣起于草莽,得了先帝赏识才有如今一门兴旺。
蒋家已是三代蒙圣恩,如今儿孙多有入仕,居高位者也不止一二,圣恩隆重。
如今咏薇要入主中宫,这皇后娘家为外戚,树大招风,臣难免心中惶恐。
” “老将军的意思是,蒋府无错造错,给朕一个冷落蒋家的理由?” “恕老臣直言了。
” 苏缜低头暗暗地笑了一下,心说这粗人在官场磨了几十年也成精了。
他如今自是绝无疑心防备蒋家之意,但将来的日子还很长,会是什么光景实在很难说。
他眼下不想,别人也会推着他去想,这堆满了案头的弹劾奏章足以说明问题。
倘若来日行差踏错让人揪了把柄,他再想保全恐怕也是大费周章,难免顾此失彼,或者干脆连他也保不得。
蒋家递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错处想暂避锋芒,蒋柱棠又把话撂在了明处,若如此私下里有了共识,他手脚便会松快不少。
苏缜的心情开朗了些许,这一番话下来,对蒋熙元动兵一事倒也去了不少疑虑。
“老将军真性情,朕倒甚是喜欢。
”苏缜神色愉悦地喝了口茶,“朕信得过蒋家,更信得过蒋熙元。
有错自然要罚,但当日之功朕也绝不会忘了。
若无蒋家助力,朕也不是今日光景。
老将军只管宽心便是。
” “臣不敢居功。
”蒋柱棠低下头去,浑浊的眼中半是无奈半是宽心。
苏缜的话绕了圈子,既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也算是安了他的心。
“老将军谦虚了。
” “臣还有一事相求。
”蒋柱棠拱了手道,“亲兵一例乃先帝对老臣的信任与恩典,只是现在家国安稳久无战事,臣想请皇上裁撤。
” 苏缜挑眼看了看他:“老将军不必如此。
” “必要必要。
”蒋柱棠笑道,“这兵在蒋府也吃着不少口粮,还得置办新衣。
人老手紧,心疼得慌。
臣以为倒不如归了禁军,或者,干脆散了,蒋府置他们些田地,好生过日子去吧。
” 苏缜像听见了笑话一般,甚是愉悦地与蒋柱棠说笑了几句,撂下个“此事再议”,便揭了过去。
蒋柱棠知道这事儿多半就是这样了,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想起蒋悯昨天找他说的事,便融在话里与苏缜念叨了几句。
“赐婚……”苏缜此刻心情难得不错,听完后弯唇一笑,道,“朕从前倒是私下答应过他,只是延宕到现在他也没再提起,怕是心未有所属。
这样,老将军也别让他跪着了,明日让他进宫来,朕帮您问问他便是。
” 辞别苏缜,蒋柱棠坐马车回了将军府,远远地瞧见自家管事正在指挥着下人扫门头,挂红披绿地为大婚做着布置,默默地舒了口气。
如此方算是妥当了吧? 今上初登大宝重用蒋家自然是好的,若有一日羽翼丰满了,往时助力之功难免会成为来日掣肘之罪。
从咏薇定下要入主中宫之日起,他就在想着如何敛了蒋家的锋芒。
昨日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却也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
与其这次强保了蒋熙元,承了皇上一个情,倒不如顺流而下。
风口浪尖,他还真舍不得让熙元顶上去,花无百日红,盛极必衰,闲散富贵方是长久之计。
蒋家不必烈火油烹,只要子孙安稳,他百年之后也能瞑目了。
只希望家国太平再无蒋家用武之地,儿孙也能明白他这份苦心便好了。
刘起一早就去了西市查事,在茶楼问了一圈后很快便把王槐给问了出来。
西市茶楼里还有人在谈着月筱红的案子,而更多的说的则是蒋熙元与夏初的那所谓“秘辛”。
刘起听见了难免来气,说人家不辨是非以讹传讹。
可人家却说有人看得真真的,蒋大人到府衙前可是抱着夏初进去的,这哪里是清清白白的意思。
弄得刘起干生闷气却无力反驳。
这事儿非说是假的,刘起也觉得底气不足,毕竟自家少爷对人家夏初还是存了点儿不轨的心思的。
可那毕竟只是心思,起心动念若也当了罪,西京城的人得斩去一半。
也亏得蒋熙元嘱咐了刘起不要妄动,不然他有火没地方撒,真有可能冲去镖局把王槐宰了。
眼下他只能笨嘴拙舌地与人吵上几句,愤愤而出。
下午把消息带给了仍在祠堂的蒋熙元后,蒋熙元深叹小人难养,叹完之后却与苏缜不谋而合,没让刘起去动他。
“解铃还需系铃人。
”蒋熙元倚着门道,“等铃解了再说不迟,不过一个王槐,死起来太容易了。
” 刘起憋了一肚子的气闷和不忿,领了蒋熙元的令又去酒楼买菜,装了满满一食盒,给夏初送饭去了。
夏初今日的精神尚可,就是眼圈发黑,刘起问她是不是伤口疼没有睡好,她只是支支吾吾说了个是。
“夏兄弟,你放心吧,我们老太爷今儿进宫去了,没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还有,那流言的事我也问出来了,你猜是谁背后下的绊儿?”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夏初把裹着伤口的布揭开。
他手重,也没有蒋熙元那么精心,扯得夏初龇牙咧嘴又不敢吱声,从牙缝里挤着问道:“谁啊?” “王槐!那死性不改的东西,当初停了他的职是给他留了面子,可这人给脸不要脸!”刘起说得来气,“咝”的一声便把那最后一层布给揭开了。
夏初疼得大叫一声,一头扎在桌上,按着自己的胳膊说不出话来。
刘起瞄了一眼,笑道:“手重了点,不过快了是反而不疼的。
喏,伤口已经结了血痂,等红肿消了痂落了就好了。
” 夏初忍过那一阵疼,抬头喘了口气,无奈地道:“多谢刘大哥了。
” “客气什么!”刘起大手一挥,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少爷说了,王槐暂时先不动。
夏兄弟,你说一个王槐咱有什么可顾忌的!要我说,就该给他断条胳膊折条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夏初有点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的伤,没有搭话。
得知这背后兴风作浪的人是王槐,让夏初颇不是滋味。
她进府衙后第一个打交道的人就是王槐,也曾经合作得不错,那人也算是有上进心。
当初喻温平的事也许是她的反应太大了一些,后来有些后悔了,却再也没了与王槐转圜的机会。
如今事情变成这样让她始料未及,越发懊恼。
她有着现代人的骄傲,固守着自己的那套价值观,难免以俯视的态度去看待古人,总认为自己是对的。
她那时太心急了,她要的正义也太方正了。
她曾经质疑过蒋熙元的一些处世哲学,不赞同他在某些事情上的让步与宽容,如今再思量起来,也许他才是对的。
社会是方正时,自己的方正才能嵌进去;可眼前的社会是圆融的,太过方正便难免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此时她才理解蒋熙元说她理想化是个什么意思。
以自己这点阅历和经验,能坐在捕头的位置上安稳到现在,蒋熙元的的确确是帮了她不少,在她的棱角外包裹了一层柔软,让她横冲直撞。
这蒋熙元一不在,自己便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所以,那些人说是蒋熙元保着她,某种意义上倒也没有错。
想到这儿,夏初难免又想起了昨晚纠缠了自己一宿的命题。
她抬眼偷瞄了一下刘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嗓子佯作无意地问道:“刘大哥,昨天你说让我别辜负了大人,是指什么?” 夏初这一问,问得刘起心肝一颤,也偷瞄了她一眼,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指什么?就是指那个意思呗。
” “哪……哪个意思?” “还能有哪个意思。
”刘起抹了抹鼻子,语气肯定地说,“就是别辜负了大人对你的好!哦,我是说,别辜负了大人对你的信任,还有帮助。
” “这样啊……” “当然!肯定没别的意思,夏兄弟,你可千万别误会。
我读书少,说话也随意。
”刘起大声地道,转而低头拎起脚边的铜壶晃了晃,笑道,“哟!你看看,热水都没了!我去烧水,烧水!”说完跳起来就跑了。
夏初狐疑地看着刘起的背影,觉得有点古怪,可转念又想是不是还是那个认知障碍的问题。
人家刘起言之凿凿的,自己还非要从里面拆解出什么深层次的含义来不成?难道还非得人家说蒋熙元对自己有别的意思才满意? 夏初不好再多问了,问多了倒显得自己别有居心,只是心中的猜疑半分未减,那团纠结的疙瘩系得越发紧了。
她叹口气,举着手臂去看自己的那道伤,血痂紫黑紫黑的,瞧着有点狰狞。
许是那药粉不错,还真没有什么感染的迹象,实在是万幸。
夏初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东西,细一琢磨才意识到是自己系在手腕上的那条绳子不见了。
她心里瞬间一紧,站起身来想找一找,但起身之后思量了片刻,垂眸涩涩一笑,又作罢了。
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福叔已经不在了,月筱红已经死了,现在绳子也丢了;屋里还剩下那罐药,过些日子干涸或者坏掉,也会不存在;那些信那幅画,无论多么精心珍藏,迟早会变成泛黄的故纸,写的画的,都不过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她记得自己的一个大学学姐曾与她感慨,说自己的邮箱密码丢了,她想找回时看着自己当年设下的问题,竟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夏初问她问题是什么,那学姐闷闷地说:“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最喜欢的人叫什么?” 当时夏初乐不可支,可学姐却没笑:“夏初你还小,不懂这种伤感。
” 想着学姐话尾的一声叹息,夏初如今也叹息了。
早晚自己也会如此的吧?记忆随着逝去的东西而变淡,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稀薄,最终,不了了之。
不知道现在黄公子在哪里,是否听说了关于她的事情,听说了又会怎么想?是会信了流言,还是信她的为人?她曾有一瞬暗暗希望他能来看一看自己,或者哪怕让小良来问一句。
可惜没有。
他告别得真彻底,也许真的是去了西疆行商,路途遥远,后会无期。
夏初看着自己如今空荡荡的手腕愣怔片刻,轻轻拢下了袖子。
刘起烧了水后又帮夏初重新上了药,用轻薄的绫子护了伤口,匆匆而去,生怕夏初再问他什么。
闷头吃了点刘起送来的饭菜,夏初思忖着是不是要出门去找王槐,与他当面对质说个清楚。
冤有头债有主,他报复可以,手段这么下作还扯进无辜的蒋熙元,实在是不可原谅。
但想一想也是无用。
她找了王槐又能说什么呢?她是没做错什么,是有理的,可昨天府衙前她一样有理,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越描越黑。
与流氓讲道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再莽撞行事给蒋熙元添麻烦。
更何况,她一想起陌生人那些带着窥视的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和尖酸的笑声,就觉得头皮发麻,也没勇气出门。
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蒋熙元那边自身难保,能不能再回府衙都说不准了,而她这边更是。
没有了蒋熙元的府衙,她可能也真的待不下去了,再可能,也许西京她都留不下了。
当初进府衙时的激情壮志,此刻全化作了心头的惆怅。
她把自己扔在床上,渐渐地困意翻涌,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夏初觉得旁边好像有人,初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那存在感始终挥之不去,终于把她从睡梦中推了出来。
屋里很暗,看光线约莫已是傍晚,满室飘着清淡的茶香,闻着很是舒服。
夏初咕哝着翻了个身,忽然就听屋里一个声音道:“睡醒了?” 夏初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起得太快,一脑袋磕在了床头上,撞出一声脆响。
她揉着脑袋,一边吸着气一边惊道:“大人你怎么在这儿?!你从祠堂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蒋熙元被她的一串问题问得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我来找你,敲门没人应声。
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出去,怕你出什么事,只好翻墙进来了。
” “我……我睡着了。
” “我看见了。
”蒋熙元非常坦然地点点头。
夏初看着他好好坐在这儿,两天来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可这一安稳,又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
此刻她再见到蒋熙元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了,好像他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带着暗示一般,自己反而心虚得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些手足无措地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了。
“还要睡?” “没有。
”她揪了揪手里的被头,看自己这下意识的掩盖举动有点可笑,便蹭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低头穿鞋。
中间偷眼瞄了瞄蒋熙元,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却又有点怕看出端倪来。
一碰到他的目光便急忙闪开,依旧忙乎着自己的那双鞋。
蒋熙元看夏初有点奇怪,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夏初摇摇头直说没事,话在她心里绕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他说不是自己就丢人丢大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他说是,自己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主动开口问了人家,再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去,那不是有病吗! 提了鞋又整了整衣服,整完衣服又理了理头发,理完头发又仔细地叠了被子,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夏初才低头问道:“大人,你家里没事了?老将军没把你怎么样吧?” 蒋熙元一直慢悠悠地喝茶,看着她在那儿瞎忙,终于等到她开口了,这才拎起茶壶也给她倒了一杯,示意她坐下。
夏初摸了摸鼻子坐下,双手捧着茶杯仍是不抬头。
蒋熙元歪头看着她,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夏初迅速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事就好。
那皇上呢,有没有责怪你?” 蒋熙元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声道:“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明天我进宫请罪,能不能出来就不一定了,所以来看看你。
” “啊?!”夏初猛地抬起头来,满眼惊愕,脸色都有些变了,往前倾了身子急声道,“刘大哥不是说没事的吗!怎么会这样?!大人你说出不来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闪念间涌起了无数的猜测。
那些从前在电视里看来的情景,什么投监入狱、严刑逼供、三尺白绫、满门抄斩全都冒了出来,越想越惊心,越想脸色越白,攥了一手的冷汗。
蒋熙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嘴唇一弯笑出了声来,轻轻一挑眉,慢悠悠地问道:“你是担心我啊?” 夏初愣了愣,随即明白蒋熙元又是在耍她,心头猛地一松。
这提着的一口气还没呼出来,眼泪却先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这下蒋熙元也愣了。
他觉得夏初今天精神不佳,醒来后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便想逗逗她,惹她与自己拌上几句嘴也好。
可这玩笑似乎是开大了,不光没把她逗精神,居然还把她给逗哭了。
“我……我随口一说罢了。
”蒋熙元对着夏初的眼泪慌得嘴都笨了,欠起身要帮她擦眼泪,手伸过来却被夏初一巴掌狠狠地拍开了。
“这事儿是能拿来随口一说的吗!”夏初高声地骂道,反手抹了把眼睛,气得脸都红了。
“我错了,你别哭了。
” “我这是喜极而泣!”夏初狠狠地一跺脚,站起身冲出了屋子。
蒋熙元慌慌张张地跟出去,见夏初冲到水缸旁边直接伸手捧了水出来,胡乱地抹着脸,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还在骂着自己什么。
他站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轻轻揉了揉自己被夏初拍得又麻又痒的掌心,神色中慢慢地浮上一丝不可置信。
他本无试探之意,见她哭了心中只剩慌乱,直到此时才转过闷儿来。
她被自己吓到了,被他可能面临的遭遇吓哭了,那也就是说,她对他是在意的。
不管这在意有多深,终究是有的。
值了! 那种久盼甘霖不至,入夜忽闻雨声的激动化作暖流融在心中,荡得他心跳不已,竟也有点想哭的冲动。
蒋熙元的心柔软得几乎化成了水,手心汗津津的,就像初次想要表白的懵懂少年,因为鼓足了勇气而紧张得微微颤抖:“夏初,其实我……” “别说话!”夏初背对着他竖起手掌来,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说!”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夏初转过头,顺手从水缸里捞起一捧水冲着蒋熙元扬了过去,声如急令地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好,我很愧疚你知不知道!” 她往前迈了一步:“我很怕连累你,连累蒋家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被皇上关了杀了,我万死难辞其咎你知不知道!我没脸活下去了你知不知道!” 她声音越来越大,脸色因为恼怒而发红,横眉立目地一步步站到蒋熙元面前,手指一戳他的胸口:“知不知道!” 蒋熙元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莞尔一笑,抬手抓住了她的手指:“知道了。
这次是大人我错了。
” 夏初的手指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脸忽地一红,慌忙将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大步。
她侧头看着旁边的旮旯,有点忐忑,摸了摸鼻子语气梆硬地道:“大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蒋熙元那些想说的话原本就在嘴边,却突然被她这冷硬的口气给堵了回去,一下子便泄了那股勇气,懊恼无比。
“别生我气了。
”他往前近了一步,夏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始终不看他,蚊声道:“我没生气,大人你赶紧走吧。
”说完,她自己默默地皱眉,心说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刚才的玩笑她知道蒋熙元本身并无恶意。
这事说到底是自己与王槐结怨被他泼了脏水,蒋熙元无辜被波及也就罢了,人家顶着雷帮自己把事态平息,还受了罚,这一出来就跑过来看自己。
不管他到底对自己什么心思,这份恩情和帮助总是要承、要记着的。
一开口就轰人,这算什么?这不是白眼狼吗? 夏初挠了挠头,试着转圜道:“大人,我没别的意思。
” “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蒋熙元这话问出来就后悔,生怕她点头说一个“是”,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夏初一听他这么问,想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真是过分了,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就是……” 蒋熙元看着夏初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疑惑。
回想起刚刚在屋里她好像也是这样,从醒过来看见自己后,神情间总带着一种踌躇,还有逃避。
之前还以为她是刚起床没醒过神来,现在再琢磨却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略一思索,便想起那天她离开府衙前说的那番“别来找自己,不想别人误会”的话来了,心中便有些了然。
想来她是分外在意那些流言的,惧怕别人的议论和眼光,才对自己有如此态度。
王槐散的那些流言着实可恶,一边质疑打击了夏初的能力和职业操守,另一边连她的人格都要诋毁。
看来这厮离了府衙倒是有进步,会使阴招了。
除掉王槐实在太容易,难的是那些悠悠之口,难的是让夏初重新找回信心,找回对查案的热情。
蒋熙元想着,不觉间便浅蹙了眉头,暂且将心中种种情绪按下,拿定了主意道:“天晚了,你不饿吗?走,跟我出去吃饭。
” 夏初愣了一下,眼中有畏缩之意,立刻摇头道:“我不去。
” 果然。
蒋熙元暗暗地叹了口气:“就当是我道歉了。
给个面子。
” “不用。
我不去,大人你自己吃吧。
” “那你吃什么?” “刘大哥送来的菜还没吃完,我热一热就行,不然浪费了。
”夏初道。
“等吃完了呢?我不让刘起再给你送了呢?你要在家饿死不成?” 夏初沉默了一下说:“等大人你这边确定没事了我就去向府衙辞职。
景国这么大,我又不是非得在西京饿死。
” 蒋熙元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丫头死倔死倔的,可这倔总得倔的是个地方才行。
辞职?离京?这算什么办法,简直可笑! 他冷了冷声音:“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本来还想跟你说说月筱红案子的事,如今看来你也是无所谓了。
” 夏初瞄了他一眼,依旧又转过头去盯着那个旮旯,半低着头郁郁地道:“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吗?我再去查案,也就是白白听别人的奚落与嘲笑罢了。
大人你查案也挺在行的,相信你……” “我没空。
”蒋熙元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明天我要进宫请罪,后日便是纳征礼,然后还有大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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