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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外二十里处,右军营帐。
“袖中弩”已经秘密分发给了一千名将士。
这些人都是林玄英亲自培养的精英,对他忠心耿耿。
又经过紧急训练,耍起枪来以一敌百。
他们很清楚手中武器的威力,却至今不知这武器要指向谁。
当然,一路上审时度势,他们也多少猜到了,这武器……怕是要用来谋反。
因此总体情绪比较紧绷。
直到这最后一夜,林玄英将他们召集到一处空地,冷冷道:“不要出声。
” 说着让出了身后的一男一女。
精英团:“……”谁? 林玄英:“恭喜各位,要立从龙之功了。
” 几秒后,一千人齐齐整整跪了一地,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只用面部肌肉表达了激动之情。
林玄英很有面子,转身道:“请陛下示下。
” 夏侯澹点点头,不急不徐道:“明日的目标是活捉端王,余下的头领格杀勿论。
除头领外,两军将士降者不杀。
诸位手握利器,要尽快控制局面,减少伤亡。
我大夏将士的热血,应该洒在边疆。
” 武将文化水平有限,所以他说得特别简明直白。
但这番话语显然句句入了众人之心,几个纠结了一路的小将眼含热泪,一副终于遇到了明主的样子,整个队伍的士气为之一振。
林玄英满意了,又过了一遍明天的计划,便让众人各自回营。
回到帐篷,庾晚音低声道:“咱们现在就先易容吧,做好准备。
” 夏侯澹自然没有意见,伸脸让她自由发挥。
庾晚音一边为他贴胡子,一边笑道:“一切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就有床睡了。
回头再派人去把北叔找回来,现在阿白也在,四人小火锅可以重新开张了。
” 她绝口不提北舟遇险的可能。
夏侯澹明白她故作轻快,是想安慰自己,于是也“嗯”了一声。
庾晚音又道:“萧添采还在宫里呢。
我离开之前给他指了个以毒攻毒的思路,他说可行的,没准儿这段时间他的研究已经有突破了。
” 夏侯澹:“嗯。
” 庾晚音:“可惜端王杀不得,他死了世界可能会崩塌。
不过我琢磨了几个折磨他的创意思路,你听听看……” 夏侯澹若有所觉:“晚音。
”他握住她的手,“别怕,会顺利的。
” 他的掌心并不十分温暖,却干燥而稳定。
庾晚音做了个深呼吸,心中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黎明前的至暗的寒夜里,他们抱在一处小睡了一阵。
翌日早晨,三军在都城外列队齐整。
这座都城已经数百年没面临过兵临城下的阵仗了。
单是中军就出动了足足五万人,一路从边境杀来,虽然沿路折损了一些人马,如今与左右两军会合,总数仍达八万之多。
庞大而沉默的队伍静立在城墙之外,从城门望出去,一眼瞧不见尽头,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
等待片刻后,城门大开,一小支队伍迎了出来。
当先一人却并非夏侯泊,而是一个端坐马上的中年人,一出城门就翻身下马,朝着三方统领乐呵呵地行礼。
左右两军领头的都是副将军,中军却是洛将军亲自带来的,显然对端王拿出了最高诚意。
也正因此,洛将军更显不满:“黄中郎,端王何故不现身?他现在何处?” 那黄中郎赔笑道:“殿下在宫中等候各位已久,请几位将军随我入内。
” 洛将军皱了皱眉,回身点了一小队护卫出列,跟着自己走向城门。
林玄英冷眼看着,也有样学样。
那黄中郎却又伸手拦道:“哎呀,这个,还请诸位卸下刀剑再进城。
” 几个统领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洛将军嗤笑道:“我带军千里迢迢赶来驰援,这便是端王的礼遇?” 黄中郎惊慌失措,连说好话,见洛将军不买账,这才左右看看,凑近过去对他低声道:“将军有所不知,军中恐怕出了奸细……”他将声音压得更低,“似乎与陛下的遗体有关。
”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洛将军。
洛将军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目露震惊。
林玄英极力控制着表情,做出听不懂哑谜的样子,心中却颇感稀奇。
他们一直以为,宫中那“夏侯澹”的假尸是端王自己准备的。
然而现在看来,其中似乎还有文章,而且还跟中军有牵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玄英昂首道:“反正老子光明正大,可不怕查。
”说着随手卸下配刀,重重摔在黄中郎脚边,冷哼一声进了城门。
他那队护卫寸步不离地跟过去,也都干脆地丢了刀剑。
洛将军却在动身之前偏过头去,对留在城外的心腹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不明白端王为何会对自己态度大变。
他不怀疑端王,却怀疑上了端王手下这批人,猜测他们在搬弄是非。
那个手势的意思,便是让心腹见机行事,当战则战。
远处队伍末尾的辎车里,庾晚音透过车窗的缝隙,望着城门处的动静。
她吁出一口长气,回头望着夏侯澹:“等阿白的信号吧。
” 从城门到皇宫大殿,一路上全是伏兵。
以武将的敏锐,自然很快察觉了这一点。
洛将军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林玄英则在行走间默默确认了一下袖中藏着的武器,随时准备开火。
无论内情如何,既然端王已经起疑,对他们来说就不是好事——直捣黄龙的难度增加了一点。
城外,队伍里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庾晚音在车中感觉到了,将车帘撩起一角:“怎么回事?” 赶车的暗卫目力极佳:“禁军统领来了,在让人挨个儿搜查三军,从队伍里拉了一些人出去,应该是在……找可疑人物。
还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了,可能要搜辎车。
” 庾晚音心一沉。
端王还是那个端王,不信任何人。
车里的枪支已经分发完了,只剩下一些备用的火药,还藏在一层粮草底下作为遮掩。
不过若有人打定主意来查,终究还是会发现的。
庾晚音心跳得飞快,索性从车窗探出头去,发现禁军将三军中拉出去的人都赶到了城墙脚下,集中到了一处,似乎想一并审问。
庾晚音:“他们肯定是在找我们两个。
那他们会按照什么标准拉人呢?” 暗卫又运足目力看了一会儿:“似乎……都是些身材矮小或者瘦弱之人。
”瘦的可能是夏侯澹,矮的可能是庾晚音。
庾晚音心念一动。
带枪的那一千名精锐个个人高马大,反而不在这个范畴里,不会第一时间被查验。
暗卫猛然加快语速:“娘娘,人来了!” “算了,提早动手吧。
”夏侯澹举起枪。
庾晚音缩回脑袋,深吸一口气:“等等,我有个主意。
” 夏侯澹:“什么?” 庾晚音匆匆交代两句,夏侯澹只来得及摇头,来人就已经到了他们车前,扬声道:“掀开看看。
” 暗卫掀起车帘,庾晚音看了夏侯澹一眼,当先走了下去。
来人上下一瞧她的身高,毫不犹豫道:“拉走。
” 庾晚音低头被拉走了。
夏侯澹:“……” 来人又盯着跟下来的夏侯澹。
庾晚音昨夜将他打扮成了一个虬髯大汉,为了搭配那一脸胡子,还往他的衣物里塞了些碎布,撑出一身横肉的模样。
来人打量了半晌,用下巴指了指辎车:“里面是什么?” 这人没认出夏侯澹,夏侯澹却认出了他。
是个禁军小头目,邶山脚下临阵投奔了端王。
他身边还站了两个虎视眈眈的跟班。
夏侯澹眨眨眼:“亮槽嘛。
” 小头目:“……” 小头目愣是没听懂他这土到掉渣的口音:“什么?” “亮槽嘛。
”夏侯澹回身搬下来一箱粮草,打开给他看,“亮槽。
” “行了行了。
”小头目不耐烦道,“你,把货物全搬下来摊开。
” 夏侯澹慢吞吞地上车搬箱子,顺带递给暗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庾晚音被押到城墙脚下,果不其然在那群被挑拣出来的“可疑人士”中瞧见了哑女。
前几日夏侯澹出现之后,为了严格保密,庾晚音没再让哑女贴身服侍。
哑女不愿离开,就换了男装跟在军中蹭吃蹭喝。
没想到今日却吃了身材矮小的亏,莫名其妙就被拉了出来,正惊疑不定地缩在人群中。
此时整个人群都在骚动,胆大的直接嚷嚷出声,问禁军凭什么抓自己。
这些边军向来瞧不起没骨头的禁军,此时又一上来就受了冷遇,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禁军温统领踱了过来:“少废话,一个一个搜身!” 庾晚音趁乱不动声色地靠近哑女,低声道:“是我。
” 哑女听出她的声音,猛地转头。
“听我说。
”庾晚音悄悄拉住她的手,将一物塞到她手心,“你会偷,应该也会反其道而行之吧?” 哑女:“?” 庾晚音用眼神点了点站在她们前面的一名汉子。
他身上穿的是中军的布甲。
夏侯澹搬了几趟,再钻入车厢后忽然没了动静。
小头目等得不耐烦:“怎么不出来了?” 夏侯澹:“好肿。
” “什么?”小头目探头进去,见夏侯澹拿屁股对着他,不知在捣鼓什么。
夏侯澹:“忒肿了,搬不动。
” “不要玩什么花招,赶紧出来!”小头目拔出剑来往车厢里挤,“我告诉你,外头还有我的人——” 尾音戛然而止。
夏侯澹转过身来,手中枪口正对着他。
小头目险些当场尿裤子:“陛、陛、陛……” “闭嘴。
”夏侯澹偏了偏头,“看来你认得这是什么。
那你应该也知晓它的威力吧?” 小头目颤抖着点点头,目光绝望地瞟向车帘。
“你呼救一声,朕就亲手送你归西,很隆重。
”夏侯澹心平气和道。
小头目顿时摇头如拨浪鼓:“陛下尽、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 片刻后,车厢里传出小头目的嚷嚷声:“这箱子确实太沉了,你们两个上来搭把手!” 被他留在外面的两个跟班依言钻进了车厢。
又过片刻,夏侯澹和暗卫带着三套禁军的衣服走下车,交给了三名右军精英,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与此同时,城墙脚下传出一声惊叫:“找到了!” 只见禁军将一名中军汉子牢牢摁在地上,其中一人高举起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俨然与夏侯澹在邶山下亮出的武器一模一样:“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知道这玩意厉害的禁军吓得纷纷后退几步。
温统领接过枪看了看,颤声道:“去……去报给端王。
”说着拿剑指着地上那人,一步步靠近过去,示意手下去撕他的脸皮。
那中军汉子恼怒道:“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那是何物!你们这是栽赃!” 禁军在他脸上撕了半天,没撕出什么名堂,发现这人不是夏侯澹,便要将他押走审问。
中军队伍一片哗然,洛将军留下的心腹越众而出:“温统领且慢。
这是什么意思?” 温统领握紧长剑,冷声道:“我等奉端王之命搜查军中奸细,还望各位协力相助,莫误了大事。
” 那心腹却不吃这一套,又威胁地上前一步:“温统领手上的正是鄙人堂弟,鄙人对他知根知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心腹声望颇高,他一动,中军大队也跟着动了,齐齐上前一步,手中刀剑出鞘一寸。
温统领猛然抬眼,惊疑不定地瞪着他。
中军队伍里,三名正在搜查将士的禁军微微抬头。
其中一人踱步到正在检查的那名将士身后,一只手缩入了袖中。
温统领心里摸不准中军的立场,将手背在身后打了几个手势,提醒众人警戒,面上呵呵笑了两声,正要说两句好话稳住对方—— 一声炸响。
温统领的脑门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原地摇晃一下,倒了。
空气凝滞了两秒。
左右禁军当场吓疯,四散奔逃。
有人嘶声喊道:“是中军!是中军射来的!” 城墙上瞬息间冒出无数伏兵,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大军。
中军队伍立时也乱了。
那心腹骇然退入队伍中,前排将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地竖起护盾,调整队形,进入了备战状态。
后排众人则慌张四顾,却找不出那声炸响的来源——他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心腹暴喝一声:“我中军对端王忠心耿耿,尔等宵小怎敢设计陷害!” 禁军吓破了胆。
温统领已亡,那副统领站在城墙上双腿打颤。
中军足足五万将士造反,手中还有那离谱的武器,他们有多少人可抵抗?这都城能守几天?端王那里要如何交代? 副统领:“放箭……放箭!让左右两军快快策应!” 中军则道:“后撤!后撤!洛将军还在他们手里!” 左军:“?” 右军几名头领早有准备,一声令下,积极地率军从侧翼攻向了中军。
林玄英等人在宫门外又被拦了下来。
一群内侍赔着笑上前道:“万望几位将军见谅,而今入宫还得搜一边身。
” 林玄英心知端王在害怕什么,暗暗冷笑了一声。
另外两名将军却勃然大怒,洛将军咆哮出声:“你让端王出来,让他对着我说!” 内侍笑容不变:“殿下让奴婢带一句话,说是若没有搜出什么,他会亲自对几位将军赔礼谢罪。
” 洛将军在发火与不发火之间游移了几秒。
林玄英适时开口,火上浇油道:“端王到现在都不露面,是不是被你们控制了?” 内侍却像是早有防备,眯了眯眼:“几位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为难奴婢。
”说着挥了挥手,一群侍卫从暗处现身,将一行人团团包围。
边军当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一见将军被为难,赤手空拳也摆开了肉搏的架势。
双方正在僵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报——!中军反了——!” 从刚才变故开始,城墙脚下那群“可疑人士”就已经散开了,趁着禁军防卫松懈,都朝着各自原本的队伍逃去。
一片混乱中,庾晚音紧紧拽着哑女的手,将她拉回右军的盾牌后头。
城墙上禁军的箭矢全冲着中军飞去,倒给了他们喘息的余地。
事实上,这正是她这个临时计划的最终目的。
趁着禁军与中军内耗,右军中持枪的那一批精英已经悄然接近了城墙,借着队形调整,将枪口对准了墙上——而禁军还一无所觉。
“娘娘。
”一个眼熟的巨人迎了过来,靠身形猜出了她是谁,护着她们朝队伍后方退去。
庾晚音:“陛下呢?” “这儿。
”夏侯澹铁青着脸挤过来,朝她伸出手,“别再乱跑了。
” 庾晚音笑着握住他的手。
夏侯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向巨人点了点头。
巨人举起枪来,一声暴喝:“杀!” 此时的宫门外,洛将军的人正与端王派来的侍卫殊死搏斗。
他们也不是没留后手,或许是进城之前就起了疑心,一行人都贴身藏了暗器。
加之武艺高强,一时间竟与端王的人打得有来有往,愣是逼出了四周不少伏兵。
不过毕竟人数太少,终于一个个倒下,只剩洛将军还在苦苦支撑。
林玄英躲在一旁冷眼旁观到此处,看清了所有伏兵所在,又判断了一下双方战力,终于动了。
他抬手一枪崩了那内侍:“动手!” 对于当日在场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到死都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
非要用语言描述,大概也只有“天罚”二字可言。
前一秒,中军还在遭受三面夹击。
城墙上的禁军飞箭如蝗,右军积极参与围攻,不明所以的左军听见禁军的嚷嚷声,只得后知后觉地跟上。
但围攻的三方各自为战,互不相应,谁也使唤不动谁。
而中军毕竟是百战之师,乍遇突袭慌乱了一阵,随即便布成阵势果断应战。
他们的人数有压倒性优势,两翼铁骑又配合默契,横冲直撞一阵,竟真的冲乱了左右两军的队伍,又从辎重里搬来了飞梯朝城墙架去,大有一不做二不休之势。
禁军被这腾腾煞气吓慌了,一波波箭矢不要命地朝中军射去,要阻住他们攻城。
直到右军的队伍里传出那一声“杀”之前,战况还在胶着—— 下一秒,天翻地覆。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不是沙场上空回荡了千年的金鼓声,却像是无数道炸雷,裹挟着九霄之上的怒意,朝着城墙与中军同时劈去。
城外将士骇然抬眼,只见那雷声过处,腾起一片飞溅的血雾。
没有已知的武器能造成那样恐怖的破坏。
第一排禁军连带着副统领,在几息之间被祭了天。
中军几名领头的副将,骁勇一生,直到栽下马去成了鬼,也没明白击中自己的是什么。
余人尚在惊恐中呆若木鸡,那天罚却毫无止歇之意,又朝他们轰来。
没有已知的防御能与之抗衡。
那些为挡住刀枪剑戟而设计的盾牌与盔甲,似乎突然成了卤水豆腐。
天雷肆意地狂轰乱炸,粉碎了兵马的血肉,也将众人的战意践踏成了齑粉。
终于,有人颤声喊道:“右军……是右军!” 他们百般戒备的“可疑人士”露出了真面目——不是一个,不是两个,而是一支军队。
能被洛将军带到都城来的中军将士都是精锐,多年征伐,所向披靡,百折不回。
但此刻,最前排的甲兵溃退了。
他们面对的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是幽都门开,十殿阎罗座驾亲临。
这一退,便一发不可收拾,完整的阵型瞬间崩成了一盘散沙。
众人争先恐后地向后奔逃,而后排却还有不明情况的兵马在向前拥挤,人群撞在一处跌倒叠压,犹如失控的蚁群。
中军都成了这样,更遑论禁军。
城墙上的攻势再也不成气候,吓破了胆的兵卒只想缩回墙后逃命。
倒也有不怕死的禁军,仗着地形优势,还想朝下射箭;也有终于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左军,隔着中军没看清右军的武器,此时倒无畏地杀将过来。
然而,潮水一般顶上的人群,很快也如潮水一般拍散了。
右军准备了多时,弹药充足,仿佛无穷无尽。
林玄英留下的几名心腹巨人指挥有度,从拔枪开始就再未折过一兵一将。
巨人看准时机,大手一挥:“架飞梯!” 城中,林玄英一枪一个,三枪便崩了那内侍与两名将军,干脆利落地收割了几方人马的头领,又朝余人杀去。
他带进来的小队都是绝世高手,行动间更是迅速,对上端王的伏兵,几乎弹无虚发。
宫中虽然还有人手源源不断地奔出来,但明显士气不足,甚至没勇气踏进射程,只敢远远地打转,时不时飞一些箭矢暗器过来。
林玄英寻了掩体避着,看出他们想耗尽己方的弹药,嗤笑一声:“想得倒美。
” 他听着远方城门处的闷雷声,悠然道:“你猜他们还有多久能破城?” 这一天,城内城外都经历了一场科技的洗礼。
事实上,右军在第一波无差别轰杀之后,便开始一心一意地攻城,反而不再对左中两军开火。
然而左中两军缓过一口气来之后,却仍是踌躇不前。
城门轰然告破。
右军开始摧枯拉朽般清理城内的禁军。
中军队伍里,有人耻于当逃兵,挣扎着朝右军举起长戟,脚下几番发力,竟是重若千钧,迟迟迈不出一步。
当啷一声,长戟脱手坠地。
那小卒恍若未觉,喃喃道:“这莫非是天要亡我?” 便在此时,城门楼上挂下了一面旗帜。
玄黑的底色,以金线绣出交龙图案,九条织带在猎猎寒风中飘拂。
龙旂九旒,天子之旌。
夏侯澹携着庾晚音的手登上了城墙。
他们脸上的伪装已经尽数卸去,站在高处静静俯视着城下叛军。
巨人在旁边声若洪钟,传出老远:“吾皇在此,还不来降!” 叛军麻了。
今日之前,这些将士顶多猜到自己要来替端王干活,对付残存的拥皇党。
没人告知过,他们在对付皇帝。
对付皇帝,那是什么罪? 左军还剩一个副将军未死,此时也在绝望中走向了疯狂,嘶声喝道:“吾皇已崩,这一定是右军找人冒充的!右军……右军才是叛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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