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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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2/3)

个瓷枕并不是国宝。

”伊滕突然说。

赵元庚不做声,又看了看那瓷枕。

“所以你不能用走私国宝的罪名逮捕我。

你指控我走私的所有文物,有证据吗?”从伊滕的面孔上看,他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并不慌张。

赵元庚似乎有点料所不及。

“它是赝品。

”伊滕说。

“不会吧?为一个赝品你舍弃一马车东西,单单带上它逃命?” “我可以告诉你,它为什么是赝品。

”他向赵元庚伸出犹如女子一样苍白细长的手。

“可以吗?” 赵元庚把瓷枕交还给他,似乎油然来了一股浓厚的兴趣要跟一个异国同行切磋学问。

伊滕将那个瓷枕小心地翻转过来,一面说:“表面上丝毫破绽也没有:雨过天晴的颜色、双面釉、镂空纹样为一对戏水鸳鸯。

不过真品的瓷胎是烟灰色。

相信你对汝窑的出品有研究,知道瓷胎一律是烟灰色。

这个呢,你看,它的瓷胎是灰白。

还有就是这几个支烧点。

真品的支烧点不应该有铁钉这么大,它们只有芝麻粒大小。

” “见学问。

伊滕君不愧是个大走私家。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单单带上它逃跑呀。

” “我喜欢它。

就算它是赝品,也是清朝的仿制,工艺精湛,完美无瑕。

一个人喜欢什么,什么就是无价的。

” “噢。

”赵元庚点点头。

“在瑞士今年年底的拍卖会上它肯定会让人当真品买走。

伊滕君是为那个拍卖会赶路吧?” 伊滕的表情不变,带着那种日本式“打死不认账”的文雅顽固。

赵元庚瘸着腿向旁边让了一步,意思是请被押解的伊滕次郎上车。

伊滕刚走过去,就听见悦耳的碎裂声。

他疼痛似的一抽,也不必回头去看了。

据说上河镇上不止消失了一个尹医生,还消失了一个张老板。

那个从来没见卖出过任何东西的古玩店,在尹医生消失后再也没开门。

镇上的人们都打听一团和气的张老板去了哪里,以后向谁交店面房的租钱,这才发现张老板的房产已经先后卖出了手。

故事流传到董家镇的赌窑里,是第二天夜里。

传过来的故事多少有些像戏,赵元庚在戏里从白脸变成红脸,由奸而忠。

谁也弄不清他究竟是汉奸还是抗日英雄。

好在董镇人杂,法无定法,是非似是而非,大家都不计较赵元庚的民族立场、道德面貌。

他固然强取豪夺、走私霸市,不过抢来劫去的宝贝还在中国人手里,碎了它们烧了它们,那是中国人乐意,毁成粪土也轮不到小日本占便宜。

人们把赵元庚当时如何砸掉鸳鸯瓷枕的情景描绘得都带上锣鼓点了。

砸得好,砸给你小日本看!砸了也不让你小日本带回你那弹丸之地去!你好枪好炮来中国打劫?我就砸给你看!你稀罕你心疼,那是因为你没有,我砸多少也不怕,我有!我多着呢!脚下踩着的黄土下面尽是宝贝,我砸得起呀! 铁梨花听这些人把赵元庚砸瓷枕这段唱完,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瓷枕怎样从土下到土上,再到一双双手上,她心里有了条模模糊糊的线路。

但姓赵的怎么会把他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砸了?这不像他干的事啊。

原本她是来找秃子的,看他是否打听出了栓儿的任何下落。

现在不需要了,她对事情的脉络大致有数了。

下面要做的,很难,但她不得不做。

走在回村子的路上,她想着天公的不公,要把这么难的事托付给她一个妇道。

昨天,从黑子突然回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要做的有多么难了。

黑狗在快到土坯教室之前长长地哀鸣了一声。

那哀鸣不是狗的声音,是人和狼之间的一种声音。

它是站住了鸣叫的,一条前腿提起,站得非常奇怪,有些像马。

这是柳凤看见的。

柳凤根本认不出它是谁。

它只有黑子原来一半的身量,一张发灰无光的皮罩住一把尖细的骨头,这东西能跑,已经是奇景。

它叫完之后一个猛子扎进柳凤怀里。

柳凤还没辨出它,一种秘密的气韵已经让她明白她的黑子回来了;或许是黑子的鬼魂回来了。

从柳凤身边一转身,那鬼魂一样的狗无声无息地一窜,进了教室,双爪搭在柳天赐的胳膊上。

“黑子?!”这时瞎眼人比明眼人的辨认力好多了。

“黑子!” 凤儿呆呆地看着它,仍然不敢完全认它。

瘦成了黑子一条黑影般的狗在父亲肩上蹭来蹭去,舌头舔着父亲的脸,耳朵,像是把它离去的秘密悄悄说给他。

所有的学生们都在临帖,这时全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的柳先生为了一条狗流泪了。

晌午,学生家长送派饭来,给柳先生送了一筐新起的红薯和一包猪油渣,叫柳凤给她爹烙油渣葱花馍吃。

柳先生掏出一把油渣便撒给了黑子。

“吃吧,这几个月把你给委屈的!”他对黑子说。

“你都跑哪儿去了?啊?……”他慢慢蹲到地上,轻声对狗的耳朵絮叨:“我寻思你把我忘了哩……你还活着,遭罪了不是?咱活着就好,几顿好食就吃胖了!” 柳天赐有点乐颠倒了,把学生家长当好东西送给他的一包猪油渣全喂给了狗。

“……再有几顿猪油渣吃吃,就吃胖了。

”他就像没听见学生家长在旁边又是笑又是怨,说一年不杀一回猪,就掏出那点大油,熬炼出那一口油渣,他们一家八张嘴舍不得吃,抠出来孝敬先生,先生可好,美了这丑畜生了。

“你咋一人回来了?……你把栓儿丢哪儿了?……丢了栓儿,你又在外头玩了两个月才回来……” 一听“栓儿”,狗从油渣上抬起头,四处张望,吸着鼻子。

柳凤一见它的样儿,眼泪又涨上来。

下午放了学,天赐要去镇上买墨,黑子像原先那样给他领路。

柳凤知道父亲买东西是借口,有了黑子,他想逛逛。

他好久不出门,因为他最怕拖累谁。

“爹,钱装好,扒手多着哩。

”柳凤把他送到路口,像大人招呼孩子一样叮咛。

“装好了。

” “别瞎花钱——那些店主奸着呢,光想让你买他的次货!” “不瞎花钱。

”他已经走远了,从背影都看出他得意洋洋,像又复明了似的。

“等你回来喝汤!” “哎。

” 柳凤一个人在厨房搅了面汤,又切了些酸萝卜缨子,打算用香油拌拌,就汤喝。

她想到,起了一天红薯的牛旦光喝稀面汤会不经饿,于是又舀出些面做单饼。

单饼卷炒鸡蛋,牛旦就好吃这个。

前天夜里她和牛旦分了手,她心里一直有点瞧不起自己:我可真贱,自己往上贴。

她一夜都没睡踏实,早上起来决心不再给牛旦笑脸了。

从镇上的集市回来,父亲把那块紫红绒布和红绒花指给她看,说是牛旦搁在她床上的。

“他说啥了?”凤儿装着不在意地问,把“家书抵万金”的挑子搁置到门边。

“他能说啥?牛旦啥也不用说,我就明白他的意思。

” “您别瞎猜。

” “这还用猜?我跟他说:这回我的女婿可不敢再摸老墓道!我这回要个倒插门的,我这丈人也能看着他。

” “您真说了?……”凤儿脸上烧得发紧。

“我跟你逗呢!”父亲笑起来。

他年轻时一定讨女人喜爱,一笑俩弯弯眼。

“我那么眼皮子浅,人家送块好布料,就张口把闺女许出去了?他要想要我闺女,媒人、聘礼、八字,一样不能少!” 柳凤这两天没事就拿出那块紫红布料看看,比比。

红色红得正,红得透,她可得好好跟梨花婶合计比量,剪出一个褂子,说不定还能剪出一双鞋面。

她想半旦一定是自己掏钱剪了这块料子,又怕羞,谎说从牌桌上赢的。

这时凤儿把面和好,用手拍打它,嘴上说:“叫你说谎!叫你害臊!一共没几句话,还掺假话!……” 她想起搭在院里晒的红薯干还没收,便放下面团由它去醒,端着高凳出去了。

桐树上钉了钉,挂着一串串煮熟又穿起来晒的红薯干。

凤儿爬到高凳上,把红薯干一串串往下摘,摘下的搭在自己肩上。

牛旦这时从窑院的过洞走进来,凤儿一听那害羞的脚步就知道谁来了。

“帮我接着,”柳凤说。

牛旦小跑过来,接过柳凤从肩上卸下的一串串红薯干。

红薯干全摘下来了。

凤儿说:“行啦!没啦!……”她见牛旦还那么微张着两手半仰着脸站在凳子下,好像还等着把她从高处接下来。

她笑起来:牛旦实在憨得让她心疼,她过去怎么不觉得他这憨可爱呢? “我梨花婶呢?”她从凳子上下来,一面问道。

“她没在你家?” “她两天没来了。

” “她……她昨天也没在你家?” 柳凤奇怪了,扭头看着牛旦:“俺们把你妈藏起来了?”她几乎要恢复成一年前那个凤儿了。

“来吧,帮我拉风箱,”柳凤说着,往厨房里走。

柳天赐的声音在窑外响起来:“黑子!黑子!你跑啥?!” 牛旦站住了。

柳凤回过头,见过洞外的台阶上站着黑子。

“哟,我忘了告诉你,黑子回来了!不知它跑了多远,还认路找回来了!”凤儿说。

牛旦愣愣地说:“这是黑子?不是吧?” 那个褪了黑颜色,瘦走了样的畜生只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

柳天赐和铁梨花一块儿走进来,柳天赐对黑子说:“看你疯的!……”他对院子里的凤儿和牛旦说:“这货吃一包油渣吃出劲来了,我绳子都拽不住它!挣开绳子,它窜可快!……” 黑子一步步走下台阶。

走到台阶下,又站住了,脸对着牛旦。

“这哪是黑子?不知哪儿来的野狗!”牛旦说。

“我也没认出它来!……”凤儿说。

黑子慢慢朝凤儿和牛旦的方向走过来。

凤儿说:“我头一眼看见它,差点把它当成豺了!” 牛旦一下子和凤儿靠近了,想把她护在怀里。

一条黑暗的箭似的,黑狗直朝牛旦扑过来。

瘦成一把柴的狗,居然把牛旦扑了个屁股墩。

“黑子!看你欢的!”凤儿叫道。

黑子表示自己不在撒欢,呲出上牙,喉眼里“呜噜噜”地响。

“黑子!”凤儿急了,脱下鞋对黑子扬起来。

铁梨花也叫着:“黑子!咋不认识人了?!这是牛旦啊!” 黑子不理大家,仍然对牛旦呲牙咧嘴。

“黑子!”柳天赐唤道。

他声音不大,就像父亲唤孩子:“不兴这么小心眼,啊?” 黑子马上放开牛旦,回到了天赐面前。

“这货妒嫉牛旦哩!”天赐指着黑子,说着便大笑起来。

“这货寻思着,它和凤儿是姐弟。

牛旦一来,得让它当舅子!它可不想当舅子!”天赐很久没这么笑了。

黑子跟了他七年,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它,对他的孝敬不输给柳凤。

牛旦从地上爬起来,也憨憨地一笑。

“柳凤,还不给牛旦擦擦,那屁股上坐的是鸡屎不是?”梨花说着,也笑了。

牛旦还是盯着黑子,黑子也盯着他。

“我看它不是黑子。

”牛旦说。

“黑子颈口有几根白毛。

” 牛旦这一说,人们惊诧了。

这个黑狗颈子上只有一道疤。

显然它被人绑过,用很粗的绳子绑的,它挣开了。

“黑子还能错?”天赐说。

“它就是变成绿的、七彩的,在我这儿还是我那老黑子!” 柳凤拿块湿抹布,递给铁梨花,“梨花婶替他擦擦吧,人家可不愿我给他擦。

” 梨花接过抹布,蹲下身,刚擦到牛旦的腿上,他猛一个趔趄。

“哟,腿还真让这畜生吓软了?”母亲说。

柳凤在厨房里叫道:“牛旦,拉风箱来!” 天赐做个鬼脸,对铁梨花笑笑。

梨花把脏了的抹布往树根下一扔。

吃晚饭的时候,梨花说起赵元庚抓获日本古董走私犯的故事。

“我不信,”天赐说,“谁不知道狗日的赵元庚是汉奸,他砸了那个瓷枕头,是给他自己留后路呢!万一仗打完了,日本人全滚蛋了,赵元庚让你们记着他有那么个抗日壮举。

反正那东西又不是砸日本人的炮楼。

” 梨花说:“好好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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