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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众人愈是触目心惊。
无论荒原野地,还是住了人的村镇,一路都是浮玉宫长老或者弟子们的尸首。
起初他们逃得纷乱,有浮玉宫的人趁机潜入沿途岔路的村庄内,与碧霄等为首者分道,谋求偷生——然而这些人同样无一逃过死劫。
有的是御剑行着,便身首分离,跌落村中,血花直洒,吓得村民瘫地。
有的是藏于村镇闹市,被当众一剑穿脑,连元婴神魂都未来得及逃出便碎尽殒命。
慌得满闹市四散逃命,鸡飞狗跳。
还有的是干脆躲入村户家中,哀求村民为自己掩藏时,来不及道谢就已见剑尖透心而出,笑容凝固的尸首砰然倒地,血淋满屋墙。
惊得屋中婴孩啼哭不止,农妇晕厥…… 所过数千里,无一幸免。
而村庄闹市中四处惊声,诸如“恶鬼索命”“修罗荡世”之说,传得整个仙域北地内都人心惶惶。
萧九思不得不调来驻守乾门的一部分九思谷弟子,安抚沿途村庄百姓。
往西北去,尸首渐渐少了,风雪却渐渐森厉。
以云摇为首,沉默不语,只神色愈发青白,低头循着尸首痕迹,时不时改换方向。
终于在见到那位浮玉宫七宫主元松青的尸首后,云摇刚要重新上剑,九思谷的一位长老忽然出言:“若修者入魔,法宝确有可能自断牵灵。
” “——” 奈何剑一滞,云摇凌眸睨下,神色冰冷:“你说什么?” 那名长老被云摇眼神一慑,未敢再言,退了回去。
只是在他身侧,九思谷那位万长老已经沉声接话:“此子心性狠厉,闹市杀人,当街不顾,剑剑不问生死、不留活口,只为赶尽杀绝,几近残虐——我师弟猜测入魔,有何不可?” 云摇冷眼看他:“万长老究竟是责慕寒渊杀浮玉宫该死之人,还是仍想将萧仲等人之死,推于他一人身上?” “……!” 提及萧仲,万长老更是脸色遽变,勃然怒声:“那日天照镜所卜,仙域人人得见!彼时小师叔祖不肯认,今日又如何?!——魔头祸世,杀人盈野,这难道不正是天照镜所卜!?还是非要等到来日,乾元界尸山血海,白骨盈天,仙魔两域尽为那魔头一人所戮——到了那时候云小师叔祖才肯承认天照镜所卜未有半分差错吗?!!” 云摇脸色煞白,又惊又怒。
怒自然是因为这番要陷慕寒渊于天下不义之地的言辞,惊,却是因为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 不。
不应该,亦不可能。
她相信这一世的慕寒渊,他这些日子里的变化莫说是她,即便乾门弟子间也是有目共睹,他不会成为前世那个漠视苍生、视人命为草芥的魔头。
他一定不会的。
“我知道慕寒渊与碧霄等人在何处了。
” 萧九思接到一道传讯,忽面色微变,忧心地望向云摇。
触及萧九思眼神,云摇心头一颤:“…何处。
” “仙域西北首城,戍城,悬剑宗发来求援剑讯。
”萧九思微微沉眸,“剑讯中称……乾门慕寒渊入魔,天落魔焰,欲焚城、杀人。
” “……!!” 奈何剑一声颤鸣清唳,载着那抹红衣,拔天而去。
- “……宿命注定。
” “你我,便是这三千世界的终焉。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犹如宿命之诅的魔音响彻回荡在慕寒渊的识海神魂内。
而戍城上空,浩荡无匹的血色灵力汇成的巨形光刃,挟裹着毁天灭地的可怖力量,朝着整座光罩落去。
戍城中人人仰首,望那一道墨影凌空,犹如魔神临世。
在他们惊恐僵滞的眼底,天地间的光与生机,都仿佛要被那把蔽日的血色光刃抹去。
直至虚空一滞。
犹如所有人的错觉,那巨形血色光刃像是被什么天地之力凝住了一息。
巨形光刃上,乳白的灵力从最上首的一点,如蛛网般向下蔓延开来,它以和缓温润的光泽穿过血色,在巨刃上留下了一道道华光刺目的裂痕。
与此同时,被巨刃遮蔽了的苍穹下。
“慕寒渊”眼尾戾意未消,已经被不可置信的惊绝取代,他蓦地抬手,终焉之力贯向心口的魂匕虚影—— 然而还是晚了一息。
那把如星海凝作的光匕,被从心口向外漫延的圣洁灵力慢慢没过,如雪消融。
与之同时,镇压在无尽黑暗中,那道神魂之影停下了狰狞的挣扎,他清隽如雪的容颜与衣袍褪去一丝丝墨污,在黑暗中重新显露。
慕寒渊在黑暗中睁开眼,归于平寂的声音回荡在两人的神魂内:“原来你我便是终焉。
” “……可那又如何?” “我信天道无常,但不认宿命无改。
” “即便终焉是宿命所定,我亦绝不屈从——既你说宿命难逃,那便叫它来逐我罢。
” “终局未至、天由我定。
” —— 轰! “慕寒渊”心口的魂匕彻底消融。
眉心识海内,太极生黑白两仪,首尾相衔,一息合转—— 神魂交替,乾坤颠倒。
而那血色的巨形光刃也终于被天地之力撼停在光罩上方,雪白裂纹密布整座光刃,而后伴随着一声惊天之响,沿着裂隙寸寸碎开—— 巨刃崩裂,地动山摇。
每一团光刃碎片燃作魔焰火团,从天而降,落到戍城光罩外,如燃起一场焚世之火。
虚空中。
慕寒渊长袍垂停,他终于重新睁开了眼,望向下方陌生的庞大城池。
……方才他虽神魂如尘,却也能清晰感知那个“慕寒渊”的所作所为。
此刻,最近人群要害的几团碎刃魔焰被他卷至百里外的无人荒野,然而还是有拦不下的,正落入城池四周。
在满城慌乱惊声与火势燎天中,光阵不敢再封锁,自行破开——悬剑宗弟子纷纷传令四方,御起仙舟飞剑,将城中百姓向无火的城外之地送去。
虚空中,慕寒渊墨袍掠出残影,直入戍城。
闻不言趁方才起火城乱之时,混入了向城外遁逃的百姓当中。
此刻他正扶着断臂踉跄扑行,眼见城门就在几丈开外,他的心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就要一步踏出。
忽地,他的身影像被无形之力强行凝滞在了半空中。
只有眼珠能动的闻不言惊恐地微微转过眼球,一袭凌白盛雪的长发,轻缓掠过他身侧。
清声温润,如珠玉落盘。
“闻宫主。
” 百年间他曾与对方闲棋手谈,把酒言欢,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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