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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昭认认真真向父母行礼。
“阿爹,阿娘,”千言万语涌到嘴边说不出,她憋了片刻,憋出一句吉祥话,“太上一定会好好保佑咱家!” 二人都笑了起来,顺嘴便道:“阿弥陀佛,太上保佑!” 云昭握紧红绸,抬眸望向殿阶之上。
旁人都以为今日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却早早便看见了。
真真正正的,太上本神。
他在那儿等新娘。
他终于扔掉了那件遮脸的黑斗篷。
此刻身上穿的,是昨夜送来的大红吉服。
他歪身站在殿门边上,笑吟吟的样子。
他穿红色很适合,本就惊绝的容颜更是无比晃眼。
云昭抬头望向那座沉黑的神殿,以及这位神殿之主,心中难得浮起了两个成语。
蓬荜生辉。
第二个忘了。
踏着遍地辉煌灯火,云昭一步步走上台阶。
他笑着抬手,牵过她手中红绸另一端,随手扯了扯。
他手劲大,红绸差点儿被他拽走,云昭也被扯了个趔趄。
他表情错愕:“你是不是没吃饱饭?” 云昭气笑:“……” 忽略这个小小的插曲,一人一鬼走到神龛前,站定。
神官们唱着大咒,开始一系列复杂而冗长的仪式。
皇帝率百官守在殿外,随着咒祷声,时不时俯身拜祭。
云昭嘴唇不动,悄声问:“你的身体待在寝宫?” 他侧眸瞥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半晌,忽地凑近。
瘦高的身躯俯下来,视线与她平齐。
“我不能拜天地。
”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怕它受不起,放雷劈你。
” 云昭:“噗哧。
” 怕不是推了不周山心虚吧。
外头一阵烟花爆竹声响。
殿前开始舞龙舞狮,跳大神,摇铃诵经。
“你喜欢这个?”她问。
“烦。
”他垮着一张绝世美男脸,“我要认真睡,一睡便是几十上百年。
一会儿吵醒,一会儿又吵醒。
” 每次过大年对于他来说,就只是打个盹的功夫。
一轮锣鼓结束,新一轮锣鼓又起。
烟火光芒时不时照入神殿,落上她和他的脸。
放在旁人眼中,便是云昭孤身一人,可怜兮兮地站在神龛前。
殿外人群里,方香君幸灾乐祸半晌,忽然意兴阑珊,颇觉无趣。
她不禁为经年宿敌叹息:“这云昭猖狂了一世,今日穿成个大绿孔雀,本该把尾巴翘到天上,奈何世事无常!” 小姐妹嗔道:“你别犯贱啊,她若是得意了,气半死的就是你自己!” 方香君幽幽开口:“你不懂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滋味。
” “嗤!”小姐妹扯了扯她衣袖,“哎,过了今日,储妃之位便当真空缺了。
该早作打算。
” 方香君摇头,用眼神点了点对面:“可别自讨没趣了。
” 小姐妹循着她的视线一望,只见储君身着傩舞神服,沉静地立在那里,眸中闪逝的烟火盛大灿烂,眼底却自始至终只刻有那一抹绿。
* 冗长的祈祷仪式总算结束,该拜堂了。
拜天地时,他果真一动不动,只笑吟吟看她拜。
二拜高堂,神官引云昭转向亲族方向,她盈盈拜下,只觉手中红绸一动,侧眸瞥去,那人竟也笑吟吟地拜了拜。
被这么个阴神给拜了下,云昭不确定自家高堂有没有后脊发凉。
“夫妻对拜——” 神官示意云昭转向神龛。
拜太上神像。
这一刻,总算是有了点结冥婚的阴森诡异感。
她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有同情,有嘲讽,也有叹息感慨。
湘阳秀用帕子掩住哽咽,云满霜抬手揽住她的肩。
云昭偏头望向殿外。
烟花一瞬一瞬照亮她的脸,她扬了扬下颌,冲着所有人展露笑颜。
神采飞扬,睥睨众生,高傲又嚣张。
一袭绿裳光华流转,绝世美人倾国倾城,令人屏息赞叹。
云昭笑着收回视线,转身欲拜。
手中的红绸忽然动了下。
她知道他牵着红绸只是幻象,红绸另一端自始至终垂在她身侧。
她笑笑地瞥他一眼,便要去拜那神像。
“……嗯?” 似乎哪里不太对。
周遭的神官都在倒抽凉气,反应快的已经扑伏在地,低呼太上。
云昭定睛望了望。
只见手握红绸的这位,双目幽寂如永恒的暗夜,视线平平从她头顶掠出。
目中无人,六亲不认。
真身竟然来了。
他面无表情,身躯微僵,对着她直直拜下。
云昭犹在愣神,身后已是一片连绵的提醒声。
“拜啊,快拜!”“夫妻对拜!”“神妻,快拜!” 云昭后知后觉俯身拜下,头顶凤冠撞到了他的神冠。
“铛。
” * 云昭入洞房时,虽未回头,却知道身后人群乌泱泱跪了一地。
即便无人敢议论,那交换的视线也如同实质,各路心声错综驳杂。
她此刻倒是顾不上那些了。
毕竟…… 当一位新娘手中红绸两端各牵着一位新郎时,恐怕谁也分不出心神去兼顾旁的事。
神身与鬼身都穿上大红袍。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样俊美无俦。
不说话时,她分不清谁是谁。
进入金碧辉煌的寝宫,两扇翡翠作底玛瑙封边的华贵殿门在身后自行阖上。
云昭走到镶珠嵌玉的华美雕花金案前,放下手中红绸。
左边那位东方敛笑吟吟问她:“你今晚睡哪儿?” 云昭无辜望向那张刚搬进来的新榻——朱鹮翡玉孔羽翎,覆有北海金蚕纱,叠了足足八十八层。
她冲它努了努嘴。
他忽地眯起一双幽黑的眸,认真打量她。
“我说了,”他带着笑,凉声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 云昭道:“是不是正人君子,都要和新娘一起睡觉。
” 东方敛:“……” 唇角微抽,无言以对。
外头隐隐传来了动静,云昭侧耳一听,知道是彻夜跳傩舞祝祷的来了。
她挑了下眉,取案桌上的金瓢,将酒液注入一对玉杯。
“滴铃铃。
” 清冽芳香的酒香溢出。
“合卺酒。
”她懒散拈着杯,侧眸仰脸瞥他,“你喝还是他喝?” 东方敛:“……我。
” 他的木头神躯已经八百年没张过嘴了。
云昭笑吟吟执酒环过他的手臂。
红绿交织,光华璀璨。
他的表情有点牙疼,玉杯触到薄唇时,他正色申明:“都是我,没有‘他’。
” 云昭:“哦。
” 烈酒入腹,带起丝丝热意。
她饮尽杯中酒,落肘时,手腕擦过他小臂,她忽然轻轻攥住他袖口,倾身过去,用唇衔住他手中的杯。
他黑眸微微一睁,眸中掠过一丝惊奇的笑意。
云昭挑衅地盯着他,手指微动,带他的手腕举起了杯,借他的手,去饮他的酒。
“咦?”她错愕,“怎么没有?” 他是个鬼,并不能当真吃喝,只能吸走食物的色香味。
她以为她会喝到他手中的新郎酒。
东方敛忽地笑开。
他挑着眉,坏笑道:“没想到吧,从举杯开始,都是幻象!” 云昭:“……” 您还挺得瑟? 她放下自己的玉杯,果然看见金案上面好端端放着另一杯盛满的酒。
她抓起来喝下,偏头道:“沐浴,更衣,睡觉!” 西面殿室砌了个温泉玉池。
这些日子云昭已经打探清楚了,太上真身虽然洁净无垢,却也是要沐浴的。
神官们会提前在浴殿为他准备好崭新的神服,待他沐浴过便会自己更换。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沐浴更衣的,只要有人在附近,他便会站在清池边上一动不动。
谁也不能跟他比耐心——他一站就能站个几十年。
云昭饮了两杯酒,脸颊隐隐发烫,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走到殿侧,打开湘阳秀送来的檀玉橱。
“咦,大婚原来只配备两套寝衣么?” 她取出那两件只有“一块布、一根衣带”的袍子,故作无奈地对他说:“今夜只能穿这个,没关系吧?”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
云昭心中偷笑,面色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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