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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昭:“说得好像你本来没恨死我似的。
” 她嗤地一笑,移走视线,不看晏南天。
有本事他就抬举她啊,把那个咬嘴唇搓衣角眼神乱闪的结巴抬上首席,看是谁丢人。
寂静片刻。
晏南天轻轻挥了下手。
身旁宫人将温暖暖领到一旁,在殿柱边上给她添了张席。
“云昭。
”晏南天懒声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的位子。
你不过来,也会给你留着。
” 场中轻哗。
云昭听到些低低的议论。
嘤嘤嗡嗡的,大约便是夸赞晏南天,以及骂她不识好歹、作、拿乔。
湘阳夫人从不受鸟气,她哼笑道:“我们家昭昭锦绣金玉地养大,什么好的没见过?眼皮子可没那么浅!旁人趋之若鹜的,咱可未必看得上眼!” 这话说得嚣张,却也是大实话。
场间一片低嗡声,倒也无人反驳。
“是!”忽地,一声绷着嗓子的涩声传出,“你是大富大贵,可、可你就能不把别人当人么!” 温暖暖又一次挺身而出。
她总会在适当的时候不畏权贵,仗义执言。
只见温暖暖红着眼眶,攥着衣角,愤怒地冲着湘阳夫人大叫大喊:“你有钱有势,便可以、可以随随便便侮辱人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暗讽、轻贱我阿娘!” “哈,”湘阳秀杀心炽盛,“还敢提那个贱婢!当年她那条狗命还是我救的,竟敢背叛我!”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阿娘!”温暖暖梗起脖子,“是,你是救了我阿娘一命,可是救了她的命,就可以肆意对待她吗!你总是把不穿的、吃剩的扔给我阿娘,你还想把她嫁给一个下人,你问过她愿不愿意吗?是你先对不起她!” 湘阳夫人气笑:“路旁多少饿死骨,我救她性命,给她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我还好心给她选了个俊秀能干的管事……我对不起她严娇?” 温暖暖凄声道:“你问过她究竟需要什么吗?你以为穷人就没有尊严,没有风骨,只会像狗一样喜欢肉骨头吗?你践踏的是她的尊严!伤害的是她的自尊!你都没把人当人看,还、还指望别人把心都掏给你?” 湘阳夫人气死了。
这种白眼狼……这种白眼狼! 云昭摁住自家老娘想拔刀的手,噗地笑出声。
从低笑变成大笑,笑到前仰后合地拍桌。
“这么有风骨,就别给人当狗啊!”云昭猖狂道,“明知我娘喂她狗食,给她穿狗衣,怎么还要巴巴赖着吃,赖着喝,赖着穿,一赖就赖好多年?怎么,难道我娘还给她脖子上拴了条狗链子,她想走也走不掉?不必说那些废话,你就告诉我,狗链子拴了吗?” 在场众人多少都有点宅斗技能在身上,哪有什么看不明白。
虽然平日与湘阳秀不对付,但湘阳秀不恶心人啊。
喜欢打头阵的谢云娘先笑了一声:“真有那么自尊自爱,就别巴着人家的泼天富贵不放。
” 方香君冷笑:“既要又要,牌坊成精罢了!” 另一位幽幽道:“一个婢子看不起管事的?那可不就只奔着爬主子的床?” 温暖暖急眼:“你、你、你!你们!你们瞧不起人!” 晏南天轻轻摇着头,微虚双眼,只望云昭。
他的眼神十分委屈。
他问她:‘阿昭,你都看着呢,这样的烂污泥,我恶心都来不及,怎可能对她有半点私情?’ 他用目光对她说:‘阿昭,我只是不得已。
’ 他还用眼睛说:‘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
我从未把这烂污泥放在眼里,往后你大可以轻她贱她辱她贬她,只留条性命就行。
’ 他不动声色,广袖拂过身边的矮案。
阿昭,来我身边。
云昭不理他。
他微微垂睫,温声道:“诸位,过了。
” 场间立刻收声,再无人敢嘴温暖暖一句。
云昭冷眼看着,想起阿娘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别忘了,他可是天家储君。
” 他确实有资格抬举一个人,只要他想。
“我们阿昭,自然值得最好的。
”湘阳夫人微微哽咽,掩不住心酸委屈,“这天下才俊,哪个我们阿昭配不得!” 晏南天轻笑。
他把手落在身侧的矮案上,目光意味深长。
是,他相信阿昭能找到另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年轻俊彦,可是只要她嫁给了别人,无论嫁的是谁,她都失去了本属于她的“首席”之位。
从此屈居人下,见到他,必须俯首称臣。
她那么骄傲,如何能忍? 晏南天的视线落向湘阳夫人。
‘岳母,让阿昭对这样一滩烂污泥低头,您能舍得?她那么倔强,那么要强,那会要了她的命吧?’ ‘岳母,您知道我对阿昭的心。
那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侧妃罢了。
您也该看清了我的态度,这种东西,难道我能放在眼里吗?’ ‘岳母,您当真能忍受,这种东西,爬到阿昭的头上?’ 湘阳夫人面色微白,嘴唇轻颤。
晏南天的目光,她自然看得懂。
是啊,这世上,除了皇帝之外,哪还能找得出另一个更比晏南天尊贵的男人呢?拒了他,日后少不得要低眉顺眼、忍气吞声。
再遑论,有朝一日他登上大位…… 湘阳夫人心下不禁一阵悲凉。
“哈!”云昭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便像一朵金红绝艳、肆意盛放的花王。
“这世间,谁也不配让我委屈求全!”她嚣张地拍桌起身,“便是仙神下凡求娶我,我还未必看得上他!” 众人:“……” 虽然说的是胡话,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份容颜气度,属实是一等一的绝。
晏南天也扶额失笑。
好好好,不愧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看这旁若无人的猖狂,看这艳色杀人的模样。
他轻咳着举起杯,闷笑饮尽。
落杯,轻叹:“敬仙神下凡。
” 众人也笑着举杯,“敬仙神下凡。
” 仙神下凡啊,通天塔修了三千年,凡间也盼望三千年啦! 殿外忽闻人声。
只见身穿白纹祭祈服,肩披黄金神绶带的顺德公公疾奔而来。
众人不禁微怔。
顺德公公随陛下与百官去了太上殿祈福求卦,这当口,怎突然急匆匆过来? “禀——禀殿下!” 顺德公公瞳仁震颤,嗓音变了调。
“太上,卜出一卦!” 众人不禁面色微微变化。
总不能是卜了个凶……吧? 顺德公公神色恍惚,如在梦中。
当着皇帝陛下、文武百官、百家大儒的面,太上那个木头神,并未像往年那样卜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是…… 顺德公公撕心裂肺,锐声呐喊—— “太、太上……卜、卜卦……” “红鸾星动,求娶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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