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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威风凛凛的好皮囊。
连个小宫女都弄不过的人,欺负起来也没甚趣味。
容淖正要再添一把火把哈斯气走,摆脱这个麻烦,帐外突然来了个御前的小太监说是奉命来给六公主送点心饽饽。
小太监是梁九功的干孙子,容淖和他还算相熟,让人给他打赏。
离开前,小太监絮絮叨叨关切道,“八公主与宗室的格格们今日在西边松林外围跑马,公主若有兴趣,或可去瞧瞧。
昨儿个万岁爷还在念叨人该随天日生息,担心您总是一个人闷在帐篷里,日夜颠倒,作弄坏了身体。
” 听话听音,容淖可不认为这些能混到御前的人精会闲说废话。
这人要么是接上面授意而来,要么是有人故意让他听见皇帝的意思来传话卖好。
反正无论哪一种,目的只有一个,皇帝希望她能出门。
容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皇帝嫌她总待在帐篷里钓不出大鱼。
毕竟太子也不傻,上次使计强闯过她帐篷一无所获,再对付她肯定得换手段了。
而她总待在帐篷里,进出都是熟面孔,御下又严,就跟乌龟待壳里差不多,任凭太子智计万千都没地方使。
容淖应下小太监的提醒,又三言两语气走哈斯,让人传令下去,待午后雪晴要出去学骑马。
来塞外有些日子了,容淖依旧不能适应极寒天气,出门时裘衣裹得圆鼓鼓的,头上照旧是软巾昭君套和观音兜,学骑马时也不肯脱掉,一举一动十分笨拙。
女教习并不以为意,反正这些贵女学骑射都是消遣,又不需要去考授官职。
她只要应付差事把贵人哄高兴了便能得到赏赐,何乐而不为。
女教习本是随便教教,万没想到自己这位身娇体弱的‘学生’竟天赋异禀,上马不久便学得像模像样,能够独骑了。
容淖迎着女教习诧异的目光,踢了下马腹,慢吞吞遛马。
她其实算不上什么天赋好,不过是幼年时学过骑马,再次熟悉起来便很容易上手。
那时候她还很小,孝懿皇后偶尔会带她去南郊跑马,承乾宫的乳嬷嬷是陪皇后入宫待年的老人,主仆关系极好,老人家操心得很,每次都会念叨她们不够持重。
说什么大的带坏了小的,现在不是从前满人姑奶奶策马扬鞭自逍遥的世道了,骑射只能当个难得的消遣。
毕竟太|祖爷的八角殿宫训立着呢,以妇道训诸女,有犯必罪之。
若皇后从小把她养出了神气,得快活一时,若兜不住一世,便是害她。
皇后每次都是含笑听着,不辩驳不反对。
下次却依旧我行无素,带她偷跑去南郊。
大抵是在宫里关得久了,孝懿皇后很享受‘做坏事’的感觉。
三不五时带她去跑马,回来时双手焐热她被吹红的小耳朵,笑眯眯往她嘴里塞块糖,弯腰与她约定千万保密。
她也喜欢跑马,高高兴兴拉钩,保证一定会藏好小秘密。
无奈嬷嬷是个精明人,闻她两身上的马味就知道她们又出去野了。
偏还不明白说,故意逗她。
在她骑着小木马玩的时候突然发问,“木马好玩还是上午的真马好玩儿?” 她最开始总会秃噜嘴入套,孝懿皇后就在边上指着她哈哈笑,然后被嬷嬷追着唠叨。
后来,在嬷嬷的围追堵截下,她学精了一点,嬷嬷一发问她就东拉西扯。
嬷嬷不信还斗不过她一个小人儿,偏要撬开她的嘴,她吓得跑去找靠山。
孝懿皇后接住她,夸她机灵,说等她再大一点送她一匹小马驹。
她没有得到小马驹。
甚至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有关骑马的记忆,毕竟那时候还不到五岁,可前段时间碰见那群练习诈马的小儿时,她立刻想起了曾有过这么一段。
此刻一个人骑马走在雪地里,容淖禁不住想,孝懿皇后大概就是嬷嬷口中那种自幼养出了神气,却被森森宫墙折翅没能快活一世的人。
她的妹妹小佟贵妃应该也是如此,简亲王福晋曾无意间提起过她少时爱骑马养猎犬的,最爱做的针线活是给狗做各式各样鲜艳的小衣裳。
想到猎犬,容淖下意识回头垂眼看。
先前她出门时,飞睇非要跟着她后面追,这会儿胖狗正迈着小短腿费力在厚雪地里艰难前行。
四肢几乎都陷进了雪里,大红小棉袄包裹的身子上顶着个圆圆的黑色狗头,呼哧呼哧喘着气,看上去可怜又逗趣。
容淖示意人抱它回去。
扭回头时,遥遥看见有西边与北边各有几骑,似乎都是奔着她来的,看身形好像全是姑娘家。
容淖总是夜里看书做事,目力很一般,没辨出是谁。
倒是亦步亦趋的女教习提醒道,“北边来人应是哈斯格格领着扈从,西边的则是宗室的几位格格,她们似乎都在……” 女教习突兀噤声。
容淖无需追问,光看打头那人以袖频繁擦脸的动作,也能推断出她在哭。
容淖拧眉,她在宗室里名声不太好,长辈们嫌她桀骜刻薄,明面上不敢对皇帝的女儿指手画脚,私下里却没少约束宗室女子不许跟她玩耍。
正好,她也不爱跟人玩。
各自相安无事当了十几年的族姐妹,她与宗室女子们都不过点头之交,今儿却这些人却突然转性,一群姑娘哭唧唧奔着她来,隔老远开始喊六姐姐,好似要用眼泪与哭声把她包围。
容淖头皮发麻,若这是太子对付她的新招。
那她觉得太子成功了,她从未如此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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