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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还做得这样好? 沈九娘肯定地点点头:“阿越什么都会做,不仅会做饭,还会缝衣裳咧。
” 贞筠瞪大眼睛,随即羞愧道:“可是我、我的厨艺与女红都只是平平。
他会不会嫌弃我无用啊?” 沈九娘连忙宽慰她道:“怎么会,他要是嫌弃你,又怎么会一大早就给你炖汤补身子呢?依师母看,他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手艺平平没关系,这些都很简单,你这样聪明的人,只要肯耐下性子学上几天,就可以赶上他了。
” 贞筠的双眼一时明亮如星子:“真的……那我现在就学,求师母教教我吧。
他待我这样好,我也想……替他做些什么。
” 九娘笑着点头。
她们俩倒是教学相长,一片和乐。
可在门口听到这一番对话的阿越本人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唐伯虎见此情景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两人回到书房后,唐伯虎就道:“你现在知道棘手了,当时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过过脑子?” 月池无奈道:“那等十万火急的情况,我若不用这种非常手段,怎么能把她带出来。
” “这倒也是。
”唐伯虎点点头。
他所看不到的是,月池垂眸,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实际上,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她要求方夫人将贞筠下嫁于她,固然有想救她性命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得找一个合情合理的法子,让她能够名正言顺地避开宫中的征召。
陷害她的这个幕后主使倒给了她重要灵感,只要她私德有亏,不就会被黜落了吗?与女子私相授受都是品行不端了,更何况与声名不佳的女子订立婚盟。
故而在那样的情景下,迎娶贞筠,实际是一箭双雕的大好办法。
但这办法的后遗症超过她的预想,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乎因为她的一时看顾而看上她了! 唐伯虎想了想道:“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干脆告诉她真相吧。
” “不行。
”月池一口拒绝,对着唐伯虎讶异的神色,她解释道,“我还得再看看她的品性如何,这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不可不谨慎。
”关键是这样单纯娇憨的大小姐,八成心里存不住事,万一对她娘揭了出来,她不就要成为《农夫与蛇》的那个农夫了吗?多年的人生经历告诉她,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
罢了,月池心下道,来日方长,她才十三岁,慢慢再想办法就是了。
然而,这奇葩的命运总是在同她开玩笑,在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专注于眼前的生活时,它却似脱缰的野马,硬生生将她拉到了悬崖边上。
月池跪在香案前,听着这公鸭嗓的太监拖长调子一句一句地念,那些官话套话她此时已是不耐烦听了,她脑子都被一个念头胀满,皇帝还是要召见她!在她搞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到底是怎么了! 皇帝的心思她管不着,也管不了,她只能管住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推了这桩差事。
她正苦思冥想间,眼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白脸,吓得她险些跳起来,原来是颁旨的太监腆着脸凑到她面前,将一套蟹壳青色,夹纱料子的衣物奉于她,嘴里还道:“这是钱公公托奴才赠予您的贺礼,钱公公还道,您这样旷世奇才,在民间就如锥处囊中,鹤立鸡群一般,是决计不会被埋没的,这不,果不其然,您的出头之日就到了。
还望您飞黄腾达之后,不要忘记我们这些旧友啊。
” 月池默了默,他当时说得那句“旷世奇才”,绝对不是褒义吧?这群见缝插针的死太监,她真是受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中,张皇后也是同样的恼怒,又开始与弘治帝争执:“陛下,您拒绝让奕儿直接入宫,说要经内阁及司礼监考核,一道挑几个好的。
这是按规矩办事,臣妾无话可说。
可是,阁老与大铛们千挑万选,就挑出了一个这种身份的人物吗!” 她修剪良好的指甲对着名册狠狠戳戳了几下,嘴里道:“这种家世出身的人,怎配陪伴在照儿身边?” 被点名的朱厚照不由翻了个白眼,母后估计也是忘了,在她嫁与父皇之前,张家同样也是寒门小户,若不是依靠后族发家,何至于煊赫至此。
而父皇选这样人的想法,他也明白,无非就是希望不要因伴读一职而影响整个朝堂的格局。
父亲想着的是如何安抚文臣,母亲想得是如何替娘家牟利,谁都忘记了,选伴读的初衷难道不是为了他吗?哼,拿他做筏子讨好别人,都不问问他的意思,他若是让他们如愿,就不叫朱厚照! 想到此处,他草草行礼告退就离开,徒留帝后二人在屋内吵得热火朝天。
从这一日起,他就开始挨个召见名单上的人选,这些打扮得斯文整洁的小书生都是怀揣着欣喜激动的心情入宫,却都是一身脏兮兮,痛哭流涕地出宫。
得知消息的弘治帝自然是严厉阻止,可已经晚了,皇太子的恶名已然传遍了朝堂内外。
好几个文士都辗转向弘治帝请罪,说是自己的孩子资质平庸,实在不堪为东宫近臣。
弘治帝是仁厚之君,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是心肝宝贝,人家的儿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明显这些孩子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否则他们也不会冒着得罪他的危险来请辞。
想到此处,弘治帝叹了口气,最后不但点头应允,还赐下不少物件,以示安抚之意。
之后,他就将太子爷提溜到乾清宫来一顿臭骂。
朱厚照如滚刀肉一般:“那是他们自己无能,怎能怨我。
连这点挫折都受不了,日后如何能担大任。
” 弘治帝都被气乐了:“这么说,你还是在考较人物不成,你莫非真想要你表兄独自在东宫陪你吗?” 朱厚照狡黠地眨眨眼:“实话告诉父皇吧,毕竟是母后的侄儿,儿臣也不想做得太明显,否则母后不会干休的。
还是等最后那个姓李的到了,儿臣再来个一箭双雕,一道送他们回老家。
” “姓李的?”弘治帝不由莞尔,“那你可打错主意了,这个姓李的非池中之物,不仅不会被你轻易唬住,还会让你栽一个大跟头。
” 朱厚照一怔,他立刻被激起了好胜心:“一个庶民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事,能让我栽跟头。
儿臣倒要看看,他是有三头还是六臂。
” 弘治帝似笑非笑道:“那父皇就拭目以待了。
” 因着这一番激将,皇太子回宫后摩拳擦掌,日日数星星盼月亮,等着李越入宫。
在太子爷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江南庶民李越终于踏进了巍峨的紫禁城,开启她波澜壮阔的一生。
顺天府来人通报时,弘治帝正与张皇后、皇太子在太液池畔游玩,弘治帝闻讯后,含笑瞥了朱厚照一眼,道:“那就让他过来吧。
” 朱厚照心下不屑,他漫不经心地回头,却仿佛看到了杨柳清风,杏花烟雨扑面而来。
他动作一顿,竟然呆住了。
来人着一身雨过天青的直裰,外罩一件同色的纱袍,眉宇间天资灵秀,行动间衣裾飘飘,踏着暮春的韶晖走近,烟柳翠雾氤氲在他周身,一时竟给人如梦如幻之感,更显得眼前之人离尘绝俗,似神仙中人。
待他近前行礼时,朱厚照终于回过神来,他回过头去,愕然看向弘治帝,您老可没告诉我,姓李的长得是这么个模样啊。
弘治帝也很是惊异,他见过画像,也听说李越生得甚好,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已到了“意态由来画不成”的地步。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道,形容一般俊美算是长处,可过于俊美就过犹不及了。
李越这幅模样,明显是属于后一种。
待李越抬头展颜微笑时,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侍立在弘治帝身后的王岳与萧敬也是面面相觑,特别是王岳,他执掌东厂这么些年,见过大风大浪无数,此时都不由心下发麻。
他的确是想着生得俊俏之人易博得太子欢喜,可弄这么一个笑靥如花的人来,他就算现在把自己的心剖开,说自己一片赤诚,毫无惑主之意,也没人敢相信了啊。
张皇后倒是一改先前的嫌弃,她因弘治帝爱护,多年心性仍如少女一般天真烂漫,一见到一个同儿子年岁相仿,如仙童似得的人物,即便因他会夺侄儿的位置不满,也做不出故意为难的事来。
弘治帝定了定神,就开始考较他的才学,这一问之下,发现他的确如情报所述,于诗词一道颇为擅长,可在经学典籍上就较薄弱了,竟然比太子还要差些。
这不应该啊,唐伯虎连中两元,腹内确有真才实学,其经学造诣应当不输于他的画技,怎么教出的徒弟是这样。
弘治帝不由问道:“怎么,你师父难道没教过你这些圣人之言吗?” 月池忙跪下请罪:“万岁恕罪,因草民入学尚短,故而家师还未来得及细授这些。
” 弘治帝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月池看在眼底,急在心底,果然是做皇帝的,这般喜怒不形于色,完全看不出他想法如何,能不能来一个痛快的。
她一走进这里,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衣裤全部缝住,这不是演传奇电视剧,一旦被发现,就是全家死绝。
若是她还是同李大雄一家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现在和方贞筠是一家。
一面操心生死大事,一面又担心御前失仪,半个时辰过后,月池就觉身上泛起了潮意。
自她开口,朱厚照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这等聪慧之人,很快就发觉了她的紧张。
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羊脂一般纤白的手指滑落,无声无息地滴落在地上,被灰尘湮没。
他心间突然浮现出杨铁崖的一句诗:“萤穿湿竹流星暗,鱼动轻荷坠露香。
”只不过转念之间,他就骂自己鬼迷心窍,一个臭男人身上的臭汗而已,怎么能与香字联系上,哼,还以为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才,见了天威龙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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