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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要有多坚强才能不绝望(3/3)

喜的潮水，已将她的心涨满，此刻决了堤，潮水哗哗奔涌而出。

她的心，只剩一片枯寂苍白。

&ldquo那什么时候能修好？&rdquo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ldquo还不清楚，机械师正在尽力抢修，我们又不能擅离岗位，随时修好随时出发。

不然，我就可以下船坐火车回来。

&rdquo 魏泽川又说了一堆温柔动听的话，又保证只要船修好，假期还没结束，他就一定能赶回来看她，没有圣诞，还有元旦嘛，反正都是蛋！ 他的小聪明的话，从前画未多爱听啊，可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除了冬日的海风在海面低声呜咽。

她不是玻璃心，可她深深觉得，她被伤害了，比被他和梁阮阮的照片伤害得更深。

原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是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而是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

画未在沙滩上呆呆地坐着。

她早就计划好给自己放假了，现在魏泽川不回来了，她也提不起劲马上去做别的。

她一直坐到傍晚，电话响了，是魏一聪打来的。

&ldquo圣诞快乐啊，画未。

&rdquo他的声音透着笑意。

&ldquo圣诞快乐。

&rdquo她懒洋洋的。

&ldquo请问这个圣诞节你是一个人吗？&rdquo他问。

画未明知他的意思，她强打精神调侃：&ldquo我不是一个人，难道会变成一条狗吗？&rdquo 魏一聪哈哈笑，他被她一句话，逗得如此开心。

他们不常联系，除了偶尔在网上聊几句。

每一次，他都很开心。

&ldquo我来陪你吧。

&rdquo魏一聪又说。

&ldquo好啊！&rdquo画未不过是随口一说，魏一聪的大学跟她的是天南地北，他不可能过来的，她以为他也不过是随口开玩笑。

&ldquo我就在你们学校的后校门口。

&rdquo &ldquo啊？不是真的吧？&rdquo &ldquo当然是真的啊，你不会不肯见我吧？&rdquo &ldquo那你在那儿等着，我就过来。

&rdquo 画未从沙滩走向后校门，远远地就看到魏一聪站在门口。

他瘦瘦高高的，穿一件灰色呢大衣。

和魏泽川真正在一起之后，画未对魏一聪的看法有所改变。

从前，他是一个让她心存感激的追求者；她面对他时有羞赧、尴尬、警惕，想要回避。

而现在，他是她所爱男人的亲人，也就是她的亲人，她对他仍心存感激，但却多了几分坦然。

她相信他也完成了&ldquo她不是自己心仪的女生，而是自己未来嫂子&rdquo的转变，虽然面对时偶尔也有不安，但那并不是问题。

魏一聪也看到了画未，他的眼神闪出灿烂异彩，表情分明是欣赏赞美。

画未知道，她今天特意打扮了，比往常更好看。

她有点羞赧，又想，可惜他不是魏泽川。

&ldquo你光临滨城有何贵干？难得你还记得我也在这里。

&rdquo画未扬扬眉，笑着问。

&ldquo来陪一个女生过圣诞节，&rdquo他说，又摊摊手，&ldquo不过她拒绝了我。

&rdquo &ldquo没关系！滨大美女多得很，我带你进去转转？&rdquo 一路上风景很好，美女很多，情侣也很多。

&ldquo你们学校真不错，即使这么冷的天，在路上散步也是种享受。

&rdquo魏一聪说。

&ldquo哈，是吗？&rdquo画未笑起来，&ldquo我很久都没有散步了，走在路上都是匆匆忙忙。

&rdquo &ldquo都大四了还忙什么？画画有这么忙吗？&rdquo魏一聪不解。

&ldquo没什么事，也不想出来瞎晃。

&rdquo画未无奈一笑。

&ldquo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在学人家减肥啊？&rdquo魏一聪调侃着，眼神里却是心疼。

&ldquo瘦了吗？我结实得很呢，哈哈！&rdquo画未避开他的眼神，又问，&ldquo你吃饭了没有？&rdquo &ldquo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我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滨大研究生院食堂的海鲜套饭很好吃！今天你一定要请我吃哦！&rdquo &ldquo没问题，前面就是研究生院。

&rdquo 魏一聪千里迢迢来到滨城，画未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吃过饭，她带他去海边，&ldquo沙滩圣诞夜&rdquo正好拉开序幕。

沙滩上搭建着表演台，海里停泊着焰火船，沙滩上空升起彩色热气球。

今晚这里有圣诞晚会、海上焰火、万人大狂欢。

沙滩上聚集了不少年轻人，有的说笑打闹，有的搭建帐篷，准备篝火，还有些人在自助烧烤。

兜售狼牙棒、叮当锤等各种充气玩具的小贩站成了一排，生意火爆。

&ldquo这些人是打算通宵狂欢？&rdquo魏一聪问。

&ldquo嗯啊，每年圣诞节都是这样。

以前我和于采薇也会来凑热闹。

&rdquo &ldquo我还没看过海上焰火呢。

&rdquo &ldquo那今天晚上就看，看完再回去，我请你住我们学校的宾馆，还是海景房哦！&rdquo画未笑着说，心里又可惜，魏泽川也没看过海上焰火，她多想和他看一场海上焰火，在焰火升起的那一刻，拥抱，亲吻。

画未买了两根狼牙棒，一根扔给魏一聪，一根拿在手里挥来挥去：&ldquo这个必须有，用来防身的！焰火结束就是群魔乱打乱舞，没有这个你是冲不出去的！&rdquo 画未并没她表现出的那样轻松开心。

只是，魏一聪千里迢迢而来，她总不能无精打采地敷衍他吧？ 她也在赌气，难道魏泽川不来，她就只能孤苦伶仃哀哀戚戚？自于采薇出事以来，她也压抑太久，心底的负面能量很需要释放释放。

再说，敷衍潦草，遗憾悲伤，也是圣诞节，尽情欢笑，载歌载舞，也是圣诞节。

既如此，何不投入一些呢？这才是过节该有的节奏嘛！ 晚会开始了，有模特走秀，有魔术表演，更有劲歌热舞，无论表演的技术含量如何，他们的热情却极富感染力，观众们挥舞着狼牙棒、叮当锤，欢呼，喝彩，大合唱。

两人被气氛感染，也慢慢地投入起来。

到焰火表演时，魏一聪完全放开了。

每一束焰火在空中绽放时，他都大喊一声&ldquo姜画未！&rdquo画未也傻傻地喊：&ldquo姜画未！&rdquo周围的人也随着焰火的砰砰声喊出各种各样的名字。

画未又喊：&ldquo于采薇！&rdquo喊完她又骤感酸楚，但她却更大声地喊，&ldquo加油！&rdquo&ldquo于采薇！加油！&rdquo&ldquo姜画未！加油！&rdquo。

这么久以来的压抑、悲伤、心痛、委屈以及无尽的爱和希望，都随着这一声声的呐喊，倾尽全力爆发出来。

最后一束焰火熄灭时，画未已热泪盈眶。

画未没发现，魏一聪的泪水已经溢满脸庞。

他轻声喊：&ldquo画未，画未，画未。

&rdquo 画未没有听到。

她本来想喊&ldquo魏泽川&rdquo，但当着魏一聪的面，她难为情。

魏一聪没提魏泽川，也不问他们还好不好，就像魏泽川这个人不存在。

有人喊了一声：&ldquo冲啊！&rdquo人群再次沸腾，大家挥舞起狼牙棒、叮当锤，疯砸身边的人，被砸的人也笑着尖叫着跳起来反击。

画未跳起来，挥起狼牙棒砸在魏一聪头上。

魏一聪没有反过来砸画未，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跳起来砸了前面的人。

画未哈哈大笑。

魏一聪牵着她赶紧逃。

前后左右都是人，大家你追我砸，尖叫欢呼，沙滩成了一个疯狂派对。

画未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左砸右砸躲避追杀。

她屡次挣脱魏一聪，可他每一次都及时地追上去抓住她。

画未意识到什么，但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猛砸魏一聪三下，趁机逃脱。

这次她是刻意躲开，速度极快，三下两下就不见了。

表演台上亮着大灯泡，四周燃着篝火，夜空璀璨，但要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找出一个人，也是难事。

画未躲在一堆篝火旁，随魏一聪去找，反正找不到他会打电话。

篝火燃在帐篷外，附近没有人。

人都在舞台那儿狂欢。

画未坐下来烤火，又想起魏泽川。

一旦想起他，她就想念他，她拿出手机，正想给他打电话，一双手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ldquo魏一聪！&rdquo 魏一聪放开手，坐到她对面。

他用树枝拨亮篝火，说：&ldquo画未，七年了。

&rdquo 画未一愣，呆呆地想：&ldquo什么七年？&rdquo &ldquo我喜欢你，七年了。

&rdquo他不看她，只看火，&ldquo这七年，从来没有哪一天，我停止过喜欢你，不管花黎也好，其他人也好，我都努力喜欢，甚至想爱上她们，以借此忘掉你，可是，每一次我都失败了。

&rdquo &ldquo不要，不要说这些。

&rdquo画未想阻止他。

&ldquo让我说吧，不说我会疯掉的。

&rdquo 画未沉默。

魏一聪又说：&ldquo我明知不该喜欢你，可我还是喜欢你。

从小到大，我都更听话，更受宠，学习也更好，可是，几乎每一次，不论是跟他打架也好，抢东西也好，踢球也好，我都没赢过他。

我渐渐知道，我不如他，但我不嫉妒他，因为他是哥哥啊！&rdquo &ldquo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属于我，我也不奢望拥有你。

但是，你知道吗？喜欢你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生命里最温暖快乐的事。

&rdquo他说着望向画未，&ldquo我只要想起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你，让我惦记，牵挂，喜欢，我就觉得好幸运，真的够幸运了啊，我能遇到你，我怎敢奢望其他？&rdquo 画未感动了，她不是没听过情话，可这拙朴无望的表白，让她鼻子酸酸的，心头软软的。

魏一聪站起来，坐到画未身边，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深深地吻着。

不知什么时候，一堆一堆的篝火旁多出了一对对的恋人，他们在拥抱，亲吻。

也许是画未太渴望一场亲吻，也许是篝火太暖使她意识模糊，又或者他的告白太悲伤，她想安慰他，复杂的力量怂恿着她，她抽走自己的手，转过身体，抬起脸，迎向魏一聪的唇。

他们像周围的恋人一样亲吻。

篝火忽明忽暗，海上翻涌着波浪，远处灯塔传来微弱的光芒，人群仍然欢呼热闹。

这个圣诞夜，很多人欢笑，很多人安睡，还有人看见天使在天堂飞翔。

但画未忘了这一切，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也忘了眼前是谁，今夕何夕。

她只是亲吻着他。

在亲吻里，人生过往的画面像繁花绽放般涌现：魏泽川双手斜插在裤兜里微笑；于采薇挥舞着拖把打着横幅；魏一聪羞怯地送她茶花；陆昊天坐在一堆木料中认真看书；于采薇被小车撞倒碾压；《生命之光》染上鲜红的血；王小帅把她摁在墙上企图强吻她，梁阮阮和魏泽川的照片&hellip&hellip 她的泪水酣畅淋漓地奔涌而出。

她感到说不出的轻松释然。

画未忘了魏一聪是怎么送她回宿舍的，也忘了他跟自己都说了什么，是对不起，是再见，还是后会无期？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睡去的。

第二天醒来时，她看到了窗外冬日稀薄的阳光。

窗边的画架上，还放着她昨天没画完的画。

阳光淡淡地照在那幅画上。

手机里有未读短信，是魏泽川发的，他说：&ldquo我好想你，亲爱的。

&rdquo 时间是十点一刻，大约正是那一场亲吻发生的时间。

他在寒冬的夜里孤寂地想念她，她却在篝火旁和别人亲吻。

罪恶和羞耻，汹涌升起。

她忽然害怕了，后悔了。

那场亲吻，它像一场梦，她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啊！ 可那不是梦，是她真真切切的遭遇。

是她主动的，不是被强迫的。

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她明明爱着魏泽川啊！难道她不是真的爱他？ &ldquo你玷污了你的爱情，你配不上他了！&rdquo她听到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说。

罪恶和羞耻感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它们变成一团团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她的天空。

她害怕极了，难受极了，她又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下去，鲜血渗出来，疼痛撕裂着她。

魏一聪发来信息：&ldquo谢谢你，我平静了。

我得到了人生最珍贵的礼物。

我会珍藏一辈子。

&rdquo 这么说，魏一聪也会将那份无望的爱恋封存起来？他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了？一场亲吻换来两个人的解脱，那她不必后悔。

可她是魏泽川的女朋友啊，她怎么能和别人亲吻还不后悔？ 她亵渎了自己的爱情，却不后悔，这太可怕了。

她不敢面对这样的自己。

她想逃，恨不能立刻从这个不知羞耻的躯壳里逃出去，逃到天涯海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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