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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簪 春灯暗 一(2/3)

身负多条命案,罪大恶极。

各州府见则捕之,生死勿论。

黄梓瑕垂下眼睫,但只微微一闪,再度抬头已经是目不斜视,神态自若。

她大半个脸都在兜鍪之中,旁边的鲁大哥也看不清她的脸,只一边驭马沿着朱雀大街前进,一边说:“幸好没被人发觉。

” 黄梓瑕点点头,一声不吭。

诸王宅邸多在永嘉坊,过了东市,沿着兴庆宫北去,夔王府遥遥在望。

按照事先与张二哥说好的,待进了王府,去马监拴好马匹之后,就立即低调地溜之大吉,到时大家都在马监前院用早饭,没有人会过分关注她。

她栓好了马匹,转身向着院外疾走,有人叫了她一声:“张行英,不吃饭啦?” 黄梓瑕听若不闻,贴门边就溜出去了。

后面那个鲁大哥替她解释说:“不会又闹肚子了吧?一大早拉两次了。

” 众人嘲笑了几句便不再理会她,各自去吃早就预备下的早点。

黄梓瑕溜到门口,拉低自己的头盔,向外走去。

就在黄梓瑕的脚迈下台阶最后一级时,忽然有人在她的身后叫她:“喂,你往哪里去?” 黄梓瑕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脚步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听到那人的声音,清楚传来:“对,就是你,那个仪仗队的。

刚刚来的消息,新落成的离宫那边人手还差,你们这回要随王爷到离宫去。

” 黄梓瑕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料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

只听得对方笑道:“放心吧,一天给你们多发三钱银子,是不是乐得冒泡了?赶紧回去吃饭去,待会儿就出发了。

” 黄梓瑕无奈,只能慢慢转身,向那个拦住她的头领低头行礼,然后贴墙边再回到马监前院。

早餐是肯定不能吃的,万一被看见了脸,一切就完蛋了。

然而她又不能待在王府中,被人看见也是完蛋。

而且,她必须要出去,去寻找那个能帮助她的人—— 她站在墙角,目光落在被卸下后正靠在墙角的那辆马车上。

眨眨眼,环顾四周,前院一片喧哗,大家正在吃饭,后院的人正忙着给马喂草料。

进门的拐角处空无一人,只有她和那个马车厢立在那里。

她抬脚踩在车辕上,小心地扒着虚掩的车门一看,车上果然没人,只有宽大的座椅和钉死的茶几。

座椅上铺设着青色夔龙锦垫,与下面暗紫色波斯绒毯上的绯色牡丹相映,华贵又雅致,是新铺上去的,应该不会有人来撤换。

黄梓瑕迅速地在车厢后脱掉了自己外面的制服和头盔,将它们塞进石灯笼后的角落中,然后爬上马车。

马车里没有多少空间,但座椅下肯定会有一块空地,为了利用空间,一般会被做成柜子放东西。

她爬进车,掀起座椅上垂下的布帘一看,下面果然是柜子。

柜门镂雕着无数的祥云瑞兽,柜门是左右推拉的。

她推开柜门一看,不由得一阵惊喜,里面只放了几块香料,其余空无一物。

她努力蜷身缩在柜中,轻轻把柜门拉上,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

幸好柜门是镂空的,而前面的布垂下遮住了空洞,她只隐约看见外面的影子。

不敢大声呼吸,黄梓瑕静静地趴在那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

她心里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被带入了离宫怎么办,离宫中的马监是否看守严密,到时候是否能趁机逃离… 还没等她想好,外面已经传来了声音。

套马,整衣,列队。

然后忽然安静下来,连咳嗽声都没有,她还在思忖,马车微微一动,车门轻响,有人上了车。

从柜子缝中只能看见那人的脚,金线夔纹的乌皮六合靴踩在车上铺设的厚厚软毯上,无声无息。

待那人坐稳,车身微微一晃,马车已经起步。

长时间地困在柜中,再加上车身晃动,感觉就像是被塞回蛋壳的小鸡。

黄梓瑕强忍着晕眩的感觉,拼命逼迫自己放慢呼吸,以免被察觉。

幸好车马辚辚辘辘,杂音掩盖了她的心跳和呼吸。

这一路漫长,但也终于出了城门,一路向着西郊而去。

一路上车马颠簸,在行到一座小桥边时,马车上的夔王终于出声,说:“停下。

” 马车缓缓停在桥边。

从柜中黄梓瑕的角度看不见夔王的脸,只看见他伸手取过小几上的一个广口琉璃瓶,隔窗递到外面:“添点水吧。

” 那琉璃瓶中,有一条艳红的小鱼,拖拽着薄纱般的长尾正在缓缓游动。

琉璃瓶微呈蓝色,艳红色的鱼在瓶中便成了一种奇妙的淡紫色,显出一种迷人的可爱来。

黄梓瑕的心中未免浮起一丝疑惑,不知道这个权势熏天的夔王,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个琉璃瓶,养着一条小红鱼。

耳边听得流水潺潺,侍卫的脚步声匆匆,不一会儿就替琉璃瓶加满了水递上来。

夔王接过琉璃瓶,轻置于小几上,里面的小鱼活动空间大了,游动得更加欢快。

黄梓瑕正在思忖,车马重新起步,她猝不及防,额头一下子撞在了柜门上,咚一声响。

她狠命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她确定自己的声音很小,车轮行走的声音应该会将它掩盖过去,但毕竟还是紧张地透过柜缝,望向外面。

坐在那里的人,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脸,只隔着锦垫下垂的布角流苏和镂空的孔洞,看见他缓缓伸手取过桌上的秘色瓷茶碟,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黄梓瑕隔着柜子的雕镂处观察着他,逆光中能看见他的手掌,骨节匀称微凸,曲线优美,是一双养尊处优但又充满力度的手。

他用三根手指执着茶碟,青碧色的碟子在白皙的手中如春水映梨花。

然后他迅速用脚尖一踢,推开下面柜门,一碟水泼了进去。

正在偷偷窥视的黄梓瑕,眼睛顿时被水迷住,低声惊叫出来。

他丢开茶碟,抓住黄梓瑕的肩膀,将她拖了出来,右手按住她的咽喉,左脚踩住她的心口。

一瞬间,黄梓瑕跟条死鱼一样躺在了他的脚下,可贵的是,对方根本还没有起身。

黄梓瑕躺在地上仰望着他,猝不及防间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微有茫然。

她看见这个制住她的人的面容,乌黑深邃的眼,高挺笔直的鼻,紧抿的薄唇不自觉便显出一种对世界的冷漠疏离。

他身上是雨过天青色的锦衣,绣着天水碧的回云暗纹,这么温和的颜色与花纹,在他身上却显得疏淡。

在那种漫不经心中,却让人觉得,只有这样的冷漠超脱,才能衬出这样的清雅高华。

夔王李滋,字舒白,本朝皇室之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甚至连当今皇上都赞叹,“世有舒白,方不寂寞”。

传闻中尊贵极致、繁华顶端的人,谁知却是这样冷淡气质。

李舒白垂下眼睫,踩在她心口上的脚微微抬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并不会武功,他的左手按在脖颈上微微游移了一下,确定对方的脖子柔软而娇嫩,没有喉结。

黄梓瑕迅速地抬手,打开他按在自己颈上的手掌,警觉地缩起身子,一双春露般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如同看见猎人的幼兽。

李舒白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脸上,端详许久,然后他收回自己的脚,拉开小几的抽屉取过一条雪白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丢在面前人的身上,微带嫌恶地说:“身为一个女人,至少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

” 锦帕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朵云般缓慢而毫无声息。

她缓缓地收拢自己的十指,被识破伪装,在羞愧之前,涌上她心头的是悲愤。

她抬头望着面前这个人,张了张嘴唇,却没能说出任何话。

一路从蜀地到长安,她一直掩饰得非常好,从未有人觉察过她是假扮男人,现在却被他一眼看穿,并且,还被这样嫌弃的目光打量着。

夤夜奔逃,连日奔波,她确实形容憔悴。

衣服干了又湿,皱巴巴贴在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那张脸更是枯槁苍白,头发披散凌乱,狼狈无比。

里面的响动早已被人察觉,外面有人轻叩车壁:“王爷。

” 他“嗯”了一声,说:“没事。

” 外面便没有了声息。

马车依旧平稳前进,他平淡地问:“什么时候上来的?躲在我的车内干什么?” 她睫毛微微一眨,脑中迅速闪过各种托词,就在一瞬间,她选定了面前最简短而有说服力的那一条说辞,便娇羞地垂下眼睫,轻轻咬住下唇,脸颊上也似有若无地浮起一种薄薄的红晕,轻声说:“我是…王爷侍从队中张行英的表妹。

他今天在城郊肚子剧痛,又怕耽误了公差要吃军棍,刚好我家住在那边,路过看见,他就让我装扮成他,过来应一下卯。

” “那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车上?” “因为…因为本来我到了王府就要溜走的,可是却被拦住了,说是要随行到离宫来。

但是我一见别人就要露馅,情急之下,只好出了下下策,躲到了您的车内,希望能趁机离开,谁知…却被抓个正着…”她脸上为难又羞怯,仿佛自己真的是强硬着头皮才能说出这一番话的,一种不经世事的惶惑模样。

“听起来还算合情合理。

”他靠在锦垫上,神情冷淡,“那么你姓什么?” 她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却毫不犹豫:“我姓杨。

” “姓杨?”他冷笑着,甚至不看她一眼:“张行英,排行第二,身长六尺一寸,惯用左手,大中二年出生于京城普宁坊。

父亲张伟益,原籍洛阳,会昌二年开始在京城端瑞堂坐诊至今;母亲冯氏,原京城新昌坊冯家独女。

兄长一年前娶京城丰邑坊程家女为妻,尚无子女——你这个杨姓表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对一个小小侍卫的所有资料如数家珍,一时怔愣,然后只能说:“其实…我与张行英是结义兄妹,我们…”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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