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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来。
饱餐了一顿丰盛晚饭之后,她身上暖洋洋地有了力气与勇气。
拿起那包药掂了掂,她把心一横,暗想长痛不如短痛,肚里这小孽障活下来也是受罪,不如趁早把它除了,往后自己利利落落一身轻,还是一条女好汉。
很艰难地把话说到这里,她颤巍巍地喘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走向门口推开房门,一脚迈过门槛踏出去,她扶着门框喊来了小武。
“万嘉桂是我第一个男人,你是第二个……”她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灵魂是溢出的水,泼泼洒洒不可收拾,在瞳孔之中流成缭乱的一团光,“是我勾引的他,因为我喜欢他……可是,他不要我了。
他一定是嫌我……不干净了……” 小武像个沉默的好丫头一样,接过那包草药去了后头厨房。
茉喜独自站在门前台阶上,看天空已经从蔚蓝变成了金红色,太阳要落了,落之前反倒特别绚烂,仿佛是惨死在了地平线上,喷出了半个天空的鲜血。
双手攥了拳头又松开,茉喜接二连三地做着深呼吸,同时暗暗地告诉自己:“不怕,那东西又不是毒药,要是吃一个死一个,早就没人吃了。
我命大,要死早死了,早没有死,如今就绝不会死在一包药上——所以,不要怕!” 没有人救她了,也没有人等着她救了,于是她忍无可忍,要实话实说了。
思及至此,她下意识地又冷笑了一下——怕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会有谁过来心疼安慰自己吗?放到过去,兴许凤瑶还能指望得上,如今凤瑶也跟着万嘉桂跑了,自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纵是怕了,又怕给谁看? 茉喜开了口,像是含了一口滚油,表情与声音都是极致的疼痛,“我怀了……万嘉桂的孩子。
” 这个时候,小武双手捧着一碗药汤回来了。
“怎么了?”他上前一步,扭脸去看她,心里有些紧张,“说话!” 小武把药汤送进堂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屋中央的八仙桌上。
捻了捻烫疼了的手指头,他直起腰转身望向了茉喜,“你真喝?” 话音落下,他忽然感觉不对劲——茉喜在哆嗦,不是伪装的,是剧烈的真哆嗦,他甚至能听到她牙齿相击的抖颤声音。
茉喜迎着小武的目光,直通通地看了回去,忽然感觉小武是个怪人。
“傻了吧?”陈文德站在茉喜身后,抬手去捏她的薄肩膀,“这回该死心塌地地跟我过日子了吧?” 小武不像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也没有平常少年应有的青涩性情。
不声不响地活在陈文德与她之间,他像个若有所思的小太监,不敬她,不怕她,然而对她很不坏,从来也不害她。
将一张白净寡淡的面孔正对了她,小武凉阴阴地一抬单眼皮,非常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茉喜仰脸望着陈文德,愣怔怔地望了半天,末了伸腿下床趿拉了鞋,她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外台阶上,又仰起脸看了看天。
小武从院子里经过,很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也没言语,因为陈文德紧随其后,也走了出来。
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茉喜睁开眼睛,斩钉截铁地答道:“喝!” 陈文德知道她还存着几分野心,所以故意要拿话打消她的妄想,“你姐夫把你姐姐接到手之后,眼看老子这回东山再起不是闹着玩,就吓得撒丫子逃了。
正好,他逃了,留下的地盘归我。
明天咱们就启程,把司令部迁到洪城县去!” 然后她上前一步走到桌旁,端起大碗也不嫌烫,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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