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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很疲惫很沮丧——太难了,想和万嘉桂共度一生一世,太难了。
凤瑶连连地点头——当然不能提,万嘉桂和自己再亲近,也是个男人,她哪能将茉喜的事情随便地说给男子听? 然而一瞬间过后,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难是真难,然而来日方长,事在人为,怕什么? “对万大哥也不能提。
” 中午之前,小武把茉喜送回了陈文德的住处。
“我知道,我对谁都不说。
” 茉喜早上吐过一场之后,心口一直憋闷着难受,但是在看到小武端上来的午饭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强往肚子里噎下了一大碗白米饭——有饭不吃,有违她的人生宗旨。
一听这话,凤瑶的眼圈又红了——茉喜是为了救她才委身于那个恶霸军阀,她万死难辞其咎,她害了茉喜一辈子。
然后她觉得小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慌忙将一条垫了手纸的月经带贴身系好。
这个月来红的日子早过了,前些日子连受惊带受罪,竟没有按时地来。
“我的事情……”她思索着又嘱咐了凤瑶,“你回去了,可得保密。
” 系着那兜裆布似的带子在屋里坐了一下午,傍晚她坐在马桶上低头一看,手纸上干干净净的,小肚子里闹了一阵之后,也恢复了平静。
先把凤瑶弄走,然后自己再设法走。
走一步算一步,只要肯走,就不怕没路。
哗哗撒了一泡长尿之后,她提着裤子起了身。
回身抄起盖子盖严了马桶,她直起腰,一边系腰带,一边下意识地仰起头,眼睛盯住了天花板的一角。
茉喜又看了看凤瑶,看凤瑶的确是全须全尾。
今天的早饭真是没吃好,肠胃翻腾得厉害,茉喜强忍着不露异样,怕凤瑶见了要担心。
一个念头隐隐地从心底深处浮了上来,像雾气中嶙峋的孤岛,险恶而又神秘。
凤瑶摇了头,“没有,除了一天三顿饭,平时房门总是锁着的,没人进来。
” 缓缓地收回目光,她垂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小腹,“我不会是……怀上了吧?” 然后她改换话题又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下一秒,她害冷似的哆嗦了一下。
茉喜笑了一下——她一直在等凤瑶这一点头。
凤瑶不会敷衍哄骗自己,她肯对自己点头,就说明她是真明白自己的苦心了。
转身把包袱放在了椅子上,她小声又道:“这里头有换洗的内衣,咱俩照的那张小相片也让我找出来了,就掖在内衣里面。
” 茉喜添了心病。
凤瑶咬牙忍住了一声哭泣,对着茉喜深深地一点头。
独自蹲在床边,她用手指头在床上划数目字,要算一算日子。
其实心算也是能算过来的,但是她现在心慌了,慌得满怀心事全乱了套,汗津津的手指划过床单,她的指甲泛了白,指尖失控一般地打哆嗦。
然后她伸手攥住了凤瑶的一只手,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你也不要怕!” 如果当真是怀上了,那孩子就只能是万嘉桂的。
虽然后来又有了个陈文德,但她和陈文德统共也没好了多少天,就算想怀陈文德的种,也根本没法怀上。
“我不怕。
”茉喜轻声开了口,“谁也没吃了我一块肉,我不缺胳膊不缺腿,有朝一日自由了,我饭照吃日子照过,我不怕!” 收回手指攥了拳头,她的心在腔子里东奔西突,搅得周身热血一阵一阵地往头脸上涌。
迎着她的目光,凤瑶一动不动地含着眼泪。
几天不见,她变了模样,曾经润泽的脸蛋失了血色,她瘦得面颊陷了、下颌也尖了。
“我得尽快走。
”她慢慢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心思却是转成了流星赶月,“走得晚了,这孩子的身份可就说不清楚了!怀了孩子是好事,不是有句老话叫‘母凭子贵’吗?我有了他的孩子,他总不能再说不要我的话——可是,得尽快走,得让他相信这孩子真是他的!” 说完这话,她用力推开了凤瑶,直勾勾地一直瞪进了凤瑶的眼睛里去。
门外就是卫兵,除了卫兵还有狼狗一样机警安静的小武。
她不能对着凤瑶长篇大论讲道理,只能是恶狠狠地把她瞪明白、瞪老实。
睁眼瞎似的望着前方,她摸索着在床上坐了下来,“不,也不一定是真怀上了,那个东西偶尔晚来几天也是有的。
去年凤瑶不就是日子总不准,吃了好些药,今年才又好了?” 茉喜急得腾出一只手,对着凤瑶的后背狠捶了一拳,“你个大累赘不先走,我怎么走?你要急死我吗?” 汗湿了的巴掌拍在大腿上,她无意识地缓缓蹭去了掌心汗水,恍恍惚惚地又想:“我可真够贱的,干别的没见有出息,怀孩子倒是一怀一个准。
万嘉桂要是不要我,或者不早早地要我,这孩子生下来了,不又是个私生子?又是个没爹的货?” 凤瑶摇了头,用气流送出了哭泣的颤音,“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 想起万嘉桂,她忽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英俊威武天下第一的万嘉桂啊,如果真是不信她、真是不要她,她又能怎么样? “凤瑶,你听我说……”她侧过脸,低而急地发出耳语,“你大声哭,一边哭一边听我说话——我会想办法让陈文德放你走,如果他当真肯放你了,你千万别啰嗦,马上走,去找万大哥。
你走了,我好再想办法逃,我比你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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