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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着,也可以看出她里面穿得极薄。
娉婷将双手拢在披风内,抬头瞧见漠然,并不停步,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你跟我来。
” 似已下了决心,脚下毫不犹豫,迳自出了几道门。
此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别院大门处被亲卫们严密把守,人人手握利剑,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加倍警戒地瞪着外面的动静。
忽见娉婷梨花般单薄的身影挟隐隐决然而来,后面跟着漠然,都不禁惊讶地看过去。
娉婷在大门前站住脚,默默凝视这扇坚实的由精钢做支杆的木门。
它现在虽完好无损,却绝对抵不住何侠的一轮攻击。
这毕竟不是军事重地,在这里对上那些沙场上纵横的攻城利器,岂有胜算? 她微微攥拳,肩膀不被人察觉地抖动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口气,闭上眼睛。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那里面已经盛满了毅然。
“打开大门。
” 众亲卫一惊,面面相觑。
漠然一个箭步到她身侧,压低声音而焦灼地道:“白姑娘……” “你也是沙场上的老将,难道不知道只要何侠一声令下,这里的抵抗根本不足一提?与其让他攻进来,不如将他请进来。
”清晰平稳的每个字,像晶莹的雨滴有序地打在每个亲卫的心上。
最让人惊讶的是,被这样的雨滴一打,彷佛心上的尘埃就被冲掉了。
大家反而不再患得患失,恢复了如有楚北捷在场时的沉着。
“打开大门。
”又淡淡吩咐了一句。
那一瞬间,所有人深深记住了,她傲然挺立的背影。
移开沉重的横栓,大门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缓缓开启。
别院外的一片空地,和不远处反射着雪光的茂盛山林,一点一点出现在众人眼底。
娉婷于大门中央,迎风而立。
眸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凝视着山林深处,脸上露出复杂而难以言喻的表情。
敬安王府的往事,如此遥远,又如此贴近。
宛如一条静静的地下暖流在脚下蜿蜒而过,与她赤裸的脚底,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土。
轻轻地掘走这薄薄一层的土,它就会喷涌而出。
淋湿她的发,她的身,她的唇,渗入她每一个毛孔,沿着脉搏,钻进五脏六腑,让她又暖,又疼。
眼神飘向天边,谁还记得归乐的方向?谁还记得敬安王府的朱门绿瓦? 王妃啊,少爷的兵马就在对面那被白雪覆盖的阴森森的山林。
一声令下,就是血海腥风,永不回头的绝情绝意。
冷风簌簌掠过,娉婷收回目光,看向漠然。
她轻轻咬牙,眼神却绝无犹豫:“在大门高处,升上白旗。
” 她就像楚北捷一样,但她下定决心的时候,已经无人能阻止她的决定。
漠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都知道,若无外援,这别院早晚会被攻下。
强攻或投降,不过殊途同归。
雪白的耻辱的旗帜,在大门高处缓缓升起,被北风强迫地展开,猎猎响声,如不甘的哭泣。
娉婷脱下厚厚的披风,绛红色的长裙展露出来。
红裙白肌,雪中伫立,流苏诱人,竟美得扣人心弦。
不但漠然,恐怕就连楚北捷,也不曾见过这般动人的白娉婷。
她只这么无声地站着,已经占尽了山水中的灵气,歌尽了天地间的风流。
她的眸中带着哀伤、牵挂,带着说不出道不尽的思念痛心,还有一丝令人动心的温柔,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
目光只停在一个地方,那对面不远处的山林。
树枝上的厚厚积雪宛如为山林披上了一件银装,洁白的光芒看在每个人的心头,却都感觉压抑和闷气。
在那下面,会有多少敌人持枪潜伏? 战鼓一击,也许就是千军万马汹涌而出,也许就是成千上万的利箭铺天盖地而来。
但娉婷注视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畏惧和愤怒。
她的脸庞出奇地柔和,在那处,是她极熟悉的人。
耳鬓厮磨,日夜相守,一块读书,一块赏雪,一道儿弹琴舞剑,博得好名的人。
众人的视线,被她魔力般的诱惑着,随着她目光的方向,定在眼前的山林上。
远处一点异动微不可觉,渐渐的,白色的雪地上冒出数十个彪壮将士,人群无声无息地从中间分开,后面一道挺拔潇洒的身影,缓缓走了上来。
剑眉,星目。
薄唇不动,已似在含着笑。
俊逸的脸庞,少了楚北捷的棱角分明,却多了一分温婉风流。
但他按剑的手,却和楚北捷一样稳。
自他出现的一刻开始,娉婷的目光,再没有移动半分。
就像他的视线,只停在娉婷身上一样。
何侠悠然举步,走向娉婷。
雪地里,留下一排深浅一致的脚印。
漠然握紧了剑柄,亲卫们的眼神像鹰一样盯着他,弓着腰,彷佛随时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力量扑上去。
对面山林中跟随何侠出来的是密密的穿着便装的精兵,从两旁护卫何侠,每当何侠跨前几步,便有弓箭手交替前行,蹲身拉弓,箭头瞄准对面的娉婷一千人等,引而不发。
两阵即将交锋时,何侠停下脚步。
他已在娉婷面前,离得那么近,近到娉婷可以看见他星眸下复杂的被苦苦压抑的波光。
冷风将空气冻成了冰,冻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竟似一步也迈不出去,一步也收不回来。
冻住了他们的心肝脾肺,冻住了他们欲言又止的话儿,连带着,冻住了硝烟味道,和敬安王府的过去。
连何侠也不曾想到,当真正的再次面对娉婷时,会如此百感交集,为她的眼神所痛。
“少爷,你看。
”到底还是娉婷打破了平静,展颜一笑,纤纤玉指朝身上一指:“好看吗?” 绛红色的裙子,被洁白的雪衬得分外醒目。
这雪白得一尘不染,把他活生生拉回宁静安逸的敬安王府,十三四岁的娉婷从雪中一路小跑过来,绛红色的裙摆在雪地里拖出宽宽的痕迹,对着正在亭中看书的他嘟起嘴:“少爷骗人,这颜色做成裙子一点也不好看,又土气又傻,我再也不穿了。
”回身便走。
“别走!好看得很,真好看,我不骗你!娉婷,娉婷,别走,让我帮你画一张画。
”他从亭子直跳到雪地里,拦住她,乐呵呵地笑:“就一幅,画出来让你见了,就知道我没说错。
” 白雪依旧。
而敬安王府,却已成了灰烬。
何侠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最不爱穿绛红色。
” “可少爷,却最喜欢我穿这颜色。
”娉婷静静地凝视着脚下鲜艳裙角,轻声问:“你还记得那次我在雪地里穿绛红色的裙子?”声音似一丝线,牵起那遥遥远远,数之不尽的故事。
“记得。
”何侠感慨地叹了一声:“我还知道,你现在,也是为了我穿的。
” 他轻声叹着,从肩上解下围着厚厚貂毛的披风,跨前一步。
几乎所有两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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