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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牛车,才来得及哭嚎道:“谢……谢大人,饶命啊!” 谢敛抽出腰间佩剑。
雪光一闪,冰冷的剑刃挑开车帘。
瞧见车外那张清肃的脸,车内抱着幼儿的婆子瑟缩往后,直到退无可退,才连滚带爬下了牛车,跪在泥水里哀求道:“求求您,饶了小殿下一命吧……我……我一定带着他隐姓埋名,绝不会生事!” 尚在襁褓中的皇长子似乎察觉到危险,大声啼哭起来。
一时间,哽咽声与哭嚎声都汇入雨中,四周一切变得嘈杂。
雨水浇落在每个人身上,冷意如附骨之疽。
婆子瑟缩着,偷偷抬眼觑谢敛的脸色。
她听说过谢敛的大名,在朝中弄权时,无数无辜之人死在他手上。
青年面无表情,手提长剑。
冰冷的脸在雨幕中,显得尤为森冷可怖。
“他必须死。
” “将他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 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权臣谢敛,嗓音竟然极为清冷温和。
但饶是如此,在此时此刻,他周身儒雅文人般的气质,只显得更为暌违古怪。
婆子视线落在怀中幼儿身上,泪落如雨。
短暂踟蹰过后,她松开紧紧抱着的手。
幼儿躺在脏污的积水里,扯开了嗓子啼哭。
谢敛提起垂在手里的长剑—— “谢含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事?” “你欺师灭祖,杀君弑上,当真是要当遗臭千古的罪人吗?” 章向文跳下马车,连伞也顾不上打,跌跌撞撞跑过来。
他握住谢敛的剑刃,抵在自己喉间,冷笑道:“你若想弑君,先杀我。
” “你以为,我不敢?”谢敛道。
他握剑的手微紧,鲜血便顺着雨水淅沥往下。
章向文儒衫被雨水打湿,一片狼狈,却傲然抬起向来玩世不恭的脸,嗤道:“你以为我在赌你敢或不敢?” “早在你为了权势,清君侧、杀岑望这一刻,我就知道你谢含之,不过是蝇营狗苟之徒!只是我总归对你有几分期盼,以为你或许有什么苦衷……如今看来,我与天下人想得都不错。
” “翠微书院那个勤学苦读的谢含之,心中并非如我以为的,装的是天下万民,而是权势。
为了权势,他不光能杀挚友,连天下人的君父,也一样能杀!” 谢敛冷冷看着章向文,眉眼间没有一丝动容。
他手中长剑微颤,往前一寸。
“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可以不杀你。
” 谢敛隔着雨幕对身后官兵微一点头,后者上前格住章向文,将他拖拽开来。
章向文剧烈挣扎,冷笑道:“你以为来的只有我?” “来的都是翠微书院的人!” “你往日的授业恩师、同窗好友……还有阿念,天下人要阻拦你掌握权柄、要议论你过失,你难道要天下人一并都杀了?” 此话一出,众人才察觉远处当真有火光靠近。
官兵们当即变了脸色,左右四顾。
唯独谢敛容色如常,只上前一步,手里的剑刃对准了地上的幼儿,提剑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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