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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鹤联想到去年服务过的,那名叫司佳琪的港城女孩子,嚣张跋扈是她平生仅见。
迎春师姐如果也遇到司佳琪这样的人,恐怕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
林仙鹤心里头憋闷得不行,恨不能现在就飞到港城去,把这些欺负迎春师姐的人都给打趴下! “你别生气,他们就是逗着玩,没有恶意的。
”梁迎春说。
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林仙鹤心里头说着,但没有说出来,只是“哦”了一声,将话题转过去,说:“师父快要过七十大寿了,张臣师兄说,这是大寿整寿,想召集能回去的师兄弟们都回去给他老人家过个大寿,估计你是赶不上了,可心肯定也回不来,到时候我代表咱们三个给师父送份寿礼好了。
” 师父高江流今年69岁整,但按照豫南省的习俗,七十大寿就是六十九岁这年的寿辰办,这件事儿梁迎春也是记在心里的,但港城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也不可能中途回去,劳民伤财的,就只能答应林仙鹤的提议了,说:“好,到时候替我跟可心给他老人家敬酒,祝寿。
” 4月中旬,是燕市的春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之一,温度适宜,大地回春,街面上的颜色从嫩绿逐渐过渡到翠绿,生机勃勃,也是燕市举办各种会议、活动最频繁的季节。
虽然重视公司业绩,但师父的七十大寿只有一次,孰轻孰重刘燕生他们分得很清,早早便将这段时间空了出来,没给公司接安保业务,扬名武馆的工作倒是正常运行着,交给武斌暂时管理,林仙鹤、刘燕生和张臣三人踏上了去往豫南省的火车。
师父的家位于豫南省左州市怀阳县高家庄村,从燕市到左州市有直达的火车,到了左州市后,再坐汽车到怀阳县,再从怀阳县汽车站去坐开往乡镇的班车。
本来想着,也许开车回去更方便些,可查了查地图,需要开十多个小时的车,中途只能开一小段高速,需得路过国道、省道、乡村公路,经过很多城市、农村,未必就恰好有加油站,还是算了,坐火车好了。
怀阳县是全国有名的武术大县,从八十年代开始,陆续建起了大大小小十几家武校,分散在县里的各个角落,之后,陆陆续续又因为各种原因倒闭的,现在也就剩两三家比较大型的,也开始跟部队、体校以及其他机关单位等达成合作。
比如中央电视台的很多大型晚会,都少不了武校学校的加入。
林仙鹤所上的那所学校在高家庄的隔壁村,也在前年倒闭了。
她是上到初二时,起了离开的心思的,在这所学校里已经学不到更多、更精进的武术了,每天都是重复着一些基础性的训练,偶尔请名师过来讲一两节课,就犹如画梅止渴,根本解不了渴。
高江流就是曾经被学校请来,教过林仙鹤两节课的名师之一,他本门练的是长拳,是综合了几种拳法兼容并蓄后的创建的一种新型拳法,但对其他很多门派的功夫也多有涉猎,对刀、棍、捡、鞭等也都很擅长,是个不可多得的武术全才。
林仙鹤上过一节他的课之后,就崇拜起了他,觉得他比自己遇上的所有老师功夫都好,自此产生了离开武校,拜入高江流名下的心思。
她打听出了高江流的地址,偷偷去了他家里,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想拜师的意思,却被高江流拒绝了。
高江流对林仙鹤也是挺有印象的,小姑娘上课非常认真,下课积极问问题,一看就是个有天赋、有毅力又执着的孩子,但出于现实考虑,还是拒绝了。
但林仙鹤没放弃,三天两头往师父家里跑。
高江流教导张臣、梁迎春他们练功她就在旁边看着,跟着他们一起去上山打柴火,下地掰玉米,高江流终于被她的诚意打动,同意收她做徒弟,高兴得林仙鹤立刻回学校办了退学手续,带上自己的行李,大包小裹地搬来了师父家。
后来,跟梁迎春他们熟悉了才知道,师父不光没收他们一分钱学费,甚至吃饭都是师父供应着,张臣父母双全,但身上都有病,能挣扎着混了温饱就不错了,梁迎春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改嫁,她跟着去了继父家,继父嫌弃她是吃闲饭的丫头片子,她又跑回了奶奶,奶奶重男轻女,对她算不上好。
田可心更是可怜,父母都去世了,很小的时候流浪到师父家,从此就住下了。
高江流养活他们的费用一部分来自于经济独立徒弟们的孝敬,一部分是种地所得,偶尔能得些外快,比如去学校当客座老师,县里举办个关于武术的活动什么的。
高江流师父之所以犹豫那么久才收她,是考虑到现实问题,多收一个学生就多养一张嘴。
那时候的林仙鹤,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好转了许多,林家富没有亏待她,生活费、零花钱长了好几倍,可她没有什么生活阅历,再说了,性格使然,她弄不懂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根本就没有提过学费、生活费的事情,直到成为高江流的徒弟后,问梁迎春该交多少钱,才知道师父这里居然是免费的。
林仙鹤没有理所当然地享受和他们一样的待遇,主动去找了高江流要求交学费和生活费,高江流问了林仙鹤家里的情况,犹豫了很久后答应了,大概是因为突破了收徒不能收钱这一传统惯例,接下来收刘燕生这个“高价生”时,就坦然了许多。
所以,林仙鹤和刘燕生算是收费学生,梁迎春、张臣和田可心则是传统的亲如父子的儿徒,纯粹靠着师父给养大的,所以,师兄弟们出师之后,梁迎春三人每月寄过的钱,师父都安心收下,林仙鹤和刘燕生给的,却坚决不收。
这是师父的原则,两人也就没有强求,过年过节的让梁迎春或者张臣捎些烟酒、礼物之类,他还是肯收下的。
他们买的是K字头的列车,是97年全国火车系统第一次大提速后,出现的列车等级,是快速列车,据说最高速度120km/h,只停靠地级市站和县级市站,不像普通绿皮火车那样,见站就停。
三人买的是硬座票,刘燕生和张臣都想省点钱,林仙鹤倒是无所谓,跟两人在一块还能有个伴儿。
一上车,张臣就拿出扑克打起了“五十K”,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小伙子也申请加入进来,张臣索性就又拿出一副扑克牌,四人打两副扑克的“五十K”。
输了就在身上贴纸条,玩到最后,林仙鹤两只胳膊上都贴满了,张臣比她输的少,因为胳膊太粗,细细的纸条贴在上面根本不显。
林仙鹤打牌就没赢过,她不算牌,想出啥就出啥,她觉得打牌本来就是为了玩儿,算计来算计去的,脑瓜仁疼,还不如想出啥就出啥。
刘燕生是牌桌上的常胜将军,不管是“五十K”,还是升级,他都打得特别好,另外那个小伙子也是高手,两人身上零星挂着几个纸条。
座位旁边,围着几个人,伸头往这边瞧着,心里头期盼着有人不玩了,自己好凑上来。
一路上有伴儿,时间倒也不难熬。
跟别的城市一样,左州市长途汽车站就在火车站不远处,步行五分钟的路程,是整个城市交通最发达的地方,几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相对于刚刚经过的左州新区,这边像是被时光留在了原地一般,那边是高楼大厦、宽阔平整大马路,这边则是低矮的平房区,杂乱无章被搭建了很多小房,里面放着煤块、杂物,占了马路和公共用地,马路上坑坑洼洼,全是卖小吃留下的油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里好像越来越破了。
”张臣感叹着,叹了口气。
曾经,这里可是他们心目中的一等一的好地方,周围有电影院,有大商场,他们跑去电影院看电影,在大商场门口卖艺,赚回去的路费…… 那时候,多么快乐,多么满足,每个人心目中都充满着骄傲、满足,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可现在在看记忆中的这个地方,好似被时代抛弃了一般,让人无端觉得心中不适。
林仙鹤拍了拍张臣的肩膀:“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个词跟他可真不搭,可用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再恰当不过。
张臣看看一脸无动于衷的林仙鹤,还有旁边看不出表情的刘燕生,忽然生出一种孤寂之感,摇摇头,往上提提左右手各一个的提包,说:“走吧,赶长途车去,要是误了就得再等两个小时了。
” 三人在长途汽车站寻找着回怀阳县的班车,现在的汽车线路都被私人承包了,不用在站里买票,直接坐上车,自然有售票员找你买票。
一路颠簸到了怀阳县长途汽车站的东区,这边是长途停靠地,需要转到西区去,那里是到各个乡下的班车线。
距离开车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将行李放上了车占着座位,下来放着风,但也不敢走远,必须要站在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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