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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与飞鸟』五（上）(1/3)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台老式的立式空调，运转的时候，马达总是发出不大不小的&ldquo嗡嗡&rdquo声，出风口上绑着一根恶俗的红丝带，随着风闪闪地飘动着，看多了会有一种想要打瞌睡的错觉。

四周的墙上的白色油漆已经开始泛黄了，但还没有要到重新粉刷的地步，墙的下半部是蓝色的，像大海一样的蓝&mdash&mdash搞不懂设计者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图。

这房间其实非常宽敞，但尽管如此，这里还是被那些不太合衬的巨型家具占满了每一点空间。

不过董耘很喜欢这里，有一种闹闹哄却带着寂静的感觉&mdash&mdash在这一点上，跟这房间的主人给他的印象是一样的。

董耘第一次见到蒋柏烈的时候，后者刚踢完球回来，浑身上下又脏又臭，跟几乎有点洁癖的他比起来，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当蒋柏烈洗完澡，换上医生的白大褂坐在那巨型老板桌后面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很对他胃口。

他通常叫他&ldquo蒋医生&rdquo，这是蒋柏烈要求的，因为&mdash&mdash&ldquo我不想跟我的病人做朋友，尤其是男病人&rdquo&mdash&mdash他这样说。

事实上，他是他唯一的男病人，当初肯&ldquo收&rdquo他，还是看在另一个女病人的面子上。

董耘不认识那个女病人，只是他公司的一个同事跟那位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当听说他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心理医生时，就竭力推荐了蒋柏烈。

&ldquo我对男人毫不留情，&rdquo蒋柏烈曾经这样告诉他，&ldquo因为男人应该比女人坚强。

&rdquo 董耘苦笑&mdash&mdash这是后来他们见面时他常常浮现的表情。

一年以后的今天，蒋柏烈仍然坐在他那张巨型老板桌后面，双腿翘在桌面上，喝着微热的养乐多，以一种类似于老友的口吻对他说： &ldquo你能别有事没事老往我这里跑吗？&rdquo &ldquo可是人家想见你。

&rdquo董耘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ldquo&hellip&hellip&rdquo蒋医生忍不住抖了一下，&ldquo那麻烦你来的时候好歹也带个水果篮什么的。

&rdquo 董耘努了努嘴：&ldquo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不是建立在物质之上的。

&rdquo &ldquo永远记得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跟物质和权力无关的关系。

&rdquo &ldquo几乎没有？&rdquo &ldquo几乎没有。

&rdquo &ldquo那么也就是有喽？&rdquo &ldquo有，&rdquo蒋医生又喝了一口养乐多，一脸满足的表情，&ldquo只不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rdquo &ldquo听上去很悲观。

&rdquo &ldquo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人往往是最乐观的，因为他们知道最坏的结果，才能尽情享受每一点快乐。

&rdquo &ldquo快乐&hellip&hellip&rdquo董耘痴痴地看着窗外，苦笑道，&ldquo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分不清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两者的界限也许并没有那么明显。

&rdquo &ldquo蒋医生，&rdquo董耘看着他，&ldquo你总是能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吗？&rdquo &ldquo为什么不？&rdquo &ldquo我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也许正因为蒋柏烈说不会把他当朋友，他才能在这拥挤的房间内表现自己最脆弱最迷惘的一面，&ldquo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不了解自己。

&rdquo &ldquo所以我们现在是又要回到老话题上来了吗&mdash&mdash跟一年前你刚来的时候一样的话题？我还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rdquo蒋柏烈起身，敏捷地躲过那些巨型家具，来到冰箱前，轻轻打开门，取出两瓶养乐多，倒进他手中的牛奶杯里，然后把牛奶杯放进微波炉，定了时间，接着，那台看上去功能很多的微波炉就开始运转起来。

董耘撇了撇嘴，算是表示同意：&ldquo好吧，不谈这个。

说点别的，你知道吗，我有个朋友的未婚夫前几天忽然不告而别。

&rdquo &ldquoShe&rsquossoLucky！&rdquo蒋柏烈耸了耸肩，&ldquo要是结了婚，还得解决财产之类的问题，那更麻烦。

&rdquo 董耘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ldquo医生&hellip&hellip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个性该被称为&lsquo乐天&rsquo呢，还是&lsquo没心没肺&rsquo。

&rdquo &ldquo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rdquo蒋医生挑了挑眉。

董耘想了几秒，才答道：&ldquo前者是褒义，后者则有点讽刺的意味。

&rdquo &ldquo哦&hellip&hellip&rdquo医生点头，&ldquo那就用&lsquo没心没肺&rsquo好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微波炉发出&ldquo叮&rdquo的声音，医生连忙取出他的养乐多，边喝边走回自己的座位。

&ldquo所谓&lsquo不告而别&rsquo，是指忽然人间蒸发吗？&rdquo &ldquo是的，&rdquo董耘点头，&ldquo就是前一天还约好要一起参加派对，后一天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电话被停机了，公寓是空的，连工作都辞了，不管通过什么渠道都无法找到人。

&rdquo 蒋医生叹了口气：&ldquo这对女人而言，的确是很大的打击。

你是怎么安慰她的？&rdquo &ldquo我？&rdquo董耘无奈地抿了抿嘴，&ldquo我就跟她说，也许他是职业间谍，因为任务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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