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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Chapter 09 缘分皆有尽,情戏总有终,可否还是朋友(3/3)

何大叶抬眼看着他,眼神充满哀怨。

“小叶……”罗畅轻轻地把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一拍,把何大叶往年的委屈全都给拍出来了。

“你想跟我谈恋爱,我就得高兴;你想跟我结婚,我就得感动;你突然觉得结婚不好玩了,我就得陪着逃婚;你说分手后还是朋友,我跟你何止是朋友,我照顾你吃喝拉撒跟你妈似的,就差夜深人静劈开腿变慰安妇了,角色转换得太生猛有时候连我都受不了;你说你不想结婚,想集齐十二星座四大血型外加熊猫血的姑娘,好啊,我等着,我掰着手指头倒计时,我甚至还脑子坏掉去医院找人调查过哪个姑娘是熊猫血,看看有没有一个适合你…… “我想等你玩儿够了,回头还能有惊喜,瞪大眼睛说‘哟,你还在呢何大叶’。

“我一直都在,我从没走远过,你往前我往前,你退后我退后,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就怕你回头看不见我了。

“可是谁知道有一天,你突然跑起来了,用刘翔跨栏的速度,我根本追不上……” 这些话说得罗畅心疼。

这些年,他以为何大叶已经走远了,他没办法,也只能顾着往前走。

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也许就能看见何大叶,正笑盈盈地站在和煦的日光下等着他。

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穿过沙尘暴横行的北京,她坐在模糊暗淡的阳光里,对着一件雪白的婚纱发呆。

只可惜,他回头时,何大叶在望天。

只可惜,她回头时,自己在撒欢奔跑呢。

时机总是不对。

一阵风暴卷了过来,卷得罗畅一阵心酸。

“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罗畅问。

可是问完之后,罗畅也想问问自己,这么多个等待的日子,为什么他也不说呢? “我是个女人啊!”何大叶摊摊手,摆出一副“Unbelievable,你丫连这都不懂嘛”的表情,“女王终究也是女的啊,全天下有哪个女的在婚礼上被退货了还特高兴?你退货,我瞬间变甩货了,可连个说法都没讨着。

你不想结,我等着,可等到最后,结局是你跟我最好的姐们儿闷头闪婚了,多狗血。

可我能怎样?杀了你她还得守寡呢。

手心是你,手背是她,少了谁都不行。

但是我懂事我大度,我直接把手砍了,让你们离我远远儿的。

结果呢?我流着血往前走,你倒顺着血追过来了。

罗畅,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了?能不能长大一点儿?你出事了不给刘丹打电话,反而让我出面,我是谁啊?我凭什么啊?我大着肚子准备当单身妈妈,公司一堆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处理,我好累!你知不知道我很累啊!” 何大叶四仰八叉地瘫坐在路边,她真的累了,半夜出来演了出戏又说了那么多话,当然累,她真的很想就此躺下,安然地睡在路边。

她从小就有一个愿望,长大后能衣食无忧地躺着。

她爱躺着,她觉得躺着是人生在世最惬意的时刻。

可悲哀的是,长大后,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个劳碌命。

“你恨我吗?”憋了一会儿,罗畅开口问。

“嗯,特别恨!”何大叶觉得这个答案毋庸置疑,坚定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婚庆界特别吃得开吗?因为我做过的新娘都会口耳相传,逢人就说,亲爱的,知道为什么我的婚礼特别好吗?因为我的婚礼策划人结婚的时候新郎跑了,所以她就把别人的婚礼当自己的办。

呵呵呵呵……有些新娘难伺候,我就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我说你看你们多幸福啊,我多惨啊,可我还这么走心地帮你办婚礼呢,你们就别为难我了吧。

这招屡试不爽,从没失败过。

”何大叶自嘲地笑笑,像个街边喝多了的醉汉。

“何大叶,你有病吧?这事儿你拿出来随便跟别人哔哔啥?赚钱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罗畅急了,跳起来嚷嚷着。

何大叶却特冷静,嘴角继续挂着凄凉的笑说:“对啊,我是有病,婚礼是个喜庆事儿,我就是个悲剧,我的悲剧正好衬托了别人的喜剧,我这么优秀的参照物哪儿找去?” “你行了!”罗畅终于忍不了了,“噌”一下站起来指着何大叶说,“我就受不了你整天咬着这一点不放,何大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咱俩离婚那天,我为什么磨磨叽叽不出现?结婚证为什么找不着了?咱俩才刚结婚不到俩月,结婚证就能找不着了?瞧你那天欢快的熊样儿,一口气吃五盒臭豆腐,换谁能知道你心里憋屈成这样啊?” 罗畅说着,突然就哭了:“你以为我真想跟你离婚吗?你知道我婚礼上犯以后有多后悔吗?你也知道我幼稚,我没开口留你,是因为我骑虎难下了啊。

我说我要集齐十二星座四大血型的姑娘,哪一次不是就只是跟人吃个饭,就屁颠屁颠地跑去跟你讲,希望你能吃个醋,希望你能说句你在乎我。

哪一次我去夜店,不是进去之后就偷偷跑出来,去边上的酒店开个房间囫囵着就睡了,手机总是开着,总希望你能打电话来叫我回家,但是,你打过一次电话吗?你总说你等我,我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等着你?是,我是走在你前面,可我一直慢慢走慢慢走,想等到有一天,你能突然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说咱俩还是一起走吧,不然多没意思啊。

可是紧等慢等你都不来,我不回头,是我怕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不在了,我特别害怕,真的……大叶,咱俩本来能好好过的,可怎么就错过去了呢?怎么就错过了呢……” 看见罗畅哭,何大叶眼中的泪也撑不住了,这是这些年何大叶第一次在罗畅面前哭。

兜兜转转又三年,他们竟一前一后走了这么久。

夜色浓重,俩人在午夜北京的街头抱头痛哭,满腹委屈,又无能为力。

这种能抱着当事人哭的感觉真好啊,何大叶想。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就能这样抱着他痛哭一场,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会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需要长大后送去韩国整容再为国争光的孩子。

这些年,竟因为各自的傲娇和幼稚,错过得这么干脆利落。

永无回头路,再无相爱时。

也不知道两个人抱团哭了多久,直至天色都有点儿微微泛白了才停下来。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都挂着两颗红肿的眼睛。

千言万语,时过境迁,有些话说出来了,貌似解不开的人生疙瘩,从此消失了,然而伤感如影随形。

好像,他们真的错过了。

好像他们存在彼此生命里的意义只是为了错过,为了推进人生的进程。

“天都快亮了,回去吧。

”何大叶喃喃地说。

“不一起吃个早饭吗?” “不吃了,困了,折腾了一宿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 “嗯……”罗畅沉默半晌,伸手把何大叶一把抱进怀里,紧紧搂着。

搂了一会儿,他问:“何大叶,你爱我吗?” 何大叶在他怀里点点头,又摇摇头:“爱啊,但只能是爱过吧。

怎么能一直都爱呢?我得救自己。

”停了停,又问,“你呢?你爱我吗?爱过我吗?” “我一直都爱你。

”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结婚呢?” 罗畅一愣,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大叶从他怀里钻出来,觉得真要把这股委屈说出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个男人对她最大的爱,就是跟她结婚。

当然,结婚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态度,敢承诺敢跟她相守的态度。

罗畅,你对我其实不是爱,是依赖。

可我不是你妈,我不需要你依赖我,我也想找个人疼我爱我让我依赖着,我不需要你那种像爱妈妈一样的爱,你懂吗?” “我也分不清,可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大叶,你相信我,它们都不是假的。

” “别傻了。

那些日子,你只是想我照顾你,疼爱你,宠着你,这些其实也是我需要的。

罗畅,刘丹辞职了,这是她的决心,她很爱你,所以……以后咱们俩,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 罗畅沉默了,可也不得不承认,何大叶即便说得不对,却很现实。

“继续做朋友的后果,只能是你不好,我不好,刘丹也不好。

所以真没必要,你那么多朋友,不差我一个。

” “那我和刘丹的婚礼,你不能来了吧……”罗畅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他却忍不住问。

何大叶笑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我们就把这一夜的眼泪当作最好的诀别吧。

它们,都是真的。

罗畅,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咱们各自安好,咫尺天涯。

她边走边想。

想起了派出所,那个东北大哥说的那句地道的东北话。

嗨,多大点儿事儿啊。

何大叶学着那大哥的东北口音:夺(多)大点儿四(事)儿啊。

活着就行,大家都活着就行。

那些爱啊、恨啊、不舍啊、难过啊,都是执念。

但愿有执念时,人人都是东北人,跟自己说一句:多大点儿事儿啊。

只要活着,就都能随风去。

我啊,只希望你们好好的,就算不好,就算见不到,也结结实实地存于这个世上。

这样想到你们,我才能有力气,安心地走下去,哪怕,一个人。

天彻底亮了起来,北京的又一个早晨来了。

何大叶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天空,这是一个让人揪心的不眠夜,她不知道这个夜里有多少人跟她一样醒着,一样悲伤着,一样大哭着。

但太阳出来之后,一切都会被阳光洗礼蒸发。

再见,再也不见。

罗畅久久站在原地,看着何大叶离去的方向。

一段爱结束了,没关系,他还有另外一段。

这世上有太多男人,从未让自己空窗过,他便是其中之一。

痛吗?是真的痛。

可……爱呢?却也是真的爱。

电话响了,铃声掺在车辆过往的轰鸣声中,不那么刺耳。

罗畅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刘丹清脆喜悦的声音,她说:“亲爱的,我快到北京了,是不是很快?因为我太想你,所以连夜回来了。

你想我了吗?” 罗畅对着电话笑了,许久,嘴唇慢慢张开,轻声说:“想。

” 折腾了一夜,何大叶的困意已经过去了,开着车在空旷的街上转悠。

清晨的北京挺安静的,车也不多,如果没有雾霾,还以为自己开车在美国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路上开了多久,开到车子渐渐多起来,辗转了几条马路,何大叶就被堵路上了。

堵就堵吧,心都堵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坐在车里,看着漫无边际的车流,仿佛回望自己的人生路,一种没有尽头的绝望。

便秘一样移动了快一个小时,何大叶总算回到家。

忙活了一整夜,她已然困成狗,随便洗了个澡,往温暖的被窝里一钻,以一种准备睡到天昏地暗的架势。

刚迷迷糊糊地睡着,手机就响了。

何大叶心里一阵不痛快,不懂自己到底与这世界结了什么仇怨,要让手机在她睡觉时一次次响起。

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上蹦出“贱人张”的字样,何大叶不由得浑身一紧。

这名字是在她第一次去要房子时存的,一直没改。

贱人是个极端的称呼,可爱可恨,从敌人到朋友,只要在语气上稍作区分,其实都可以称他们是贱人。

何大叶恍神了一瞬瞬,太久没联络,她有点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迟疑着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调整声线,电话那边的张猛就急吼吼地说:“大叶,阳阳不见了!” 05 何大叶不喜欢一类影视剧,比如《步步惊心》《武媚娘传奇》或是《倾世皇妃》。

这类玛丽苏剧的共同特点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我。

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不过玛丽苏如果有个不对付的妹妹,叫倒霉苏,如果有人有心拍成电视剧,何大叶肯定自告奋勇来当女主角。

全世界的男人在倒霉之时,第一时间都会联系何大叶,好像何大叶这个孕妇在自顾不暇时,还能解决一切难题。

难道不是吗?晚上刚要入睡,罗畅被抓了,折腾一宿,身心憔悴,正在但愿长睡不复醒之时,张阳阳又丢了。

当然,前者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一听张阳阳丢了,何大叶觉得自己肝都开始疼了。

大人对喜爱的孩子,都称呼为小心肝,此时,何大叶真觉得张阳阳不仅是她的小心肝,根本就是她的肝。

然而连何大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原来自己在男人的眼里,是这样地无所不能。

起码在张猛看来是这样的。

发现张阳阳不见,他第一个电话没打给舒颖,而是打给了她。

电视台的工作大多是在晚上,这让张猛白天腾出了不少时间陪阳阳。

虽然生活枯燥了一些,但是总算能拿出大把的时间来陪儿子,他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满足。

阳阳已经不再去上学了,舒颖一次次给张猛做着思想工作,他终于还是同意让张阳阳出国读书。

儿子重要,但儿子的未来也一样重要。

既然自己给不了的,有人能给,张猛也只能欣然接受。

张猛是个乐观又绝望的人,他享受跟儿子相处的每一天,却也总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活着。

这种矛盾心理他自己解不开,所以时常想起何大叶。

搬走之后他们没再通过电话,就像房东与房客一样,搬走了,缘分也就尽了,各自都成了各自生命中的交易过客。

很多事,不该勉强。

张猛经常这样安慰自己,心里的坎,也就渐渐平了。

可是人和人的缘分,有时候说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比如《向左走向右走》的男女主角,让观众从头揪心到末尾,总算还是遇见了。

再比如之前正在商场里跟张猛买变形金刚的张阳阳。

意愿被满足的他,乐呵呵地跟在张猛身后去付款,一转头,就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窗外等红灯的车流中,一个疑似何大叶的女人。

那女的安静地坐在车子里,侧脸看起来有些哀伤。

没错,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手下败将何大叶。

张阳阳暗自想。

他拽拽张猛的衣角,想指给他看,正在忙着接电话加付钱的张猛没理他。

眼见着要绿灯了,何大叶的车快要开走了。

也许是这个盼望已久的变形金刚愿望终于满足,张阳阳终于变成了小孩,一着急,松开张猛的衣服,一个人跑了出去…… 被棉被紧紧包裹着的何大叶瞬间睡意全无:“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我把阳阳弄丢了。

”电话那边,张猛的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像个小孩。

“你在哪儿呢?” 张猛报了个地址,何大叶迅速就把电话给挂了,坐在床上的她,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启自己脑中的北京地图,瞬间反应过来张猛说的商场就在附近,赶紧爬起来,随便裹了件衣服,一溜小跑往那边赶。

商场门口,张猛正抱着买好的变形金刚着急,脸都急扭曲了。

他看见迎面过来的何大叶,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冲上去一把就把何大叶给抱住了。

“我把阳阳弄丢了,我怎么那么差劲儿啊?我怎么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张猛一边自责一边抽搭,听声音像是要哭的意思。

一股无名火“噌”一声就在何大叶心里烧起来。

一天之间,她生命中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她面前哭了,想想自己这辈子也算到顶了吧。

要是哭能解决所有问题该有多好,从张猛怀里挣扎出来的何大叶想。

“哭屁啊?丢了还不赶紧找?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儿似的就知道哭,你以为你是孟姜女啊!” 何大叶骂完,张猛也不抽搭了。

眼看着儿子就要远走他乡,原本想在最后的这点儿时间里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所以今天带他出来,想一次性地买足之前扣着没给他买的东西,却没想到,转眼就把他弄丢了。

张猛心里难受又自责,再看看眼前的何大叶,更觉得愧疚,他从没想过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的。

不见何大叶的日子里,张猛捏造了很多重逢的场景,各个浪漫各个扣人心弦,现实这样冷漠,总能轻而易举地打破所有幻想。

“分头找吧,你找商场里面,我找外面。

”张猛恢复了些理智,对何大叶说。

人海茫茫,找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何大叶和张猛边找边打电话,几乎动用了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关系。

商场里一遍遍重复着寻找张阳阳的广播,张猛经过商场门口刚好听见,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张猛是个不懂自省的人,这么多年,从模特到私家厨房再到电视购物,生活过得起伏坎坷,可他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他总是埋着头任劳任怨地努力着,却从没抬起头勇敢地看看过去或者未来。

这些年,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张阳阳,不谈风月,不问世间情感,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太没有安全感。

舒颖一次次再婚,一次比一次嫁得好,其实张猛早就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带走阳阳,这个梦魇日日夜夜环绕着他,让他不得不生活得小心翼翼。

可终究是躲不掉。

如果阳阳丢了,那他的日子也算过到头了。

从此以后,便再没有希望可言,可以去死了。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张猛绝望地想。

正想着,何大叶的电话就来了。

“阳阳找到了,在派出所呢。

”何大叶说。

张猛一下子瘫坐到地上,真的崩溃了。

即使老天心肠好,让这绝望的时间不那么长,但是他真的承受不起阳阳的任何闪失了。

派出所里,一名警察不知道天高地厚,正在告诉张阳阳走丢的危害。

倚坐在长椅上的张阳阳正吃着警察叔叔送给他的棒棒糖,两条腿悠闲地晃悠着,睁着晶莹的眼睛,听着这位警察叔叔絮叨一些低龄的问题。

“……万一碰到人贩子怎么办?” 张阳阳歪头:“千万不能大喊大叫,一定要听他的话,别被他打了。

”这位警察大叔一愣,根本没想到这小孩是这种回答:“你要这样,不是明摆着被拐跑,最后拐到贫困山区里去了。

” 张阳阳觉得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蠢:“那我可以逃啊。

” “你怎么逃?人贩子看着你呢,你要跟别人说,这不是你爸爸,其他人肯定以为你跟爸爸闹情绪呢。

” “不啊,我就到人多的地方,然后躺在地上,说警察打人了!” 这警察抑制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认真地看着张阳阳的脸,想知道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

此时,张阳阳见张猛和何大叶一起走进来,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没事儿人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去抱何大叶。

“何大叶,我可想你了。

” “哟,几天不见小嘴变甜了啊。

”何大叶抚摸着张阳阳毛茸茸的小脑袋,松了口气。

张阳阳笑,小手紧紧环在何大叶的脖子上,露出两只小眼睛冲正虎着一张脸的张猛得意地眨巴了几下说:“张猛,我是不是特别厉害?走丢了我就自己来找警察叔叔,我背不会你的电话,但是我记得何大叶的,你以前在纸条上写的时候我就记住了,我比你聪明多了。

” 眼见张阳阳一脸不知悔改还忙炫耀的表情,张猛压抑的情绪爆发了,所有的绝望和自责,在如释重负的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冲上去,把张阳阳从何大叶的怀里拽出来,按在腿上一顿打,拦都拦不住。

正打着,舒颖和王海涛也赶来了,见状硬生生把张阳阳抱了过来。

舒颖没见过张猛发这么大脾气,知道张猛这次是真急了,可看着儿子无辜被打,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干吗啊这是,你把孩子弄丢了还有理了?”舒颖护着张阳阳说。

“你们谁也别拦着。

”张猛说着,上去就要抓儿子,一边抓还一边嚷,“你平时抖机灵也就算了,你知道你丢了我多着急吗?还得意扬扬地觉得自己厉害。

你哪儿厉害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才能懂事啊?”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吗?发什么疯啊你?”何大叶看不过去,上去一把拽住张猛,冲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张猛的确是急疯了,谁也不惯着,挨一拳也全然无感,趁着舒颖没防备,又把张阳阳拽过来打了几巴掌。

这几巴掌下去,原本就有些害怕的张阳阳委屈地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张猛,你干吗打我啊,我刚才在商场看见一个人,特别像何大叶,我想告诉你,可是你一直不理我,我就帮你去追她,想帮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我知道你想她,可是你老不说,那我帮你找她还不行吗?” 张阳阳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派出所里一片宁静,只有阳阳委屈的哭声。

张猛泄气了,那只举在半空中准备打下去的手慢慢放下来,他蹲在阳阳面前给他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我是你爸,我是个大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 “你才不会呢。

”张阳阳哭着说,“你连打个电话给何大叶的勇气都没有,你以为我真不记得你电话吗?我是想警察叔叔打给何大叶,然后你们就能见面了。

“张猛,我要走了啊,我很快就要跟妈妈去美国了,我不能再在你身边了。

虽然你是个大人,但其实你一直都比我笨,在走之前,我得找个人照顾你,我才能放心啊……” 张猛哭了,他紧紧抱住张阳阳,任由满脸的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擦。

何大叶安慰自己,一定是孕期情绪比较饱满,一定是今天太累了,累到想哭。

她怎么也哭了呢? 很多事情,哭过宣泄过,也就算结束了。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张阳阳走失的事件很快就被时间冲淡,盖上一层又一层新的故事。

何大叶和张猛的关系,在张阳阳舍己为人的宝贵品质下,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张阳阳尽职尽责地做着小媒婆,找何大叶来新家吃饭,然后三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饭。

他们都刻意回避着过往,以及阳阳在派出所说过的话。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默契而熟悉的,连沉默的时候都不觉得尴尬。

吃完饭,阳阳在沙发上午睡,何大叶在客厅里来回溜达散步,张猛在厨房洗碗,偶尔对视一眼,欣然地笑笑,然后又各干各的。

生活不再那么孤单,有人陪伴的日子总是美好的。

何大叶的世界又重新有了人气儿,不再那么阴森森的。

只是他们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大姑娘小伙子,经不起热火朝天的恋爱,都是奔着平淡去的。

其实,平淡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时间到了,张阳阳该走了。

分别那天,俩人开车把张阳阳送到机场,张阳阳还是往日小大人的模样,手举得高高的,抚摸着张猛的头,苦口婆心地嘱咐:“我走了以后你要记得经常给花浇水,每天晚上要刷牙,按时吃饭,还要让何大叶也按时吃饭。

她虽然有点儿胖,但看着脸色太差了。

” 何大叶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张猛看她一眼,笑了,扭脸对张阳阳说:“怎么感觉我跟儿子似的。

” “谁让你老让我操心呢。

” 说完,张阳阳背着手走到何大叶面前,从小书包里拿出一张卷着的纸递到她手里。

“何大叶,这个送给你,我画的。

” 何大叶接过来,打开要看,被张阳阳制止了。

“现在不行,你回家再看。

” “怎么,怕画得不好,害羞啊?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何大叶撇撇嘴,笑着说。

“我以前看过你画的画,劝你以后还是别动笔了。

”张阳阳一本正经地反驳,接着招招手,示意何大叶弯下腰,趴在她耳边说,“过几天你就过生日了吧,老张整天在家念叨,这就当我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还有,你替我好好照顾老张啊。

” 何大叶心里一阵温暖,认真地冲张阳阳点点头。

过了闸口,张阳阳依旧不断回过头来跟他们招手再见,直到转过弯,再也看不见。

眼见着儿子消失在拐角处,张猛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下来。

张猛一哭,何大叶也跟着难受,离别的确是讨厌的事情,更讨厌的是,除了哭,无能为力。

一路上,何大叶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张猛,从机场回家的路有多久,张猛就哭了多久,哗啦哗啦抽着车上的纸巾,鼻涕擤得震耳欲聋。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稳,张猛还在一边抽搭,最后一张纸巾已经被眼泪鼻涕浸湿,揉搓成一个小团,他还不罢休,捏着继续擦不肯放手。

眼看着一盒满满的纸巾抽空了,起初还诚心安慰的何大叶,耐心也被磨光了。

“有完没完?哭了一路了都。

”何大叶扔给他个白眼,嫌弃道。

此时的张猛小心灵正脆弱,哪受得了这番批评,鼻头一皱,又要哭。

何大叶见状没搭理他,利落地下车把门一甩,大步往电梯门口走。

走了几步,她微微侧脸,余光里看见张猛正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丧气到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工作室,张猛哭丧个脸,坐在沙发上继续感伤。

他想起昨天阳阳还在这张沙发上睡过午觉,抽搭。

又想起前天阳阳在这张沙发上玩变形金刚,再抽搭。

想着想着,记忆卷成一个巨大的毛球,继续抽搭。

何大叶本来不想理他,悲伤或者想念时,应该靠自己治愈,这样才够彻底,可哪知张猛不但没治愈,反而愈演愈烈。

“行了吧,阳阳是去上学,又不是不回来,稍微哭哭就得了啊。

” 张猛何其敏感,听见何大叶提阳阳,又伤感了,五官挤在一起,又哭。

何大叶实在受不了他娘们儿叽叽的,转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等她再下来,张猛已经不哭了,正拿着拖把奋力地拖着地,原本乱糟糟的工作室焕然一新,闪着一水儿晶晶亮的光。

何大叶心头一暖,挺想上去抱抱他的,但怕他再哭便忍住了,只安静地站在楼梯上欣赏。

张猛抬了抬眼皮,看见她,低头继续拖地,哭过的鼻子还没完全通气儿,带着一股子鼻音说:“你也真够可以的,屋子乱成这样还能工作下去。

” “一直这么乱,前几天你怎么不来收拾?” 前几天! 随便几个字都是他脆弱的开关,想到前几天,阳阳还没走呢,还在他眼前活蹦乱跳讲大道理呢…… 回忆是个牛角尖,越去想就越难挣脱出来。

想到这些,张猛停下手中的活儿,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不一会儿工夫,就又抽搭上了,边哭边担心说:“阳阳将来也跟你一样不爱收拾可怎么办啊?那他要怎么照顾自己呢?” 何大叶憋不住,笑了,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走到底时张猛怕她滑倒,上去扶了她一把。

“哭就专心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逼哭的呢。

”她溜达到沙发上坐下,心里暖洋洋的。

张猛看她坐好,换上抹布开始擦桌子,转脸就看见冰箱的门上,贴着满满的便利贴,那都是他走时留下的,写的时候事无巨细,贴出来没想到这么壮观。

写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看看,自己还真有点儿小尴尬呢。

阳阳走丢事件之后,张猛下定决心以后要做一个会自省的男人,不如就从这件事情开始吧,他应该对何大叶主动一点,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吃完了……”何大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倚在厨房的门口说。

“嗯?” “冰箱里的饭都吃完了。

”她补充。

张猛笑笑,笑得好看极了。

他伸手把边上翘着的一张重新贴好,说:“那我给你继续做呗,反正以后肯定有很多时间……” “嗯,给我做饭给我打扫,把我当孩子照顾也不错。

”何大叶本来想娇嗔一下,可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果然,“孩子”又戳中了张猛,脸色再次变丧,五官渐渐拧成一坨。

“阳阳挑食,你说他在美国怎么吃饭啊?” 何大叶觉得自己人生列表中,“看男人哭”这一项在这几天里急剧飙升,已经破表了,于是一咬牙,把心一横,在张猛还没正式开始抽搭之前,对着他一阵毒打。

张猛躲,她就追,俩人像孩子一样咯咯咯地笑着。

窗明几净,山高水长。

大概,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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