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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出的血。
腥甜在口中弥漫,他输得甘之如饴,败得通体舒畅。
至少他的恭王妃,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了。
她从来不是一株需要他来庇护的小草小花,榆者,落叶乔木,她自己便能亭亭如盖顶天立地。
谢玉弓靠着桌子,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袖,苦笑着想,如果他的对手真的是白榆,如果白榆是一个男子而且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他恐怕除了臣服,没有获胜的可能。
她的小脑袋瓜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阴谋诡计,常常能够让谢玉弓瞠目结舌。
而正因为这样,谢玉弓每一天都会更想念自己的恭王妃,他甚至故意在交锋的时候,对方还未出手便鸣金收兵,就用一些特殊的暗示,在向她表示自己知道对手是她。
愿意为她一退再退。
不过因为怕谢玉山发现他们之间“暗通款曲”,谢玉弓强行压抑住了自己想要给白榆留下一些特殊记号的冲动。
白榆自然也看出了其中关窍,只不过她“故作高深”,搞得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她的意料之中。
实际上谢玉弓的做法让白榆有些意外,白榆根本不太明白谢玉弓现在是怎么回事。
只好将他的行为统统归结于他因为难以寸进,要暂时蛰伏以期后续疯狂反扑。
她撒的那些谎谢玉弓应该全部都知道了,她现在又为太子做事,他们之间……再也不必解释,更解释不清,恐怕只剩下不死不休了。
白榆偶尔,只是偶尔会在想起谢玉弓的时候叹息一声。
可她又不是老三,不会恋爱脑到为一个人牺牲或放弃什么。
而她也彻底“一跃”成为了太子每日贴身带在身边的新宠。
因为女子跟在男子身边,除了被认为是婢女之外只能认为是妾室,因此白榆跟随太子出入,从来只做男子装扮。
装成一个颇为俊俏的小侍卫,提着一把特制的根本没有什么重量的弯刀,穿着软甲跟随太子出入了好几次兀澜阁。
白榆一直都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只可惜每次她跟太子出街的时候,太子虽会完全满足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但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落单。
谢玉山利用白榆,却也完全不相信白榆。
他们两人之间变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关系,说是主子和下属,却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
白榆甚至会大喇喇地和谢玉山这个太子殿下,坐在一起吃东西。
嗦面条的时候几度甩了谢玉山一身,但他总是喜欢穿白的。
可若说是什么亲近的关系,他们又没有任何的暧昧,甚至除了平时商议怎么对付谢玉弓之外,没有任何闲言碎语上的交流。
他们两个人天生……就没有任何共同的话题,连喜欢喝的茶都不一样,在一起喝茶都是沏两壶不一样的。
白榆再也没有提起让谢玉山许诺,仿佛她根本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也没有对谢玉山再表现出任何的暧昧,仿佛那一张俊美若神的脸,和屋子里博古架上摆着的花瓶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她现在作为一个“谋士”,头脑足以让她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招数。
谢玉山甚至引荐她见过他的一些门客谋臣,与他们一起吃酒商议大事之时,那些人虽然看着白榆的眼神晦暗难辨,却无任何人敢对白榆不敬。
因为白榆虽然做了一个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男子装扮,可太子会把自己的软垫分给白榆,甚至席间察觉到她喜欢吃什么,还会屈尊降贵地主动挪盘子。
这实在是令人发指,毕竟太子万金至尊,从没有过这种礼贤下士到了曲意逢迎的程度。
但是白榆都安然受之,更让那些人讳莫如深不敢轻易揣测白榆的来历。
甚至渐渐有一些传言,结合了之前谢玉山从山中带回尼姑的那件事,有人猜测白榆是谢玉山三顾茅庐从山上请下的高人。
虽然这高人的手段鸡零狗碎不一而足,但确确实实奏效,也让人难以不信服。
而因为白榆虽然在万寿宴之上出现过,男客和女客却因为隔着的那几道屏风,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人认得出白榆就是恭王妃。
恭亲王在去西岭的路上受了重伤,被迫返程之后始终留在皇城之中养伤,可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的王妃失踪了。
谢玉弓确实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的王妃跑了。
他以养伤之名在恭亲王府内搅动风云,无须外出,更无须什么携带家眷的场合。
所以没人知道太子身边的人就是恭王妃。
就算是有人真的见过白榆,谁又敢相信太子贴身带在身边,简直日夜不离的人,竟是恭亲王的王妃? 而随着秋猎的日子到了,太子和谢玉弓的明争暗斗也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每日安和帝上早朝的时候,朝堂之上也再没有相互像野狗一样撕扯的大臣。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步入十一月。
草木枯落百兽膘肥之际,安和帝按照每一年的旧制,歇朝五日。
带着所有的皇子公主,还有氏族朝臣的公子及其家眷,赴西山皇家猎场狩猎。
谢玉弓的伤势也正在这时候顺理成章地痊愈,他带着自己的“恭王妃”天还未亮就迫不及待地赶赴猎场。
白榆坐在谢玉山的马车之中,谢玉山的两个侧妃在后面的马车里面。
白榆一大早上被好几个人轮流剜了不知道多少眼,那些人看她像看一个“狐媚子”,对白榆显然是不服气的。
谢玉山也是离奇,白榆跟在他身边也一个多月了,他仿佛和他的两个侧妃都不熟……其中那个大理寺卿的女儿,长得明媚动人娇俏可爱。
大义灭亲帮谢玉山干成了事情之后,仗着自己的“功劳”,来给谢玉山送汤羹,结果谢玉山连屋门都没让人家进。
更别提宠幸,每天和白榆不是喝茶就是密谋到半夜,搞得好像白榆狐媚惑主似的。
只有月亮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多么清白。
只不过她也懒得去争论这件事,她不可能在密谋天下的同时还抽出时间搞什么雌竟。
白榆只是在思考,此次狩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要怎么逃呢? 错过了这一次就真的不好跑了。
现在要紧的问题是太子谢玉山不可能放过她。
白榆若是感知得没错,谢玉山现在对她甚至是有点“依赖”的。
这种依赖更像是雏鸟情结,而谢玉山这个“雏鸟”,就雏在白榆是他走向阴沟的导师。
如果继续这么走下去,到最后可能会有两个结局:第一个是男主角彻底变成一个大反派,白榆就是亲手塑造大反派的帮凶。
第二个结局便是男主角继续他的光伟正,在某一天突然醒悟卸磨杀驴把白榆弄死,再用白榆的血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而第二个问题就是一旦在猎场遇到了谢玉弓,这就比较致命了。
白榆把他的计划搞得乱七八糟,把他的人搞死了那么多,已经坐实了她是太子的人,这次跳进长白山天池都洗不清。
她不是没有提出过自己不适合去猎场,可谢玉山用她也从未停止疑她,照目前看来,他非要让白榆见一下谢玉弓不可。
他想看白榆和谢玉弓对上会是怎样的你死我活,好来平复他始终对白榆放心不下的忧虑。
他得亲眼看着谢玉弓想杀她,甚至是把她弄得半死才肯罢休。
他之前被逼到抹脖子的气还没发出来呢,肯定想借她这个反叛的恭王妃给谢玉弓心上插一刀。
向谢玉弓隐晦地炫耀,直白地宣战。
难啊。
人生,为什么就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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