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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根并不擅长剑道。
” 她不擅长剑道? 云珠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有个名字仿佛就在她嘴边,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怎么可能不擅长剑道? 但身体下意识的厌恶比她的脑子更快,云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挑剔的目光将姣姣上下打量一遍。
她冷嗤一声,别过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弄:“你同我打招呼,看着秦师弟干嘛?” “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 姣姣听出她话里面对自己的不喜,愣愣地垂下手,后退一步,又转头看了秦阳一眼。
秦阳皱起眉,拉了拉云珠的胳膊:“姣姣对你没有恶意。
” 但他越是这么和稀泥,云珠就越生气。
她知道眼前这姑娘和秦阳订下婚约,算起来是自己有愧于她,可云珠自小众星捧月长大,除了她的师尊师姐,没有人敢给她一丝脸色看,没有人敢说她云大丹师的一句不是,她纵然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 可云珠不想服输。
这姑娘生得那么天真无辜,眼里纯净得仿佛一片茫茫的雪地,却更加衬托得自己卑劣又恶毒。
她只要那么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用纤细脆弱的眉眼去偷偷瞧自己,云珠就知道—— 她自己已经输了。
姣姣什么都没有做错。
如果她骄纵,她恶毒,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又轻蔑,云珠还可以愤怒,可以跳起来和她大声吵一架,但偏生她就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无辜,这样的脆弱。
就算是未来打算抢走她的未婚夫的女人好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眼神里满是恶意的挑衅,云珠在她的眼里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厌恶。
只有兔子受惊一样的茫然和无助。
云珠渐渐感觉她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像是分离开,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一个失去了躯壳的阿飘看着自己做出那些可怕又恶毒的事情。
日复一日,云珠对姣姣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差。
姣姣什么都不争。
但她越是什么都不争,秦阳就越来越偏向于她。
是啊。
云珠恍然大悟。
因为他总是怜惜弱者。
可现在她不够弱。
她无法褪去自己满身的尖刺,像姣姣一样温顺地在秦阳面前摊开自己柔软脆弱的肚皮,睁着那双小鹿一样水润的眼睛温软地看着他。
她以为秦阳爱慕的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天赋,她和那些愚蠢的姑娘们完全不一样的野心和追求,却殊不知他爱的从始至终是她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乖巧又脆弱地坐在原地,依赖着他的保护。
所以她要去和姣姣比弱吗? 不,她不相信当真有这样温驯的人,这一定是那蠢姑娘的伪装! 于是云珠变得越来越愤怒。
她不理解,她也越来越看不懂。
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为什么能柔弱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挑衅到了她的面前,她也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乖顺地去承受这一切命运所给予她的不公。
站起来反抗啊! 云珠听见自己在心中呐喊。
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去愤怒? 为什么为了留在秦阳身边,你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而为什么…… 我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云珠无助地垂下手。
是啊,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她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调换了正道堂的任务牌,然后派人将那少女引到一只脚迈入分神的妖兽面前。
这样,她就一定会愤怒了吧。
云珠恶毒地想着。
那柔弱的面具终于能在狰狞的妖兽面前碎裂,她终于能看见菟丝子趴在地上绝望地哭泣,她像个人一样会害怕到颤抖,会在临死前愤怒命运带给她的不公,然后终于整个撕碎掉她虚伪的善良。
所以—— 为什么不早点反抗呢? 但当云珠真的看到那少女浑身是伤地躺在血泊中,她浑身筋脉碎裂,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被秦阳救起。
秦阳愤怒地提着剑质问她为什要这么做。
他对自己动了杀心,他为了他的菟丝子想杀她。
云珠正想大声嘲笑这是蠢姑娘该得的,却看到那姑娘拖着一身伤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菟丝子眼角猩红,头发凌乱,她明明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却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求秦阳别杀她。
“云珠姐姐罪不至死,我不想看到你们刀剑相向。
” “是我不好,是我不知道云珠姐姐和秦哥哥两情相悦,是我没有早点退出你们两人之间。
” 她还是那么善良。
恶毒的从来是她。
云珠感到迷茫。
可为什么你还不去反抗呢? 而这时,她脑海内一阵刺痛。
云珠突然想起一双冷冽到极致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姣姣有着一模一样的轮廓,但是里面却终年刮起料峭的寒风,肆虐着永远桀骜的剑气。
记忆里也有那么一个姑娘。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剑,俯下一身手把手教导云珠剑法。
在那姑娘眼里,云珠知道自己分明才是柔弱不能自理,汲取他人养分生长的菟丝子。
可是。
少女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指掰到握剑的正确位置,对她说:“云珠,你要变得更强。
” “只有变得更强,你才配成为我的对手。
” 一切都是错的! 全部都是错的! 云珠潘然醒悟。
而随着她心念的转动,时间也在飞快地倒退,过往的回忆像是碎片一样一一在她眼前闪现。
云珠又回到初见姣姣的时候。
姣姣依赖又害怕地看着她。
云珠握住了少女温软的手。
她睁大眼睛,略显无措地看着云珠。
“姣姣。
” 云珠说道:“教我练剑吧。
” ** 漫天风雪之中,月念心和沈荇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散去。
苏白停下脚步,转过头。
天地之间只剩下茫茫一片白雪。
她低下头,发现龙吟剑不见了,孤鹜剑不见,乾坤袋也不见了。
缩在她手上乖巧地当一支手镯的三头蛟龙也不见了。
“喂。
” 苏白皱眉。
这道女声,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
可她自己压根就没有说话。
而这时,对面一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修从漫天雪色里走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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