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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司宇的世界里,能让他崇拜的人并不多,诸如勃拉姆斯或是帕格尼尼,多是去世的作曲家,活人几乎没有。
他最讨厌别人装腔。
而活人总爱装腔,就算不是为了脸面胡说八道,也总会在熟悉的领域表现出优越感,只有死人不会,因为永远闭上了嘴。
但颜烟却不一样,无论对待什么事,颜烟都不会有优越感。
只会用一种淡然的态度,平淡到像说“我要喝水”一样,抛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
只此一点,就让他持续沉迷很久。
标记里的另一家大型饭店,海贝酒楼,只看名字都觉得有些年头。
段司宇点开,问:“你自己做的?什么时候?” “前两天,”颜烟下意识解释,“用现成代码改的,很简陋,你随便看看就好。
” 随便看看? 段司宇偏不,反倒每个图标都点开,认真翻看。
“过会儿去这家酒楼看看。
” “好。
” 意料之外,海贝酒楼的生意不差,装修风格虽然旧,但胜在简单自然,有种浓郁的本地风情。
两人进了店,扫码翻看菜单,发现标价比西金餐厅便宜得多,眼见的服务员不到四人,都穿着便服,没有统一服侍。
见他们坐下,一个约摸三十的女人走近,端着茶壶茶杯,热情笑着问:“你们是哪里人,喜欢清淡口味,还是重口?” 不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重乡音。
段司宇依然点了几道最贵的菜,直接说:“你们这里的菜,怎么比西金餐厅便宜?” 提到西金餐厅,女人脸上有一丝嫌弃,“那里是鹭城人开的,不正宗。
” 段司宇挑高眉,故意问:“你不是鹭城人?” “我是土生土长的西岛人,和鹭城没有关系的诶。
”女人撇清关系似的说。
“我们喜欢清淡口,不吃辣,少放盐。
”段司宇说。
“好的诶。
” 女人一走,段司宇面色大好,一扫在西金餐厅时的怒气,唇角似有若无上勾,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歪点子。
颜烟等待片刻,没听见解释,叹口气问:“你又在想什么?” 西岛地域上属于鹭城,但本地岛民似乎并没有归属感。
像西金餐厅那种高度商业化的店铺,老板披着西岛的皮,联合其它商业店主抱团,挤占本地岛民的生存空间,固然会遭到岛民的嫌恶。
“我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岛,也会有地域矛盾。
” 段司宇嗤笑,“我本以为,辛南雨是被本地岛民欺负,现在看来,他是被长居这里的岛外人坑了。
不过,既然已经找到根源所在,我再帮他坑回去就好。
” “你得出的这个结论,有什么根据?”颜烟不解,段司宇不过是聊了几句而已。
“凭感觉推测,”段司宇说,“等我跟老板聊聊就能确定。
” 上菜时,段司宇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现金,递到女人手边,“你们老板在么?叫他过来。
” 女人哪见过这种架势,赶紧后退,“你......你有什么事?” “我想跟他聊聊,”段司宇说,“我弟弟被西金餐厅那伙人欺负了。
” 胡诌信手拈来。
女人一听,立刻瞪圆眼睛,顾不上桌上的百元大钞,直直转身,气愤地往后厨走,像是去找帮手,马上就要带着人出门打架。
颜烟不由得紧张,放低声音,“你瞎说什么?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 “怕我出事?”段司宇似笑非笑,“你在担心我?” 这种时候还在捉弄他。
颜烟深呼吸,语气严肃,“段司宇,我没有在说笑。
如果你出事,你让你的粉丝怎么办?喜欢你作品的那些歌迷怎么办?” 闻言,段司宇逐渐收起笑,定定望着颜烟的眼睛。
“那你呢?”段司宇沉下声音问,“颜烟,如果我出事,你会怎么办?” 颜烟没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答案。
就算他想,他又能怎么办? 他时日无多,也早就不想活。
这事实,颜烟预想过无数次,也早已接受。
可此时,在段司宇的注目之下,当它们再次闪过脑海时,颜烟惊恐地发觉,心口竟然擅自生出一丝留恋与不舍。
不知是对这世界,还是对眼前人。
颜烟咬紧牙,错开视线,隐去乍现的一丝悲切,平静地说:“我不能怎么办。
你还想干什么,随便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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