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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连道:“沮渠安周已在二十多年前被柔然所杀,他建在高昌的凉国也早不复存在。
” “我要说的不是安周兄弟,而是随他们而去的另一个人。
”吉迦夜缓缓地道,“他的名字是法进,也是无谶的弟子。
无讳在去高昌前,曾问过法进的意思。
法进说,去是可以去,但怕那里会有灾荒。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去了高昌之后,来了一场极大的饥荒,饿死了很多人。
安周起初还开仓发粮,后来就不肯了。
法进也不再苦求安周,他瞒着自己的诸多弟子,一个人去了饥民最多的地方。
他自杀了,然后让饥民吃他的肉来充饥。
” 吴震想开口说话,吉迦夜又道:“当然,他一个人的肉,是吃不饱那么多人的。
法进大师在死前留下了一句话,他说,你们吃我的肉,可以活好几天。
但是若我们国王派人来了,那一定会把我的法身带走,你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带走。
” 苏连蹙眉,道:“这位法进大师不是有意在挑拨百姓跟官府么?若来人了,一定会出事的。
”沉默了片刻,道,“想必这就是法进大师的目的了。
本来众百姓跟随沮渠无讳和安周兄弟到高昌都是极苦楚的事,再发生这样的事,必将生起民变,无法收拾。
” “说得是。
”吉迦夜道,“于是举国奔赴,号叫相属。
安周无奈,只得立即放粮赈灾。
此后又将法进大师法身火化,修塔立碑。
” 吴震凝视吉迦夜,道:“我明白大师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意思了。
法进大师自杀后,是不会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如他所愿地发展的。
安周可能会开仓放粮,也可能不会,甚或以武力镇压都不一定。
这跟萨埵王子以身饲虎不是一回事,虎是饿坏了,看到有人肯定会吃。
可法进大师并不知道自己以身相殉会不会有结果,但他在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仍然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哪怕自己此身仅能饱饥民数餐,也无悔意。
昙曜大师也一样,他知道自己所求的很可能是决无结果的事,自己很可能就是白死的,但既有一线希望,也会全力以赴。
吉迦夜大师,我说得对不对?” 吉迦夜合掌,面露喜色,道:“善哉,善哉!大人是懂了。
” 三人只听他口诵谒子,却是昙无谶所译的《涅盘经》。
“……佛如优昙花,值遇生信难。
遇已种善根,永离饿鬼苦。
亦复能损减,阿修罗种类。
芥子投针锋,佛出难于是。
我以具足檀,度人天生死。
佛不染世法, 如莲花处水。
善断有顶种,永度生死流。
生世为人难,值佛世亦难。
犹如大海中,盲龟遇浮孔。
我今所奉食,愿得无上报。
一切烦恼结,摧破不坚牢。
我今于此处,不求天人身。
设使得之者,心亦不甘乐……” 只听吉迦夜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身子一歪,自蒲团上倒了下去。
昙秀怔了半日,自蒲团上拜了下去,跪伏于地。
吴震与苏连也一同拜了下去,耳边但闻谒颂梵音,清彻深满,周遍远闻。
“昙秀,我有一句话想请教你。
”吴震站在山崖边上,望着下面的武川水。
昙秀道:“别,吴大人,你千万别再请教了,我是怕了你了,真真双目如炬。
” “这回是真请教。
”吴震笑道,“上一回在锁龙峡,你说了一句话,甚么婆薮仙的,那个我是真不知道,敢问是出自何处?” 昙秀倒不提防他问这个,便道:“婆薮仙乃是自外道修来的菩萨。
说来倒是巧,也是凉国众沙门在高昌译出来的,《大方等陀罗尼》经里面说得最仔细。
”说罢一笑,道,“吴大人若真有兴趣,且随我来。
” 他将吴震带到了一个洞窟外面,指着明窗旁边一尊人像,道:“这便是你想问的婆薮仙。
他本来是个国王,后来崇信佛法。
他不讳杀生,明知杀生必堕地狱,仍然杀了生,堕阿鼻狱。
他在地狱之中化诸极苦众生等,发菩提心,终至西方娑婆世界。
” 吴震问道:“他为何一定要杀生才能度众生发菩提心?” 昙秀笑笑,道:“吴大人,佛本生故事不是查案子,没那么多因与果。
若都像你这般有条有理,追本溯源,非要问个究竟,那故事也就不是故事了。
”说罢伸手一指与明窗另一侧与那婆薮仙相对的一尊人像,却是个老者模样,手里拿着一个人头骨。
“吴大人认不认得这个?” 吴震摇头,昙秀笑道:“这位是鹿头梵志。
据说他只要一摸到死人的头骨,便知其为何而死。
吴大人,你不觉得倒有几分像你么?” 吴震不提防昙秀如此说,一时怔住,答不出话来。
两眼凝视那老者手中骷髅头,笑道:“这鹿头梵志还有什么故事么?” “有一回,鹿头梵志与释伽同游至一座墓地,释尊一连指了四个人头骨给他看,他都能说出是男是女,何故而亡,对答如流。
”昙秀笑道,“可最后释尊拿了一个比丘头骨给他,鹿头梵志就无论如何认不出来了,于是皈依释伽,终成阿罗汉。
” 吴震仰头看那相对的两尊像,半日,笑了一笑,道:“我这辈子都是悟不了的,也是修不了道的。
世间不平之事本来已经太多,无论佛家义理还是道家之言,终归虚妄。
我是俗人,就还是做些俗事的好。
” 昙秀合掌,笑道:“吴大人不是俗人,才是真正了悟的人。
” “昙秀,我倒是还有一句话想问。
”吴震抬头凝视头顶上一幅弥勒净土壁画,道,“世间真有弥勒净土么?” 昙秀顺着他眼光望去,一笑道:“吴大人,弥勒净土既有在天上的,也有在人间的。
天上的称之为……” 他还没说完,便被吴震给打断了。
“有何区别?就算有区别,我也看不明白。
我只是问你,有,还是没有?” 昙秀沉默半日,道:“心中有,世间无。
” 吴震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心中有,世间无。
意思就是,根本就没有,对不对?”又望了昙秀一眼,道,“昙秀,说实话,你这个高僧,照我看来也是假的。
不过我奉劝一句,虽不必如昙曜大师那般全始全终,但也……” 昙秀笑道:“但也什么?吴大人话倒是说完哪。
” 吴震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恭喜昙秀大师荣升沙门统了,从此以后,你便是这大魏执掌所有沙门的高僧第一人了。
” 昙秀合掌躬身,道:“多谢吴大人。
” 吴震一路走下去,苏连已上马在等他了,见他过来便道:“你跟昙秀去说了什么?说这么久,再不来我就自己走了。
难不成你还跟他论讲佛法?你讲得过他么?” “没什么,又受了这位昙秀大师的一番教诲。
”吴震笑道,“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高僧,还是假高僧,嘿!” “走罢!我还要连夜赶回灵泉池,你去不去?”苏连道。
吴震摇了摇头,道:“你多加小心便是。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让我见一回李谅。
” “你自去见便是,我已经吩咐过了。
”苏连道,“为何一定要见他?现在李谅就跟得了瘟疫的人一般,人人避之不及,偏你还要去见!” 吴震凝望前方,道:“趁着没死,必得见上一见。
你放心,我自会谨慎行事。
” 他勒住马缰回头,远远地见着昙秀白衣飘飘,仍站在那石窟之前,也不知是不是在目送他二人走远。
吴震喃喃地道:“一切诸世间,生者皆归死。
寿命虽无量,要必当有尽。
夫盛必有衰,合会有别离。
” 苏连听见,便道:“你怎么也念上了?” “一时感慨而已。
”吴震笑道,“也不知你跟我哪一日会别离,或是哪一日你死?哪一日我死?” 苏连沉默不答,也回过头去。
只见着火光冲天,耳边听得梵音渐明,知道昙曜大师法身已被火化,叹了一声,纵马而去。
本章知识点1 婆薮仙和鹿头梵志:昙秀和吴震最后在武周山石窟寺谈论的婆薮仙和鹿头梵志,如今云冈石窟仍然能够看到,保存得相当好。
位于第九窟,二浮雕在明窗两侧相对。
该窟与第十窟为双窟,一般认为是王遇所造(对,就是《菩提心》里面的王遇),极尽工丽,是云冈石窟辉煌的最高峰。
不过,普遍推定此窟修建时间为云冈第二期,也就是说在《菩提心》的年代(承明元年),这个窟还没修好呢。
当然,对于小说,艺术真实就够了,我这不是在做学术论文。
本章知识点2 从佛道意识形态之争走向全面改革:北魏皇帝对华夏正统始终不变的追求——从《菩提心》到《九宫变》,我真的不是在写个宫斗剧。
这个论题足够写一本专著,在这里也没有足够的篇幅来展开论述。
概括地讲,开国道武帝虽然提出了“改王易政”的主张,但他和其子明元帝都是比较迷信阴阳图谶和方术的(不能跟道教等同,还是十六国的余风),而到了太武帝时代,开始有意识地试图以佛教或者道教意识形态治国,但是均告失败,而且因为这位结束了数百年来北地乱象的皇帝实在“有魄力”,搞出了灭佛之祸。
此后的文成帝大力兴佛,献文帝时已经呈现了不良后果,于是开始进行限制。
而到了孝文时代,一度曾在北魏成为国教的天师道(即寇谦之所改良之天师道)式微,连在平城的大道坛都被孝文帝下诏拆除。
孝文帝对于宗教的控制也达到了北魏一朝的最高峰,其严厉程度决不下于太武帝。
孝文帝确实精通佛理、礼敬高僧,但决不能跟他本人崇佛或者是兴佛划上等号——哪怕少林寺也是他下诏修的。
以论文节选简要说明这个过程。
到了太武帝时期,太武帝开始提出更明确的主张了,不论是向北凉求昙无谶还是拜天师道寇谦之为天师,实则上都是意图通过宗教来进行意识形态的控制(北凉借助昙无谶之类的高僧来发展佛教巩固政权的作法甚至一直延续到了北凉被灭后残存的高昌凉国政权)。
太武帝下令灭佛的诏书与数十年后孝文帝的诏书如出一辙,禁止各种咒术、异术、星占,阴阳图谶一律毁之,要求正本清源,一齐政化。
不过孝文帝比太武帝还要不留余地,太武帝只令不得私藏,孝文帝的诏令却是公藏私藏一律以大辟诛。
太武帝尝试了以佛教和道教来操控国家的意识形态,前者以灭佛告终,后者以国史之祸(崔浩族诛)与鲜卑旧贵族势力妥协而告终,两者皆告失败,因为那时候的北魏并不真正具备高度汉化的背景,冒险突进的结果只能如此。
太武帝之后,文成帝、献文帝两朝皆大力发展佛教,并推崇黄老之学,云冈石窟的开凿就是标志。
虽然崇佛带来的负面效应也是明显的,但这个意识形态改变的过程终究是在迅速发展,文成帝—献文帝期间基本上没有进行太多汉化方面的实质性改革,从云冈石窟的供养人画像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包括石窟本生故事壁画都有大量的胡化人物。
但整个北朝社会(因北魏前中期实行宗主督护制,北魏实际控制的是京畿地区,本文讨论也界定这个范围,在其外的范围实则汉化是不明显的)对于汉化的准备已经基本完成,孝文帝登基后才能实施一系列措施逐步推进汉化,在行均田制的前提下,以三长制代替宗主督护制,终于实现对北方地区的真正控制,然后进行服饰、语言、礼仪等全方面汉化,迁都洛阳。
拓跋鲜卑自太祖拓跋珪建国之初所建的路线终于在孝文帝时代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节点,既是汉化的极致,也是分裂的另一个开始。
上文里面的“汉化”是一个不确切的说法,说“改革”比较好。
但是约定俗成,暂且就这么说了。
在之前的小课堂里面,提到过北魏的后宫嫔妃品秩改革是以孝文改制为分界线的。
孝文后宫嫔妃品秩循周礼,没什么可特别说的,但是那个“礼”字,代表的不是礼仪礼节,而是中国古代一个非常庞大而复杂的系统,是礼制,直接与其相连的就是“法”,即法系。
不是平时古装剧说句“按周礼”或者“按汉礼”那回事。
总体来说,学术界相对主流的观点(只是相对,这个论题太大太复杂):南北朝时期,南朝以宗权为中心,盛行新礼即《仪礼》。
北朝(包括十六国时期)以君权为中心,孝文帝推行古礼即《周礼》,以此为纲再针对北魏实际情况进行改良。
事实上我们常说的孝文帝改革,礼制改革才是他着力的主干部分,均田制三长制班禄制都是在为此作准备,是一个系统的大工程。
结果从长远来看是成功的,不因北魏的分裂而消亡,孝文帝在礼制改革上搭起的这个框架,礼法合一,最终为其后的北朝和隋唐所承袭和发展,中华法系基本奠定。
而南系从魏晋至隋断,终告消亡。
所以真的别把什么“孝文推崇汉族文化所以推行汉化”或者“冯太后是汉人所以极力推行汉化”当真,百科害人啊。
孝文帝改革本质上是在维护皇权,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迁都洛阳的终极目标还是为了统一南北。
在《菩提心》里面,我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以上论文节选里面所提到的大兴佛教的负面效应,那么接下来,从《九宫变》开始,改革之路也是必须进行的了。
孝文帝改革其实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拿我们现在的话来说,旧的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合目前的生产力发展了,再不改革,北魏一样的会分裂。
《菩提心》中的高车谋乱案是根据延兴年间高车并起、力图摆脱北魏控制返回漠北的历史事实敷衍出来的。
高车向来是北魏政府的心病,六镇属于无法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最终六镇起乱加速了北魏分裂的进程,《九宫变》里面有很多关于这论题的情节。
第九部九宫变 简介 文帝爱女景风公主的驸马尉端在灵岩石窟被杀,虽查出与北镇高车叛乱有关,真凶依然扑朔迷离。
尉端丧礼之际,其父渔阳公尉眷又被灭口。
屯兵漠南的陇西王正全力平高车叛逃,九宫会众坞壁竟联同秦益二州氐羌起兵,一时间朝局震荡。
向来与大魏为敌的柔然却遣使通好,再次提出求亲。
景风坚持远嫁柔然以安边境之乱,文帝见景风志坚,只得允准。
裴明淮茫然之极,却又不知如何阻止,只得在白楼上远眺,任景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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